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色靈珠在百里飄雪圓潤如玉的皓腕上居然真的會粒粒閃光。
珠光寶氣,玲瓏奇巧,晶瑩剔透,色澤美麗非常,閃了好一會兒才恢復到原來的狀態。
“原來你果真是它的真正主人。”太后微微頷首,若有所思,“哀家總算了卻一件多年的心事了。”
太后如此一說,衆人無不驚訝。那五色靈珠跟隨太后多年,怎麼說成百里飄雪纔是它的主人了?這事讓見證了那五色靈珠閃閃發光的人俱都暗暗地倒抽了一口冷氣,卻無人敢多說什麼。
太子鳳元尊忍不住好奇地回首問道:“老佛爺這話可奇了!那五色靈珠本是太后之物,怎麼就說成七王妃纔是它的主人了呢?老佛爺就愛故弄玄虛,唬弄得人摸不着頭腦。”
太后扶着她的龍頭柺杖,顯得極爲認真道:“這五色靈珠雖戴在哀家的手上多年,但它卻從未發光。你高祖太后傳給哀家時,曾說它是上古靈物,遇到真正的主人時纔會發光。哀家也上了年紀,正想着這五色靈珠要傳給誰呢,沒想它自己倒是個會找主的,果然是個靈物!”
“原來如此,它是高祖太后傳下來的寶物。”鳳元尊瞧了一眼七王妃百里飄雪。因爲聽了太后的話,就開玩笑地說道,“說不定我們七王妃是天上掉下來的仙子呢,所以靈物見了她自然就要發光了。”
人人都當不過是在聽着笑話,只有皇后娘娘臉色大變,心頭大驚。但纔剛剛被太后堵過嘴,這時卻也只得沉默不語,不能再追問那是怎麼一回事兒了。
百里飄雪雖不知這五色靈珠有何來歷,但也被它的神奇怔愣到了。太后的語氣那是非將此物送她不可的意思,鳳元宇也沒表示反對,所以她也只好由得它戴在自己的手上了。
謝過太后,百里飄雪和鳳元宇當然也得拜一拜百里將軍了。因爲百里將軍所坐的位置稍遠一些,百里飄雪和太后娘娘的見面結束之後,就緩緩地推着鳳元宇走到百里將軍的面前,和自己的爹爹正式地打聲招呼。
“女兒見過爹爹!”百里飄雪是第一次見百里將軍。這個將軍爹爹還是挺英武不凡的,挺有威儀,卻怎麼讓自己的女兒過着那麼陰暗的日子?順便掃了一眼他旁邊的女人,想也知道那是百里將軍的三個夫人。可惜的是,她的孃親已經不在人世,不然的話,百里將軍一共有四個夫人。
“叩見七王爺!叩見七王妃!”因爲王爺畢竟就是王爺,將軍畢竟就是將軍。所以,要行禮的反倒是百里將軍和他的夫人們,百里飄香,和小少爺百里飄雲。
鳳元宇雖然坐在輪椅上,但對百里將軍倒是禮貌周全,語言中含着敬意。而百里將軍對這個坐在輪椅上的女婿似乎也有着一種無形中的尊敬,顯然並沒認爲自己的女兒嫁給他有何委曲。
所以,只是互相打了招呼,他們就回來坐到爲他們準備的座位上。兩個人皆是壓根沒在乎過在場的人有多少眼光因爲百里飄雪得到老佛爺的五色靈珠而妒嫉得象要着了火一般。
坐下後,鳳元尊,三公主,還有一些大臣們都過來打了聲招呼,以示問候鳳元宇。
花燈會還未開始,百里飄雪環視一週,真心地驚歎着這個花燈會的佈置美倫美奐!不禁想周圍走走,便低頭問鳳元宇道:“我推你環行一週走走,我們四周圍瞧瞧去要不?”這裡的花繪品種繁多,有些好象是她見所未見的,所以她想四處瞧瞧。
鳳元宇點頭頷首,嘴角彎起了一個微微上翹的弧度,顯然是挺喜歡她這個提議。難得她不是說要自己去到處瞧瞧,而是說推着他到處走走。這個說法,他喜歡。
但是,當他發現自入場後,所有男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百里飄雪的身上時,彎起的嘴角又拉了下來,瞬間有一絲殺氣氤氳過他的眼底,忽地有一種衝動隨着熱血上涌,他想將這裡所有男人的眼珠子都挑了出來。
“走吧!”收回目光,鳳元宇好不容易纔雲淡地說道。
“好!”百里飄雪正要推他走時,沒想到這時候面前又是紅影一閃,百里飄香匆匆地擋在了他們的面前!
不是吧?又來?衆目睽睽,百里飄香要來做什麼?那天被鳳元宇叫人挾持着丟出去,還嫌不夠沒臉?
行着盈盈的屈膝宮禮,百里飄香低頭,柔媚小聲道:“臣女見過七王爺,見過妹妹七王妃。”
“有事?”如果沒事,百里飄雪想,百里飄香不會這麼低微地過來行禮吧?這種時候,還要說她纔是正牌的七王妃嗎?
百里飄香是真的急了!時候無多,機會難縫,她狗急跳牆!所以,她直接就擠到百里飄雪的身邊,突然將嘴脣湊到百里飄雪的耳邊小聲道:“妹妹,姐姐有很重要的私密事情想要單獨跟你相商,你能跟我來一會兒嗎?一會兒就好,真的非常重要!”事關她的生死存亡,對她來說,當然重要了。
百里飄雪對百里飄香的印象實在太差,猶其是她的孃親葉如意,真心不願意跟她去相商什麼私密的事情。她如此神神秘秘的,會有什麼秘密呢?她對她實在也沒有太多的好奇。她的私密事關她何事?
但是,百里飄雪卻突然想知道,她曾經寫過一封情書給鳳元宇的事情是不是真的?這個百里飄香一定知道吧?她對以前的事情沒有任何記憶,倒挺想問問百里飄香,弄清楚鳳元宇是不是在說假話糊弄她?她真有那麼花癡,寫過情書給他麼?這事兒弄得她有夠難堪的。
因此,原來想拒絕的百里飄雪忽然改變了主意,轉而對鳳元宇道:“我跟她去去就回來,你乖乖地坐在這裡等着,可別亂走噢!”
她說完,鳳元宇還沒答應,百里飄香就急不可待地,一把拉着她的手就走,簡直就是火燒眼眉一樣。
要他乖乖地在這等她?對於她用上了“乖乖”兩字,鳳元宇眉頭立即打結。這百里飄香名義上是她姐姐,真要有話說,他也不好說不許。但她被百里飄香拉走後,他即時回頭對上官洛打了一個手勢。
上官洛點頭表示明白,示意讓兩個侍衛悄然跟了過去。
百里飄雪沒想到百里飄香會將她帶得那麼遠。都已經出了怡灝苑了,她還帶她走進了另一個花園的花叢中。直到,周圍都只是花叢樹木,已經沒什麼人,連巡視的侍衛也遠了,她纔在一棵柳樹下停住了腳步。
“你最好真的有什麼秘密,帶我那麼遠,鬼鬼祟祟。不過,在你說你的秘密之前,我先問你一個問題,你必須老實回答我,我才聽你的秘密。”如果不是爲了問她這個問題,她根本就不想跟着她走這麼遠。
百里飄香連忙點頭如搗蒜,想抓住百里飄雪的手,卻發現自己早就被甩開,她心急如焚,表示有問必答:“你問,好妹妹,無論你要問什麼,姐姐一定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一邊說一邊東張西望,百里飄香似驚弓之鳥。
“好!那我問你,我以前有寫過一封情書給七王爺鳳元宇嗎?”百里飄雪凌厲的眼神死死地盯梢着百里飄香。這件事情真的很重要!她希望是真的?當然希望是假的。雖然這事不是她做的,但她真心不希望有過那麼丟臉的事情。
百里飄香愕然了一會,沒想到百里飄雪問的是這麼一個無關緊要的問題。這問題相對於她的問題來說,太過無足輕重了。她可是命在旦夕之間,生死關頭。
但是,爲了儘快得到自己要的,她鄭重地小聲反問道:“妹妹忘記了那事?”百里飄香其實心下暗暗一驚。
關於那封情書,是她爲了整百里飄雪,所以叫人假冒她的筆跡寫的。除了鳳元宇,還有另外兩個皇子也一起收到了。所以,百里飄雪才因此得了一個“花癡”的名號。可是,此事已經過了三年。百里飄雪其實已經知道是她所爲,也表示過不再追究此事,爲何此刻卻追問起此事?
“真有那事??”從百里飄香的表情看來,那竟然是真的了!悲催!她百里飄雪是真的寫過情書給鳳元宇了?!!
“妹妹,那事情都過去了三年,你不是表示過不再追究的嗎?你喜歡錶哥,我也讓給了你。現在,你就行行好,幫姐姐一個忙吧!姐求你了!”百里飄香總覺得百里飄雪跟以前大不相同了。但是,好不容易將她帶了出來,她沒時間研究這些,還是先求情了。
她喜歡錶哥?表哥又是誰?既然喜歡錶哥,又爲何給鳳元宇寫情書?這不是狗屁不通麼?
“你求我幫你什麼忙?”一個人的人品有問題,說話都有問題。百里飄雪直接問她有什麼屁要放了。
果然,百里飄香求人幫的忙也是強人所難!她說:“妹妹,你還能象以前一樣,跟我互相易容,再幫我一次嗎?只要你幫我度過這一次的劫難,以後姐姐決不再求你了。”
“互相易容?什麼意思?”這是什麼意思?她跟她互相易容過?象以往一樣?那就是說,以往她和百里飄香互相易容?這是什麼狀況啊?
百里飄香不知道百里飄雪的靈魂已經換了主,而且沒有了以前的記憶,心裡焦急,便象竹筒倒豆一樣的說道:“妹妹,你以前不是都爲了表哥,願意頂個廢柴的名聲,生怕被皇上指婚給哪位皇子嗎?每次有重要的宴會,你都跟我互相易容,難道你現在不願意了?那天我孃親說話是過份了一點兒,但你也不必記恨在心吧?何況七王爺是個廢柴,如果你讓我給你表演,說不定,我有辦法讓他休了你。我已經用飛鴿傳書給表哥,讓表哥趕回來了。表哥對你如何,你們青梅竹馬,你最是清楚,他不會在意你的形象,只要你能到他的身邊就行。我們快點易容,不然就來不及了!”
她還有個青梅竹馬的表哥?百里飄雪被百里飄香拉着手不停地搖晃,瞧她一臉心急,她終於明白,自己那“花癡廢柴”的名聲原來是這麼來的?每次公開的宴會她就變成了百里飄香,百里飄香則變成了她百里飄雪?
百里飄雪仔細地瞧了瞧百里飄香,發覺她和百里飄香的身材嘛,這高矮肥瘦還當真的相似啊!臉型也有些酷似,當真要易容,確實是比較容易。但是,誰會易容術?
“你會易容術?”百里飄雪直覺地問道。
“妹妹,你會啊。妹妹的易容術無人能及!每次易容,根本就沒人能識破。”百里飄香以爲百里飄雪只是在有意地叼難她,一時之間倒沒想到百里飄雪換了主,沒了過去的記憶。心裡急得團團轉,因爲過去百里飄雪答應得容易,她以爲這次也可以達成願望的。
“快點啊,妹妹,你要是願意的話,就別再拖了。過後你要姐姐做什麼都成。我們姐妹一場,你不會不管我吧?你原就有表哥對你癡心一片。就算你不想要表哥,那也是七王妃。可我還沒嫁人,每次表演都那麼精堪,這次不能太過差啊。”
原來會易容的也是她百里飄雪?噢!我的天!那麼,百里飄雪爲何願意跟她互換身份?哼!這裡真的那麼簡單嗎?就只爲了表哥?她纔沒那麼笨。
聽明白了百里飄香所求的事情,她甩開了她的手,冷冷地說道:“抱歉!這個忙今天我不想幫你。”
“你!爲什麼?”直到此刻,百里飄香才明白,她說了一大堆,原來都是廢話?“你想自己表演?表演給誰看?那個殘疾了的七王爺嗎?他又不能給你幸福,你表演得越好那不就越是難脫身嗎?妹妹,你可別傻啊!你還是完壁之身,表哥一定會來救你的。到時你可以和表哥私奔啊!”百里飄香顯得有點氣急敗壞。
“這個不關你的事。我好好的,幹麼要人來救?誰要跟那什麼表哥私奔了?”百里飄雪直覺就不喜歡這個姐姐,根本就沒有半點姐妹情。而那不知名的表哥更加讓她不感冒了。
“哈!不關我的事情?小娟在我的手上,你也不願意嗎?”實在是太急,急不可耐。軟的不行,當然要來硬的。百里飄香一改剛纔的軟求,轉眼撕破了美人臉。
“小娟?小娟怎麼可能在你的手上?”小娟晨早時還爲她梳妝,怎麼可能會在百里飄香的手上?何況,她沒有百里飄雪的記憶,根本就不會易容術,怎麼將她們倆個互換?
“這個,是小娟頭上的金飾,你認得吧?”百里飄香拿出一支金釵。這是舊橋,這橋,一向能使以前的百里飄雪就犯。
百里飄雪平時並不注意誰頭上所戴的金釵,她自己也不喜歡戴,所以無從分辨得出,金釵是不是小娟的?但百里飄香說到這份上,已經是在威逼,不由得令她怒目道:“你敢殺人?想用這個威脅我?要是小娟少了一根頭髮,我唯你是問!”說完,狠狠地甩掉百里飄香,飄裡飄雪已經不想跟百里飄香在這裡糾纏下去。
百里飄香萬萬沒想到,百里飄雪見到小娟的飾物居然還能走人?以往只要略施小計,百里飄雪必會言聽計從。久而久之,百里飄雪對她和她的孃親都非常畏懼。雖然百里飄雪學習上很有天份,但在將軍府上因爲沒有孃親,還是從小就被她欺壓的時候多。
而現在卻是關鍵的時刻啊!她怎麼能讓百里飄雪輕易地離開?迅速地追上百里飄雪,百里飄香智計用完,咬咬牙,就“撲通”一聲給百里飄雪跪下了,突然聲淚俱下道:“妹妹,你就救救姐姐吧!姐姐給你跪下磕頭了!”
以往雖然她很少用這招,但是這招卻百試百靈。百里飄雪心腸最軟,只要她流幾滴眼淚,就算是天大的事情,百里飄雪總會心軟答應。
可是,這一次,她卻徹底地抓狂了!因爲百里飄雪並不妥協,也沒有被她的眼淚所打動,而是向後退了一步,往旁邊閃開,繞過她走了,並且冷冷地丟下一句:“抱歉!我不是救世主!我也沒有興趣變成你的模樣。”
瑪蛋!雖然她沒有這個本尊的記憶,但只兩面之交,片言隻語,百里飄雪已經抓到了重點。
這個所謂的親姐姐,絕不是什麼好鳥!以前的百里飄雪肯定是在她的淫威之下屈辱地答應她的過分要求,將她的胃口養大了。
以爲她還是以前軟弱怕事的主嗎?明明是個才女,卻將自己的風華掩去, 爲無才的百里飄香打造“天下第一才女”的聲名?這種欺騙世人的事情,她百里飄雪絕對不做。
百里飄香一時抓不住百里飄雪,愕然只是一瞬間,立即再次追人。
但是,才起步,旁邊卻突然閃出兩個侍衛將百里飄香攔住。這兩個人拱手道:“請百里小姐別再追我們王妃了!不然,休怪我們不客氣!”
“啊!”百里飄香花容失色!
因爲事態嚴重,事情關乎她的生死,一時焦頭爛額,竟沒想到,居然有人偷聽了她和百里飄雪的談話?而這兩個人還是七王爺鳳元宇的侍衛。
至此,百里飄香完全地呆了!這兩個侍衛也不是她能惹得起的。於是,呆若木雞地,只能看着百里飄雪在她的眼前離開,跟着,連面前的兩個侍衛也走了。她什麼也做不了,怎麼辦?她要狗急跳牆了。
百里飄雪回到怡灝苑,坐在鳳元宇的身邊說道:“我回來了!”
“嗯。”鳳元宇輕淡一聲回答,卻是終於放下了一顆心。
彼時,花燈宴會的節目已經開始,臺上已經有千金小姐在表演琵琶彈唱。這是花燈會的前湊節目,很快就會進入真正的主題。不過,花燈會最主要的節目其實不多,只有三個,其餘皆爲助興的表演。
而這三個節目分別是:一,選花燈結燈塔;二,猜謎比賽;三,是放天燈。其餘的節目是穿插於其中,只是花絮插邊。
選花燈結燈塔是每年花燈會的古老主題,也是每年必做的重點節目。這節目是所有參會的人都做一個燈籠,雅意地提上一首古詩詞。然後看誰做的燈籠新穎有創意又好看,所題的詩詞高雅意遠有文心。依次評選之後,按名次掛到事先搭好的中間那個高塔上,能夠掛到最高處的當然就是摘冠的燈籠了。
雖說是評選,其實年年被掛到最高處的無非就是太后,皇上,皇后,太子做的燈籠。其餘的人,就算才華橫溢,也還是選擇藏掘,哪敢真正地做出比皇上,太后,皇后,太子等所做的燈籠更好的燈籠來?
此刻,禮部侍郎周禮裕正在舞臺上宣讀排名前十的燈籠。
隨着宣讀的名字,由着十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舞姬手裡提着那十個燈籠一一地走上舞臺來,將手中的燈籠高高地舉起,一字排開地站出來面對大家。
當十個舞姬一字排好之後,太后突然在禮部侍郎讀到:“第八名是——七王妃所做的天月宮燈。”時,手中的龍頭柺杖“篤”的一聲頓了一頓,高聲問道:“周侍郎,你給哀家念一念,七王妃在她的燈籠上寫上的是一首什麼詩詞?”
周禮裕心裡“咯噔”的一下,不知老佛爺此舉何意,連忙低頭應了聲:“是!”跟着朗朗上口,搖頭晃腦地將七王妃寫在宮燈上的詩詞唸了一遍道:“??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周禮裕唸完,全場鴉雀無聲,人人都想知道老佛爺是什麼意思?沒想到老佛爺跟着重複唸了一次:“……‘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唸完說道,“這句好啊!好一個胸懷寬廣的女娃兒!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不但燈籠做得與衆不同,就是這詩詞也配得出類拔萃。周禮郎,哀家自認自己所做的燈籠在此燈籠之下,所提的詩詞更加不如此詩詞的氣韻,意境,和心胸。但是,爲何哀家是第一,此燈籠反而第八?你們是在徇私舞弊麼?”
一句話,竟嚇得周侍郎“撲”地一聲,直挺着便跪了下去,當場葡伏於地,磕頭道:“老佛爺明監!這是禮部一至裁決的結果,而非下官一人所決定。老佛爺的燈籠做得本來就華美非常,詩詞意境沒比這一首差,是比這一首要……好。”他額上冷汗直冒。
這是怎麼了?往年不都這樣麼?不管好與不好,先將太后,皇上,太子爺,皇上的挑出來做定前四名準沒錯。
今年老佛爺是何意?七王妃這燈籠也是做得太過特別,詩詞更是作得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太過有才了!
皇上鳳天成也在念着那句,意猶未盡道:“‘……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全詞意境豪放,情懷曠達,風格瀟灑,真乃如行雲流水,好詩詞!七王妃的詩詞可是把朕和老佛爺都一併給比下去了!呵呵,難得啊難得!”
皇上這話說得,竟是拍案叫絕的意思。
這一下,周侍郎更是把個頭磕得“咚咚”有聲地問道:“皇上,太后,是否要將七王妃的燈籠掛到最高?”這個七王妃也真是的,怎麼就不避一下鋒芒啊?害他哆嗦個不停。傳說中的“花癡廢柴”,居然作得出讓皇上和太后都讚不絕口的詩詞來。
沒想到,太子鳳元尊也湊熱鬧地說道:“那還用說嗎?每年都是挑選作得最好看,最有新意,詩詞寫得最妙的燈籠掛到最高處。什麼時候竟變成了按位高者順序掛燈籠了麼?”
周侍郎冷汗直冒,跌聲道:“是是是!這本來麼,就是寫得好的就掛得高。原本每年大家做的燈籠就沒人比得上太后做的經典好看;詩詞又沒人比得上皇上的高雅意遠;花樣呢,哪比得到皇后娘娘的巧思?可是,要數新穎別緻和創意,又都不如太子爺了。所以麼,年年裡頭,我們禮部的評審那是頭痛着,不知挑選誰的出來掛頭名呢。今兒個好了!太后和皇上,太子爺都成了評審,欽點了這七王妃的燈籠爲最佳之作。那下官就吩咐人先將七王妃的燈籠掛到塔尖上去了。”
這禮部侍郎周禮裕也總算是個巧舌如簧的,先將四個頂頭的重要人物一一誇過,再將七王妃摘冠推在三個開了金口的人身上。明明是已經定論了的,卻被他說成現在才評定一樣。說完,他拍拍官服,立即吆喝着,讓人先將七王妃做的那盞燈籠掛到塔尖上去。
這一下,所有的人心下皆有了一番揣測。但是,這種既有太后老佛爺高高在上地端坐着,又有皇上皇后在場鎮,壓之下的浩大場面,絕對沒人會輕易地出來觸焦碰地雷。所以,這諾大的場面,不但是井然有序,還時不時地顯得針落有聲。
百里飄雪只知人人都要做一盞燈籠交差,所以,她也和小丫環們一起做了一盞出來。當時做的時候就想着月亮上的嫦娥和小兔子。所以,她的燈籠就在傳統的宮燈上加做了具有立體感的嫦娥仙子和一隻小白兔。
那小白兔是用綿花做的,眼睛用了兩粒龍眼核。結果,掛上去時,那隻小白兔栩栩如生,竟象是真的一樣。而嫦娥仙子也有一定的立體感,掛高了之後,當真的就讓她的燈籠顯得獨出心裁,與衆不同。
而那首詩當然是信手拈來,蘇軾的《水調歌頭》乃千古絕唱,應中秋之景,那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誰人不知,何人不曉?若是在現代,連小學生都能朗朗背誦。
鳳元宇左手雙指頂在眉心之間,薄脣緊抿,瞧見百里飄雪所做的燈籠被掛到了最高處,俊美無鑄的臉上卻無絲毫爲她高興的意思,反倒是眉間隱隱一縷憂色劃過。不過,憂慮是一回事,那詩又確是寫得很贊,連他也自嘆不如。
百里飄雪有些傲驕地側臉向他笑着小聲問道:“你不爲我點個贊?”嘻嘻!大文豪蘇軾的詞,誰人敢不點個贊哇?
鳳元宇一盤冷水潑過來道:“贊你什麼?鋒芒畢露,蓋過皇上太后,人人注目?”
百里飄雪一聽,扁了扁嘴巴,心下自然也明白鳳元宇潑她冷水的意思。但是,這並非她的初衷,她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做的燈籠會被掛到最高,將太后和皇上,皇后,太子爺做的燈籠都壓在了下面。
不過,太后那是什麼意思呢?剛纔送她玉鐲子不是表明喜歡她麼?這會兒又爲何推她到浪尖上?
於是,因了這個風頭,接下來又多了一出麻煩。燈籠高高地掛好之後,成了一個燈塔。跟着又讓人表演了一些節目。很快就到了搶答猜謎的遊戲競賽。
百里飄雪心想,我再也不開口,就安靜地坐着,做個啞巴,這樣,別人總不會再注意她了吧?可是,她又錯了!這個節目纔開始,按理是由大家搶答開始的,當然是答多者勝出,勝出者領獎。
卻沒想,一直沒出聲的皇后娘娘突然清清喉嚨高聲地說道:“周侍郎且慢讓衆人作答。這個節目呢,我們東漢國可是一直延續了多年。年年都一個樣,本宮也覺得有些悶了。今年不如換個新花樣,來個新鮮兒的玩法吧?”
周侍郎連忙殷勤地躬身作揖問道:“請問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既如此說了,自然是胸有成竹,有了什麼好主意了?那就請皇后娘娘說說有什麼新鮮的花樣吧,也好讓下官執行。”
李皇后端坐着,似乎只是一時興起,溫婉詳和地說道:“本宮是在剛剛那個掛燈的節目中,甚爲欣賞七王妃的巧奪天工,詩才出衆。素來就聽聞百里將軍家有個天下第一的才女百里飄香,沒想百里飄雪更加才藝出衆。本宮有些好奇,這百里家的一對姐妹花,誰纔是天下第一的才女?所以,想請周侍郎當衆讓她們猜猜你手中的謎語,看看她們誰纔是我們東漢國的第一才女?”
被矇蔽得那麼慘,李皇后暗恨自己往日有眼無珠。所以今日無論如何,也得睜大眼睛瞧瞧,誰纔是明珠?事情爲何就變成了這麼一個局面?要挽回,也必須先斷個明明白白。自己堂堂皇后,居然被騙慘了!她有心想讓人在臺上丟臉給她一點補償。
皇后這個提議立即便得到了很多人的喝彩。一來百里飄香是“天下第一美人”外加“天下第一才女”。而百里飄雪又突然成了七王妃,一改以往“花癡廢柴”的形象,才入場就驚豔了所有人的眼睛!兩大美人競藝,無論如何,都是在座很多皇孫公子哥兒們想看的熱鬧。
就連皇上和太后也不反對,其餘的人當然附和着叫好了。
百里飄香聞言登時花容失色,臉如白紙。蒙面婆婆說她要是能在智慧上勝過百里飄雪,那就不用死了。那瘋婆子要的是什麼?她是越來越雲裡霧裡了。
坐在她後面的百里將軍一時之間也摸不準皇后娘娘此舉有何深意?最近,皇后娘娘跟他百里家有仇嗎?先是將雪兒弄成七王爺的王妃,這個也就算了。
七王爺鳳元宇是衆多的皇子當中,百里將軍最爲欣賞的一個,曾隨他出徵打敗過兩個小國,已經身經百戰。如今他雖成殘疾,將自己的女兒嫁給他在百里將軍看來並不算太過委曲。
然而,雪兒在七王府上兩次救醒七王爺,醫術精堪,連太醫院的所有太醫都不如。這個不但震驚了朝野,也同樣震驚了百里將軍。他養女十五載,竟不知自己的女兒有那麼精堪的醫術,簡直無地自容。也許他是軍務太過繁忙,憂國憂民太甚,竟是忽視了自己的女兒。
此刻聽到皇后娘娘又將他的兩個女兒推了出來,他不禁眉頭打結了!可是,他不太注意百里飄香的臉色,因爲百里飄香一向表現很好。
倒是百里飄雪,每次在公開的場合都表現得太過出乎意料,把他的老臉都給丟盡了。所以,此刻他的一雙劍眉虎目只是充滿擔憂地遠遠望着百里飄雪,根本就沒注意到在他面前的百里飄香纔是泥菩薩過江,就要化掉一樣,簡直就要癱了。
可是,皇后的話音剛落之際,皇上居然也附和着皇后,大有雅興地說道:“呵呵!好啊!朕倒也想看看,百里將軍的兩個將門虎女,哪一個更加出色?這天下第一才女是哪一個?朕也來監定一下。”
皇上的金口一開,原本想出聲阻止的百里將軍哪裡還敢出來求情?況且,百里將軍擔心的是百里飄雪,以爲百里飄香不用擔心。
而百里飄雪此刻的盛裝打扮和她走進來時的儀態簡直就象換了一個人!剛剛和鳳元宇來向他問候時,更加是得體大方,眼神清亮。現在連他這個做爹爹的,也在好奇,他的女兒爲何突然脫胎換骨了?
聽了鳳元宇的話之後,想做個啞巴的百里飄雪這下子絕對做不成啞巴了!她向鳳元宇望去,眼神竟然帶了三分幽怨。
鳳元宇接收到她的目光,知道怪她也沒用,只得頷首點頭,給了她一個安撫的淡定冷臉,用只有百里飄雪才聽得到的聲音說了一句話道:“不會答最好!”
不會答最好?他想她丟臉嗎?哼!他還真當她白癡廢柴啊!猜謎這種小學生的事情怎麼能難得倒她?她是個解謎的高手!
百里飄雪被請上臺,擡頭挺胸,邁着優雅的步履,雖不能說走得步步生蓮,卻高貴大方,豔光四射。她剛剛被百里飄香的威脅氣到了!想也知道,以前的百里飄雪必被百里飄香長期欺壓。所以,她要爲本尊討回個公道,讓百里飄香在衆目睽睽之下還原她本來的面目。而且,她誤會了鳳元宇的意思。
鳳元宇那句“不會答最好!”是在提醒她最好是裝傻,別鋒芒太露。但她卻以爲鳳元宇是在譏諷她,想看她的笑話。
百里飄香到了這種時候,幾乎就想裝病詐暈算了!她有自知知明,如若百里飄雪不肯相讓,她的才智必不如百里飄雪。但是,人皆有僥倖之心。要是她能贏了百里飄雪,餘下的事情就都能迎刃而解。萬一她當真贏了她呢?又萬一,百里飄雪到時突然回心轉意,讓她一讓呢?
懷着這萬分之一的僥倖之心,百里飄香拖曳着長長的裙襬,以“東漢國第一美人”的姿態走上臺去。
一個是大紅大紫的衣裙,野豔嬌紅,火了臺下所有男子的眼睛;另一個是高雅如輕煙般的淡紫衣裙,同樣是拖曳着長長衣襬的宮裝,如仙似幻,彷彿眨眼就會羽化飛去,令臺下的所有男人和女人都三魂不見了七魄。
深紅淡紫的兩大美人,傾城傾國的容貌,就這麼婷婷玉立於臺上,實在是讓臺下所有的人都屏氣凝神,忘記了呼吸。女人妒意頓起,恨不能代替其中之一;男人心跳加速,更加恨不能撲倒其中之一,最好是兩個都能抱回家去。
百里飄香向百里飄雪望來,眸中楚楚可憐,似有乞求之意。可是,對待一個企圖威脅,威脅不成再來苦求她的人,百里飄雪沒有過多的同情心。
她的字典裡通常將人分爲好人和壞人。對待好人她會將其列爲需要保護的好人名單。而一旦被她列爲壞人的黑名單裡,那就是要進監獄的意思了。而這個百里飄香,絕對是已經被百里飄雪列爲不法分子之一的黑名單了。
百里飄香見百里飄雪始終不爲所動,不禁又驚又怒,眸中不由自主地迸發出狠毒的光芒,恨不得上前咬百里飄雪一口。但是,此刻她們就站在衆目睽睽的舞臺上,即將要搶答臺上翰林大學士出的謎語。
只見一個儒雅的青袍文官手上風度翩翩地手捧着一個卷軸走上臺來,將那捲軸打開,輕輕一抖,轉向衆人,便是一幅寫着謎題的字畫,上面寫着一個謎面——
一字有四畫,共有八個頭,四方隨口開,有水不外流。 (打一字)
噗!這麼簡單?!這不是連小學生都能猜出來的字嗎?百里飄雪原以爲會是多麼高深的字謎,這麼隆重地寫在卷軸上。那字體龍飛鳳舞,倒是一手好字哇!掛在牆上堪稱一幅絕書。
但是,等了一會兒,百里飄香卻沒能答出謎底來。百里飄雪沒耐心地說道:“一個井字。”心想,來些有深度的吧?這麼小兒科,太無聊了。可是,百里飄香卻好象真的猜不出來。那麼,贏她豈不是太過沒有挑戰性?
接下來,只要臺上那文官將卷軸抖開,百里飄雪便將答案說了出來。因爲沒什麼高難度,一連二十幾個,都是淺顯易猜的謎面,她只想看看有沒有更難的,更有趣的,所以秀眉輕蹙,說得很快。
但是,百里飄雪卻不知,這裡是古代一個不知名的空間,對於謎語,並沒有收載編制入書冊,而她卻是讀書破萬卷的現代高材生,從呱呱墜地,就和書本打交道了。而百里飄香是古代的女子,所學以琴棋書畫爲主,但更重要的是學針線刺繡,讀道德女經,三從四德之類的書籍。
所以麼,哪讀過謎語方面的書?而百里飄雪對答如流,基本上就不用思考就能說出謎底來,在這個時空中便成了天才!高才!才高八斗!智慧超羣,出類拔萃,語驚四座,簡直就是驚世駭俗了!
一陣陣的喝彩聲中,瀚林大學士,飽讀詩書的狀元之才子張植抖開最後一個卷軸道:“這是下官寫出的最後一個謎面,七王妃當真是猜謎的高手,下官自嘆不如。”以他之才,猜謎也算容易,但每一題幾乎都不用想就能說出謎底來,只怕他也不能。
下面這一題是他自認出得有些高難度的——
兄弟四人共一胎, 自從出生就分開。 甲乙丙丁樓中火, 丙寅丁戊上天台。(打一字)
百里飄雪也不是猜的,而是曾經在百度上搜集過難度高一點的字謎,這個謎面她剛好看過,所以答得就更加快速了,幾乎是只看一眼,所有的人都還沒讀完,她就說出了謎底——瓦字。
“轟”然叫好聲中,除了百里飄香因爲一個謎語都沒能答出,面如死灰之外,還有一個人深深地蹙起了眉頭,這個人便是鳳元宇。女人!都提醒你了,最好不要回答,爲何還如此喜歡出風頭,鋒芒畢露,以爲有獎就是好啊。
但是,除了鳳元宇之外,卻還有一個更加眉頭打結的皇后娘娘。再也不用比了,太過明顯!高低立分。真不知往日的百里飄香那琴棋書畫的表演是不是真的?難道是請人易容來表演的?此刻那草包的樣子,連一個謎語都答不出來,哪來的“天下第一才女”之稱?
冤枉啊!百里飄香不但面如死灰,而且大叫冤枉!這是怎麼回事啊?雖說百里飄雪的智慧是高些,但平日裡也沒高成這個樣子。這些謎語至少也得猜上一猜,想上一想,可現在是什麼狀況?百里飄雪就好象似先已經知道答案一樣,根本不需要思考,這叫她如何能不輸?
非常不服!且更多的是驚心動魄!她身上的毒沒希望解了嗎?
“如果你輸了,那麼,就設法將這包藥粉讓她服下,並且設法將她引到……如果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的話,你這條小命還值一個銅板嗎?”
黑衣老太婆的聲音在百里飄香的腦中嗡嗡作響,但是,她有機會給她下藥嗎?有嗎?拿一隻杯子來慶祝她贏了自己嗎?百里飄香恨恨地咬着銀牙,腦海中閃過無數個用毒的方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