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開門的聲音傳來,緊跟着,“啪”地一個重重的巴掌聲響起,一個極爲低沉暗啞的聲音傳來道:“踐人!連太子也敢染指?”
藍倌棋一聽,這些人的聲音怎地如此陌生?哪裡來的太子殿下?居然有人敢在這裡作亂,不想活了?
一向在這棋莊中除了她爹爹之外,她就是大小姐了!所以,藍倌棋想都沒想,就一手按在幾個格子上,“格”的一聲,打開了一道門,她閃身就走進了另一間屋子裡。
這間屋子跟剛纔的水牢雖然只有一牆之隔,但是,卻有着天壤之別。剛纔的地牢陷阱只有一個小窗,光線極暗。
而這間屋子卻明亮得多了!不但明亮,而且精雅別緻,富麗堂皇,顯然是一間佈置得極爲舒適的貴賓房。
而,藍倌棋閃身而入時,大小姐冷然地低喝了一聲道:“誰在這裡撤野?不想活了!”
話音剛落,她徒地感到一個黑影襲來,就要閃身罵人時,她絕沒想過,在這棋莊之內,會有跟她爹爹一樣的高手,太快了!
她大小姐也不是泛泛之輩,可這黑影襲來時,她卻躲閃不及,眨眼之間就被人扼住了嗯喉!
“你是誰?”扼住她喉嚨的人徒然問道,但是,才問完,此人卻認出了她,說道,“原來是棋莊的大小姐!”
藍倌棋聽他認得她的身份,怒目雙眼瞪過去,見到的卻是一個渾身上下黑乎乎的蒙面黑衣人,不禁心下一驚,強自冷叱道:“知道本小姐的身份,還不把你的狗爪子放開?你是什麼人,蒙着個頭臉,鬼鬼祟祟?”
黑衣蒙面人冷笑道:“你已經不必知道我是誰!不過,大小姐來得真是時候,簡直是天助我也!”他說着,出指如風,快速地點了大小姐的穴道。
藍倌棋當即渾身僵硬,再也不能言語,只能瞪大了眼睛!這時候,她纔看清楚了,房間裡除了這個蒙面的黑衣人之外,還有一個衣飾華貴的錦服少年公子。
這個少年公子的相貌乍看竟有三分貌似鳳七爺。腦袋總算清醒了之後,她想到,此人必是他們所說的太子殿下了!
另外還有一個年輕美貌的女子,此刻正在整理着衣裝,穿的竟然也是一身的黑衣。想必剛纔意圖勾引太子的就是這個女子。
這時,那黑衣女子問道:“你想挾持她威脅藍莊主就犯?”
黑衣蒙面男子道:“有何不可?他出爾反爾在先,毀了我們的約定。現在他的女兒在我們手上,他只有乖乖聽從的份上。”
女子有了一點擔心地問道:“你就不怕就算殺得了七爺,我們也走不出這個水榭棋莊嗎?那藍莊主絕不是一個易與的善類。”
黑衣蒙面男子這時走到太子鳳元尊的面前,說道:“太子爺,暫時還得委屈您一下了。”
鳳元尊顯然有些驚慌地問道:“你們想利用我殺我七哥?”這話問完,他就被點了穴道,躺在了一張長榻上。
黑衣蒙面人轉身,一巴掌抽在那個女子的臉上低啞道:“踐人!誰讓你在太子的面前提鳳小七的名字了?”
女子捂着被打腫的臉不解地問道:“爲什麼?這個有何說不得?”
“蠢材!說了你也不明白!總之以後不準在太子面前亂說話。”
黑衣蒙面人點倒了太子之後,扯下了自己臉上的黑布,太監蔣俊英的臉顯得十分地小白,年紀也不大,不超過三十歲。此人雖年不過三十,但卻顯得十分深沉狡猾,老謀深算。能在皇后身邊混得風聲水起,成爲皇后的心腹紅人,顯然也是相當不易。
此刻,他在女子的耳邊嘀咕了一陣。女子聽後頻頻地點頭,驚訝地問道:“藍辰的黑棋首令已經願意聽英哥的了?那就是說,就算藍辰不點頭,您也可以調動他的黑棋了?”
蔣俊英的眼睛劃過一抹得意道:“高官厚祿許下,誰不心動?現在又有了藍辰的女兒在手,藍辰還能無動於衷嗎?去!別再出錯,不然,你怎麼死的都不知道。至於你那美人計什麼的,就用不着了。”
女子扭着水蛇般的腰身,摟上蔣俊英道:“瑩瑩做的一切,還不都是爲了英哥嗎?要是能勾得了太子,將來太子登基,瑩瑩要是做了太子的人,對英哥可是有百利而無一害啊!”
蔣俊英勾起她的下巴,凌厲地說道:“這什麼時候?你還在打你的小算盤?想將來大富大貴做太子的人?還是先想想現在能不能保得了小命吧!”
“是!我這就按照英哥的吩咐去通知藍辰。”女子放開蔣俊英,扭着屁股從室內走了出去。
出到了門外,她回頭瞧了瞧,在確定自己的聲音不會被蔣俊英聽到時,低低地咒罵道:“哼!要是讓我潘瑩瑩勾上了太子,就不用怕你這個假太監了。算什麼東西?不過就是伺候皇后的小奴才。”
她嘀咕了幾句之後,很快走到那條鐵鏈前,黑色的身子一個縱躍,輕功竟也十分厲害,如一隻黑蜻蜓般,幾個縱躍之後,就過了那條鐵鏈。
回到水榭棋莊這邊,這個潘瑩瑩扭着屁股拐了幾個彎之後,走進了一間小樓閣。在這個小樓閣內,她將一身黑色的衣裳換過,穿上了一身丫環的身裳。
轉眼之間,她變成了一個青衣打扮的俏丫環,扭着水蛇腰出了房門後,向此刻水榭棋莊的珍瓏棋閣走去。
此時此刻,珍瓏棋閣內的一局棋竟已到了收官的時候了!
不知剛纔有過多麼激烈的棋盤上之風雲爭霸!當這青衣丫環端着一個盤子走進來時,但見。
一室的人靜悄悄地,鴉雀無聲,似乎連呼吸都已經屏住了!所有的人都兩眼突了出來似的,緊緊地盯在東面牆上的那方棋盤上。
這時候,但見鳳七爺從座位上緩緩地站了起來,一雙狹長的鳳眸凝注在棋盤上的某一點上,一顆黑玉棋子已經在他的右手中,以中指壓在拇指上,輕輕一彈,一粒黑玉棋子被送出。
這時候,大廳中的每個人表面上看去,似乎所有的人眼睛都在棋盤上,其實不然!鳳元宇身邊的八大侍衛們絕不是僅僅在觀棋的,他們原本一共有八個人,此刻卻只有七個了。
其中少了的一個人是沐白楊。而此刻的其餘七個人也是時刻在警惕着四周。
就在鳳元宇輕輕地中指一彈,將黑玉棋子打出之時,在藍辰的背後,一個端盤子的小廝這時候竟然也同時將一粒小小的石子打出去!
他本意肯定是要打落鳳元宇打出的黑玉棋子,就算不是要打落,也是要打偏它。因爲,鳳元宇的最後一粒黑玉棋子打出之時,任何人,只要略通棋藝之人,都已經能看得出,這最後一粒黑玉棋子已經是一子定乾坤!
“駁!”的一聲,這小廝的小石子在空中被另一粒石子打中,成了粉末掉落地上。與此同時,鳳元宇的那粒黑玉棋子已經穩穩地打在他想打的位置上!
有人驚呼:“鳳七爺以185子獲勝!白玉棋子落敗!”
“終於贏了!好險!”有人忍不住按着心口,好象生怕一顆紅心狂飆了出來似的!
鳳元宇一雙狹長的鳳眸也依然還在棋盤上,半眯着,久久沒有移開!
從未有一盤棋讓他下得如此的小心翼翼,驚濤駭浪,冷汗直冒!直到此時,他表面如泰山壓頂般挺立着,其實卻手心裡都是汗。
百里飄雪依到他的身旁時,伸手去拉他的手,發現小七的手心上都是汗,這才發覺,小七原來也那麼緊張!
這時,突然聽得“啪”的一聲,藍辰一巴掌就甩在他身邊的一個小廝臉上,聲音卻極其平靜而無半點輸棋的不悅,反有一絲絲愉快地說道:“誰讓你多事?老夫在棋盤上風雲爭霸二十幾年,求勝何其容易!然,求一敗居然就求了二十幾年之久!哈!哈哈!終於心願得償也!你竟然如此小人,想用歪門邪道打落鳳七爺的棋子!”
那名小廝一聽,低着頭,抹了一下嘴角的牙血,實在不明白主子的話。這世上的人,但凡賭賽,不是都爭贏的嗎?哪有求敗之說?
非但這個小廝不能明白,就算是其餘的人,聽了藍辰的話,也覺得有些愕然難解。這藍莊主的意思,竟然是二十幾年來,他從未在棋盤上輸過嗎?
藍辰摸着自己的鬍子道:“二十幾年前,你的父王鳳天成曾與老夫下過三盤棋。三盤棋的賭注就是,爲老夫重建水榭棋莊!”
衆人一聽,這才明白,這個水榭棋莊竟然是當今聖上在二十年前下詣重建的,難怪建得如此有皇宮別苑的特色。
鳳元宇沒想到他的父王二十年前竟然在棋藝上敗給了藍辰!不過,他還從未聽父王提起過藍辰。難道是父王覺得在棋藝上輸了,感覺臉上無光,所以沒再提起麼?
鳳元宇抱拳道:“藍莊主,既然您已承認這局棋輸了,那麼,本王是否可以向您要一個人了?”
藍辰又豈有不知道鳳元宇來意之理?這筆買賣一直就在他的猶豫不決之中。他二十幾年不出江湖,原本已經不問世事。但他又豈會完全不知世事?
原以爲,鳳元宇不過是一個失勢的王爺,在朝中既無勢力,遲早便是一個廢人,甚至只是一個死人。
但此刻看來,他卻大大改觀了!鳳天成的兩個兒子此刻都在他的水榭棋莊之中。太子鳳元尊他當然已然見過。此刻將之和鳳元宇相比較,他顯然對鳳元宇刮目相看了。
所以,他伸手說了一個字:“請!”然而,就在這時,他的面前出現了一個青衣丫環。這丫環雙手捧着一個托盤,將盤中的茶端到他的面前道:“請莊主先喝一杯茶!”她說着,低下頭去。
藍辰愕然,臉色一沉,哪有丫環敢這樣敬茶的?而這個丫環爲何如此面生?這一沉臉之間,他的眼睛便瞧見這丫環的托盤之上,放着一條摺疊得很是整齊的方絹。
而方絹上居然寫着有字!那字體映入他的眼中,令他渾身俱是一震,立即捏起此丫環的小臉來問道:“你是誰?”
丫環不慌不忙,並無懼怕,媚眼望着他道:“我是誰,你很清楚,何必問?你只要照着做就行。”
藍辰氣得幾乎捏碎這個丫環的下巴,但卻還是放開了她,拿着那方手絹放進了袖籠裡,之後,纔再次對鳳元宇道:“鳳七爺所要之人,其實確是正如你所料,他正在本莊上作客。如七爺想見此人,請跟我來吧!”
鳳元宇離藍辰有幾步遠的距離,並沒看到藍辰所見到的, 那方絹上的字。但藍辰說他所要的人就在此棋莊上作客,是不是指太子鳳元尊?
百里飄雪剛纔一直有注意到那個丫環端着茶水進來。雖然剛纔人人都注意着棋盤上的輸贏,但她就是注意到那個端茶的姑娘了。
因爲,這姑娘身爲一個端茶的姑娘,相貌太過好看了些。身爲一個丫環,她進來時的臉色太淡定了些。所以,當她走過她的身邊時,她已注意到了那盤中有一面方絹,絹上寫着一行細小的字。
此刻,她在鳳元宇的手中寫出那行字——你的女兒在我的手上。
鳳元宇心下微微一驚,向上官洛打了一個暗語手勢。
而他們沒注意到的是,藍辰也在向鳳元宇說了一個:“請!”字時,袖袍輕輕一拂,向他身後的手下做了一個只有他的手下才看得懂的手語。
於是,一行人在藍辰的帶領下,走出了棋閣。
出了棋閣之後,他們向西面而行,拐了幾個彎之後,衆人才覺得這水榭棋莊未免也太大了!而且,每一座樓閣的建築都風格獨特。
百里飄雪覺得這裡的建築很有歐洲古堡莊園的風味,雖然每一幢閣樓都只有一層的高度,但這古色古香的水上風情實在是令人歎爲觀止!
然而,這裡走着的一行人之中,卻是誰都沒有心情欣賞這山青水秀,世外仙境之美不勝收,而是,捏緊了拳頭,走得步步心驚!
終於,很快地,他們來到了西面最邊緣的地方,所有人都看到了,對面的那個豎起於水中,高出水面至少三個人頭高的,非常奇特的小山!和山上建築得跟山一樣大小的尖頂圓型古堡。
“請問藍莊主,難道太子鳳元尊就在那?”百里飄雪再也忍不住地問了一句。這些人就象在打啞謎,究竟鳳元宇所說的和藍莊主所說的,是不是同一個人?
而,這個藍辰真的太過囂張了吧?公然地將太子捋來這裡,就不怕皇上下詣讓人帶兵來滅了他?不過就是區區一個水上莊園,能敵得過十萬精兵嗎?還是他覺得他這裡當真是世外桃園,天上仙境了?
還是,這裡根本就沒有太子鳳元尊,不過是一個局?
藍辰這時答道:“如果你們是爲太子而來的,那就過去吧!”
鳳元宇這時眉宇深蹙道:“藍莊主,不能請太子過來嗎?既然藍莊主已經願賭服輸,願意賣這個人情給本王,何不爽快些?”
藍辰雙眸精光閃閃,正處於惱羞成怒之中,說道:“老夫一向爽快!贏就是贏,輸就是輸。但太子並非老夫親自請來莊上作客的,而是他本人不請自來。鳳七爺要人,自己可以過去請他出來。難道鳳七爺自認本莊主吃飽了沒事做,千里迢迢把太子爺請來這裡參拜不成?”
事實上,這筆買賣對於藍辰來說,確是天外飛來的。原先他接下,還以爲只不過是殺一個無能無勢之人,就算是王爺,只要失勢再加無能,殺一個也不算什麼。
可此刻,事實已經偏離了軌道,他的女兒也被搭上了!姓蔣的太過欺人太甚,利用他的標誌將人引來此地也就罷了,要殺人也不算什麼,居然敢挾持他的女兒,威脅他發出黑棋令箭和白棋令箭,非滅了鳳七爺一幫人不可。
一盤風雲棋局之後,他已經無殺鳳七爺之心,由原先的想殺,到不想殺,至此刻被逼絕殺,心情自然是糟糕透頂了!
他的黑棋令和白棋令出,那是水榭棋莊上潛伏着的所有棋子都會出動!他以爲,任憑他鳳七爺有三頭六臂,將相全才,只要過了這條鐵鏈,今日也必死於此地!
此人文武全才,若能登基爲帝,那必是天下人之福!
可惜啊可惜!這樣的人竟然就要英年早逝了!
鳳元宇低眉,擡眸之間,鳳眸深不可測,抱拳道:“那就有勞藍莊主帶路吧!”
藍辰道:“好!”好字纔出,他立即如老鷹飛翔般,展臂掠起,眨眼人已經在那條水面的鐵鏈之上,雙腳腳尖時而點在鐵鏈上,時而飛起,速度驚人地飛身掠到了對面。
鳳元宇對百里飄雪和其餘的人道:“你們都不要過去,留在這裡等我。”
百里飄雪道:“不!我跟你過去,你知道我的輕功不錯,走過這條鐵鏈難不倒我。”
其餘的人也要求一起過去。但鳳元宇卻不同意道:“這是命令!所有人留在此地!”
他說完,自己紫袍鼓起,施展開輕功,也如藍辰一般,驚鴻掠影,腳尖點在鐵鏈上,頃刻之間飛掠了過去。
百里飄雪見鳳元宇過去了,一顆心就是被牽了過去,當即就象燕子投林般跟着飛上了鐵鏈!
對面的鳳元宇轉身時,見到百里飄雪還是跟了過來,不禁叫道:“雪兒,你真不乖!”
而,在鳳元宇轉身之際,在他之前上了那個小山古堡的藍辰回頭冷冷地說道:“鳳七爺!抱歉了!老夫本已無殺你之心,但你今日卻要死在這裡了!”
他說完,袖手輕揚之際,“糾!”地一聲,衆人只見一支響箭發向空中,在空中爆開一朵絢麗的火花,登時就讓人感覺象空中炸響了驚雷一般!
而,就在他的話音甫落,令箭發出之時,幾乎就在同一時間,鳳元宇說了一句:“未必!”,卻也同時向空中發出一枚響徹雲霄的令箭!
於是,兩枚令箭前後相差無幾,先後在空中爆開,響在湖心之上的天空中,剎那之間彷彿風雲變色!令人膽戰心驚,人人心頭大震!
藍辰大吃一驚道:“你竟是魔尊冥宙?!”這話說完,他已經沒有回頭路,手拍在他面前的一塊標記上,他已經閃身走了進去,一扇門在他身後關上!
鳳元宇沒有跟進,反而猝然退後,迎着百里飄雪,驚鴻般掠到百里飄雪的身邊,將剛剛上崖的百里飄雪纖腰一摟!腳尖點地,立時飛了起來!
百里飄雪還處於被空中的響箭驚得有些站立不穩時,猛地聽得藍辰說:“你竟是魔尊冥宙?!”這句話,回頭,她瞬間驚呆了!
不過是眨眼之間,“嗖嗖!嘩嘩!”的水響聲突然地,四面八方都響了起來,剎那之間,但見水底下冒出了無數的黑衣“水鬼”!劍光如影般划來!
而幾乎是同一時間,這湖的四面卻駛來了無數條小船!
但說這些是船也不象船,而是用竹和木紮成了的伐排!即是木排和竹排!這些木排和竹排就象箭一樣快速向這湖心駛來!
就在這時,站在對面還沒過鐵鏈的水榭棋莊上的那些人中,忽地多了兩個人,那兩個人是古千衣和太子鳳無尊!
古千衣這時驚濤駭浪地高聲叫道:“鳳元宇!有炸藥!快離開那裡!快!太子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