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東尼原本已經握緊了雙拳,似乎就要一步撲上去痛毆陳道臨,可是聽了這句話,身子頓時僵住了。
“所以我說你很蠢。”陳道臨淡淡道:“得了點兒風光,就真不知道自己是誰了。你以爲你是誰?得了一個比武大賽的冠軍,就真的以爲自己是什麼大人物了?
你是什麼東西?你一沒有任何爵位,二沒有任何公職,就敢在我面前擺起了架子?大概是最近你日子過的太舒服,真的忘記了自己的身份了吧。”
陳道臨的語氣不慌不忙,絲毫沒有半點怒氣,但是偏偏一字一字,卻刺得安東尼臉色越來越難看。
“我有宮廷爵位,乃是皇帝陛下親封,那就是貴族的身份。”陳道臨淡淡道:“你一屆白丁,面對一位貴族在眼前,按照帝國法令,你應該對我行禮纔對。你非但沒有行禮,我進門的時候,我站着,你還大搖大擺的坐着。就這一條,我就可以以不敬的罪名來控告你。還有,我是一名魔法師,宮廷魔法師,而你是什麼東西?按照帝國的魔法師條例,就算你是貴族,見了魔法師也是要行禮的,你現在卻居然敢對我握着拳頭?哼……如果我心中不開心的話,就算是現場直接殺了你,也都是可以免罪的!”
安東尼聽到這裡,臉上已經有些發白了,他看着陳道臨。失聲道:“你……你……”
“我什麼?”陳道臨皺眉,搖頭道:“我越來越看不上你了,空有一個好皮囊,原來一肚子草包。只會說‘你你我我’,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真不知道你是怎麼弄到如今的地位的。”
其實安東尼倒是真沒有陳道臨說的這麼無用。
只是一來呢,他年紀輕輕就驟然生髮起來。最近這些日子來過得實在是太風光了,出入那些貴族上流社會的宴會,不少貴族都爭相願意和他結交,和他爲友。那些從前高高在上,自己只能仰望的貴族夫人和貴族少女,如今卻都對他暗送秋波,投懷送抱。這樣的日子過久了,難免就讓他心中失去了分寸和平衡,真的漸漸不知道自己是誰了。
彷彿成天和那些大人物爲伍。就真的以爲自己也是個大人物了。
年輕人驟然發達。多半都是會像他這樣把持不住自己的本心的。
而二來呢。他今天對陳道臨絲毫不客氣,其實也是有原因的。之前龐貝商會來找他,想請他合作。他就拒絕了。因爲安東尼背後站的的確就是鬱金香工坊!有鬱金香工坊做後臺,而且龐貝商會和鬱金香工坊又是競爭對手的關係。他自然是毫不猶豫的拒絕了龐貝商會的邀請。
而今天陳道臨前來拜訪,依然是龐貝商會傳來的消息,安東尼自然就明白,這位達令法師也是龐貝商會派來的說客了。
反正自己已經抱定了鬱金香工坊的大腿,那麼何必再給龐貝商會的人好臉色?
所以,他不由自主的就張狂了起來。
陳道臨也不和他談什麼合作的細節了,直接一番斥責,連消帶打,就剝去了安東尼的一層面皮!
這些話說得安東尼心中羞憤無比,但是卻也猶如一桶涼水當頭澆下,頓時讓他全身一個激靈!
宮廷爵士,宮廷魔法師……這樣的身份,撇除龐貝商會的關係不說,也絕不是自己能惹得起的!
其實是他自己糊塗了。
這些日子他也接觸到了很多身份高貴的貴族,但是那些貴族面對他的時候,不管是否真的心中賞識他,但是表面上,尤其是在宴會這種大庭廣衆場所,都會願意展示一下自己的風度,表面上都會對他很客氣——這是貴族老爺們展示自己“愛才”風度的一種方式。
但是安東尼卻自己漸漸飄飄然了起來,以爲這些上流社會的人就真的這麼尊重自己了。
他最近委實有些膨脹,甚至就連鬱金香工坊的命令,有時候都有些不太聽得進去了。
說到底,他本質上只是一個鐵匠出身的小人物,驟然生髮起來,真的有些看不清自己是誰了。
這樣的人,陳道臨在現實世界之中看到的聽說過的實在太多太多了。
比如某地的某個暴發戶商人,就敢公然放大話,說一百萬能搞定本地政府的所有官員,有錢就沒有做不到的事情,結果……鋃鐺入獄。
再比如某瓜子大王,暴發之後,不知道天高地厚,結果當着採訪自己的記者的面,拿着尿盆撒尿,滿口污言穢語……
安東尼畢竟不是白癡傻瓜,被陳道臨一番毫不客氣的斥責之後,雖然心中憤怒之極,但是卻也站着不敢妄動了,只是手臂顫抖,死死盯着陳道臨。
“怎麼,還想對我動手麼?”陳道臨淡淡道:“且不說你有沒有本事勝過我,就算你能勝過我,只是我的身份擺在這裡,你敢動我一根手指,就等着被抄家砍頭吧。”
說着,陳道臨反而緩緩走到了安東尼的面前,距離他只有不到半米站住了,冷冷的看着安東尼的眼睛。
“你……你以身份地位來威逼我,這等做法,難道不怕被帝都的人恥笑麼!”安東尼憋了好久,才終於憋出了這麼一句話來。
“好笑。”陳道臨歪了歪腦袋:“若是現在站在你面前的不是我,而是一個普通人,豈不就被你欺負了麼?你可以以身份地位來欺負人,那麼自然也有人可以用身份地位來欺負你。這麼簡單的道理,你難道不明白麼?”
“……”安東尼身子在顫抖。
“好了,我今天這趟倒也沒白來。”陳道臨想了想,笑道:“本來我是打算提攜你一下,給你一個發達的機會。不過現在看來倒不必了。而且……就在剛纔,我忽然改變了想法,有了一個新的主意。”
陳道臨看着安東尼的眼睛:“你現在一定非常憤怒,心中恨透了我吧?也好,我也不拿身份地位來欺負你,給你一個公平的機會。你是武士,我是魔法師,那麼我們就以規矩來進行一場決鬥吧,你看如何?”
“……決鬥?”安東尼愣住了。
在帝國法令之中,魔法師被保護的特權階層,任何人都不可以輕易的傷害一名魔法師,而且就算是魔法師犯了罪,也有很多特赦的法令。
一般來說,即便是同級別的武者遇到了魔法師,也只有俯首的份兒。
而理論上可以傷害魔法師的機會,就是除非雙方簽訂契約,進行一場決鬥,那樣的話,生死不論,都不會追究責任了。
“怎麼?不敢?”陳道臨笑了,他斜着眼睛看了看安東尼:“也難怪。你能走到今天的位置,都是靠背後有人支持你的。你現在名利雙手,正是見好就收的時候了,你連羅薩里奧的挑戰都不敢答應,自然也不敢跟我公然決鬥動手——看來你不但愚蠢,而且還是一個膽怯的傢伙啊。”
不等安東尼反應,陳道臨卻已經淡淡道:“不過呢,我這人從來就不怎麼講究風度這種東西。你答應不答應,我都會去做。從今天開始,我會讓人在帝都裡散步消息,我,宮廷法師,魔法學院魔法教授,達令陳,公開向你這位比武大會的冠軍挑戰!你若是不敢應戰的話,那麼全帝都都會傳遍你的膽怯懦弱之名!那麼……你就夾起尾巴,乖乖的滾出帝都,以後找個沒有人認識你的地方去混吃等死吧!”
說完,陳道臨轉身,頭也不回,大步走了出去。
……
陳道臨走出大門的時候,那個管事已經等在外面了,雖然管事不曾進門,但是在外面卻也聽見了裡面的對話,一看陳道臨走出來,臉色就有些複雜,苦笑道:“達令老爺,您,您何苦和他這種人計較……他……”
陳道臨看了這個管事一眼,淡淡道:“怎麼了?”
隨即他輕輕一笑,道:“我原本也沒打算做這種事情,只不過,我上門拜訪他和他談點事情,我派人先來約好了時間再登門,禮數周到,我做到了我的本分。所謂買賣不成仁義在,就算談不了合作,至少做人應該有些禮數禮貌吧。這傢伙自己找死,不知道天高地厚,對我無禮,那麼我當然就沒必要和他客氣了。”
“那……那您也不至於要親自和他動手,這,這樣……”
“哦。”陳道臨笑了笑:“我當然可以叫羅薩里奧來挑戰他,只要造勢造得大,不怕他不答應。但是……他既然得罪了我,與其叫旁人來教訓他,總不如自己親自教訓他來得痛快啊。說穿了,其實就是一個原因:這等小人得志的東西,我看他不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