姚青又是一陣大笑,道:“這是當然,我家大人說過,只要你一個人敢出現在這裡,就證明那些緋雲村的村民對你來說極其之重要,否則,你斷不敢孤身一人來冒險。”
頓了頓,他繼續道:“所以,只要你還在意那些村民的性命,你就只能乖乖跟我走。”
聲音中,透着一股得意,那是一種算無遺策般的優越感。
說罷,姚青轉身走進宮殿一側的偏門中,當再次出現時,他手中已拎着一個昏迷的中年人。
這中年肌膚黝黑,相貌粗獷,骨骼粗大,穿着陳舊的獸皮衣,一看就知道是一個經常在田地中辛勤勞作的村民,身上有風吹日曬留下的痕跡。
鐵山大叔!
林尋終於無法保持鎮定,心中猛地揪住,這陷入昏迷的中年,赫然正是鐵山。
當初林尋第一次進入緋雲村時,所見到的第一位村民,猶記得當時鐵山坐在靈田地裡愁眉苦臉地唉聲嘆息。
也記得當自己幫他除掉靈田中的蟲患之後,他那激動喜悅,手舞足蹈的神情。
這是一個憨厚、熱情、淳樸的中年,若不是他的引薦,林尋很難能夠在第一時間融入緋雲村。
可如今,鐵山卻被人囚禁,身陷昏迷,生死不知!
敏銳察覺到林尋情緒的變化,讓姚青不禁發出一聲滿意的笑聲,悠悠說道:“你看,這是你最關心的村民之一,相信你應該徹底確認,我們並沒有矇騙你,其他的村民現如今都好好地被安置在青楓郡中,在這等情況下,你除了跟我走之外,我實在很難想象,你還會有別的選擇。”
此刻,就連旁邊的餘蒼臨都神色怔怔,他也沒想到,姚拓海的安排和計謀竟如此周密,簡直如天羅地網,讓林尋一點掙扎的餘地都沒有!
可見,他爲了對付林尋,做出了多少的安排和佈局,這種城府和手段,也着實顯得太過可怕。
林尋在沉默,自從看到鐵山的第一眼,他就知道,最壞的事情終究還是發生了。
談不上多意外,只是……
內心卻有一種無法形容的恨意在發酵,像即將爆發的火山,快要控制不住。
他的黑眸深處,隱然有一對深不可測的大淵浮現,宛如有風暴在其中蓄積,冷冽得令人心悸。
這一剎,餘蒼臨渾身一僵,心中莫名一寒,渾身激靈靈打了個寒顫,從林尋身上察覺到了一股恐怖無比的殺機,讓他都感到一種瀕臨窒息般的錯覺。
這……
怎麼會如此強?
餘蒼臨內心震動,三年前,在他眼中林尋連草芥都不如,不堪一擊,可如今的林尋,僅僅一股氣息而已,就讓他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驚悸和顫粟!
唰!
就在餘蒼臨心神恍惚的時候,林尋動了,一步邁出,宛如閃電,一把就攥住了姚青的脖頸。
可怖的殺機猶如絕世鋒刃,刺激得姚青臉色煞白,眼瞳擴張,亡魂大冒。
“你……你還敢行兇?你可知道若殺了我,那些村民也會付出血的代價!”姚青尖叫,努力讓自己冷靜。
喀嚓喀嚓……
林尋沒有理會他,右手牢牢攥住他的脖頸,左手則如一對鐵鉗,一寸寸捏碎姚青的肩胛骨、臂膀,就見他的血肉寸寸爆碎炸開,化作濃稠的血雨撲簌簌墜落,血腥十足。
姚青發出慘叫,淒厲無比,瘋狂掙扎,可卻根本無法掙脫,更無法讓林尋停下動作。
自始至終,林尋神色都不曾發生改變。
他此時用的手段,在弒血營中有一個響亮的名頭,叫“猩紅瀑布”,這是一種酷刑,是用一種精準的寸勁,將敵人身軀一寸寸碾碎,血雨如瀑布傾瀉,景象猩紅悽美。
而在這個過程中,必須讓受刑者保持清醒,體會到每一寸身軀被碾碎時的痛苦,從而產生出一種視覺、聽覺、以及心靈上的血腥震撼。
若是酷刑還沒結束,敵人就已死去,那就是學藝不精,沒能掌握“猩紅瀑布”的精髓,說出去,是會被弒血營那些教官嗤笑的。
當然,這種酷刑一般都是用在黑暗異族身上,只不過如今,被林尋用在了姚青身上而已。
林尋對“猩紅瀑布”的掌握自然精湛無比。
當年的他,可是在小珂和小滿的親自指點下,強忍着嗆鼻的血腥,殺了不知多少兇獸,纔將這種酷刑的精髓掌握在手。
若被弒血營那些教官看到此時的情景,也必然會爲林尋那神乎其技的手段讚歎不已。
這簡直就像藝術!
只不過是屬於血腥和殘忍的藝術,故而有一種格外震撼人心的衝擊力,尋常人看到,只怕早已嚇得丟魂落魄,嘔吐昏厥了。
空曠的地下宮殿中,血肉如雨瀑,撲簌簌墜落,猩紅滾熱,其中還伴隨着邀請淒厲、痛苦、慘絕人寰般的尖叫。
在林尋的掌控下,別說死亡,連昏厥都不可能!
遠處的餘蒼臨呆滯在那,胸腔急劇起伏,猶如看見一位來自地獄的劊子手,在用一種極盡殘忍的手段演繹血腥和殘暴。
他的臉色變得蒼白,冷汗如雨,渾身也顫粟,產生出一種恐懼到幾乎要嘔吐的強烈感觀刺激。
作爲一名久經風雨的老一輩靈海境存在,餘蒼臨也算見多識廣,可在此時目睹這樣的血腥畫面時,他第一次感覺到什麼叫生不如死!
最讓他膽寒的是,自始至終,林尋神色都很平靜,淡漠的猶如像一個局外人。
也是此時,餘蒼臨才猛地意識到一件事,不知不覺,他竟都興不起一絲去救助姚青的念頭!
甚至,都不敢正面去對視林尋……
……
最終,姚青並沒有被殺死,只是他活着,也絕對比死去沒什麼區別了。
他的四肢都已不在,就像被削掉枝杈的“人棍”,除了殘留了意識之外,和廢人沒什麼區別。
也在此時,林尋開口了:“不好意思,殺機快控制不住了,需要發泄一下。”
姚青雙瞳失神,嘴脣早已被咬破,臉色煞白透明,眉宇間充斥着灰暗頹然無助的氣息。
“你……你一定會不得好死……”嘴脣哆嗦着,姚青氣若游絲,聲音像從胸腔中擠出來一樣,虛弱無比,也怨毒無比。
“其實,你也是一個可憐人,姚拓海既然派你來,就已證明你和那吳氏宗族一樣是炮灰,死亡亦或者活着,都已不重要。”
林尋緩緩說道,“就像我現在殺了你,你覺得姚拓海會爲了你,就殺光緋雲村的村民?不可能,他需要用那些村民來威脅我,在沒見到我之前,絕對不敢這麼做。”
姚青嘴脣哆嗦,似乎很激動,目光怨毒無比的盯着林尋,一副根本不相信的模樣。
“不承認也罷,有時候真相就這麼殘酷,當做什麼也不知道,或許死的時候心裡也會好受一些。”
林尋聲音輕而平靜,就像在跟一位老友聊天似的,可這卻讓遠處的餘蒼臨看得一陣頭皮發麻,手足發涼,如墜冰窟。
那少年明明清秀溫煦,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可誰能想象,在他那皮囊下,還藏着一個冷酷殘忍的惡魔?
“你也會死的,死的比我更慘!”姚青也不知從哪裡來的力量,臉膛泛着詭異的潮紅,尖利嘶吼。
只是話音剛落,他就像失去了生機,躺在那,臉膛覆蓋上一層青灰之色。
“是嗎?”
林尋笑了笑,動作輕柔地蓋上了姚青的眼皮,道,“對不起,你只是一個跑腿的小角色,剛纔真不該折磨你的,好好睡一覺吧,爭取下輩子不再做炮灰了……”
姚青目眥欲裂,氣絕而亡。
而此時,林尋緩緩起身,看向了遠處的餘蒼臨。
幾乎同時,餘蒼臨渾身一哆嗦,臉色難看道:“你就不擔心,萬一姚拓海真的發怒,先殺一部分村民來震懾你?”
林尋反問:“你覺得,我這次前往青楓郡的話,姚拓海會讓我活下來嗎?”
餘蒼臨頓時沉默。
林尋繼續道:“那我再問你,我若是死了,姚拓海會放過那些村民嗎?”
餘蒼臨又是一陣沉默,這自然不可能,那時候,姚拓海爲了掩蓋殺死林尋的秘密,那些村民必然不可能再有活命的機會!
“既然如此,我再多擔心也沒用。”
林尋神色平靜,看不出一絲情緒波動,可他越是這樣,就越是讓餘蒼臨感覺可怖。
“你……打算如何處置我?”餘蒼臨聲音艱澀低沉,他知道,此刻他必須面臨這個問題了。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半響後,林尋俯下身去,將昏迷中的鐵山背了起來,然後轉身離開了這座地下宮殿。
自始至終,不曾再理會被廢掉的餘蒼臨一眼,他已經老了,連抵抗的勇氣都喪失,再掀不起什麼風浪。
東臨城依舊繁華熱鬧,車水馬龍。
沒有人知道,吳家的一衆首腦人物,都已暴斃而亡,也沒有人知道,名滿全城的東臨學院院長餘蒼臨,就在今天已淪爲一個廢人。
東臨城外。
最早一艘前往青楓郡的靈紋梭車早已出發。
但是,卻有一艘陳舊普通的寶船一直等候在那,當林尋揹負着鐵山抵達,寶船立刻載着兩人騰空而起。
寶船看似破舊普通,但此刻卻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倏然消失在天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