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時,秋高氣爽,雲淡風輕。
古老的京城大街上,大同巷子尾有兩棵大槐樹,槐樹底下有一羣孩子在玩耍。
這時,一個衣著鮮貴的中年男子向這羣孩子走去,手裡拿着一大串的冰糖葫蘆,一一地分給這羣孩子吃,條件是要他們背一首詩。
這首詩的內容是——
惡魔降世天下慌,
慘無人道殺光光。
噬血魔尊叫冥宙,
羣魔亂舞他是首。
夜半關門別開窗,
小心七爺變惡狼。
……
然,這個男子走後,卻又有一個女人走來,給這羣孩子分了很多的銅錢,讓他們將這首詩唱成了——
惡魔降世天下慌,
慘無人道殺光光。
噬血元尊是元首,
羣魔亂舞他是獸。
夜半關門別開窗,
小心八爺變惡狼。
……
此時此刻,鳳元宇和百里飄雪的馬車正好入了京城的城門。
入城之後,鳳元宇讓鳳元尊和鳳元照一起先進宮去向父皇報平安,而他自己則打算先回七王府。
分道後,當鳳元宇和百里飄雪的馬車經過京城最出名的百花樓大門時,一個穿着大紅色衣裙,打扮得妖冶無雙,青絲曼舞的女子當街就攔住了鳳元宇的馬車。
然,趕車的車伕卻波瀾不驚,緩緩地將車馬勒住,停下。
鳳元宇將車簾掀開,和百里飄雪探出頭來,看了攔着他們車馬的女子一眼。
那女子立即風情萬種地向鳳元宇拋了一個媚眼兒,然後,又向百里飄雪眨了一下眼睛。
百里飄雪當即認出了他——萬花樓的樓主柳玄舞。這男子又扮成了女子,簡直比女子更加妖冶,更加風,騷入骨。
他究竟喜歡男人還是女人?百里飄雪一拍額頭,望了他的萬花樓一眼,不禁想暈倒。
但是,她卻扭腰擺臀地,妖媚地揮了一下手帕,紅脣徐徐地吐出了嬌滴滴的聲音道:“七爺,王妃,要不要上我的萬花樓坐坐?你們離京城好多天了吧?人家怪想念的。我有幾筆買賣,相信你們一定感興趣,我想你們會用重金買下的。我在等着你們回來之後讓我發一筆橫財,所以在此久候多時了!”
他才說完,這時,打橫裡又走來了一個風度翩翩的錦衣青年男子,一見柳玄舞就將他強行摟了過去,卻對鳳元宇道:“她的買賣都要錢,我的卻不用錢。”
“哎——又是你!段公子,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搶我的生意?這世上竟有你這樣的紈絝子弟!專做賠本的生意,還要不要讓人活了?”
百里飄雪不認得此人。但鳳元宇卻知道他。此人叫段啓智,是定國公府上的段大公子,同時也是青龍幫的幫主,年僅二十五歲。
鳳元宇從馬車上跳了下來,示意百里飄雪跟着他下車道:“雪兒,我們上萬花樓用了午膳之後再回府。”
“好——吧!”百里飄雪還記得上次來過萬花樓。裡面的帥哥很多,卻似乎都不愛美女。
這個柳玄舞是不是想染指她的小七?哼!要吃飯不會到別處去?偏偏要到這個舞魔的萬花樓裡來。
躍下馬車後,她突然很主動地摟緊了小七的腰,小鳥依人地靠着小七。
鳳元宇本來就想拉雪兒的手,卻見她突然那麼主動地摟上他的腰,有點象在宣示她的主權似的。愣了一秒之後,鳳元宇就意會到了雪兒的意思,不禁偷着暗爽在心。
進了百花樓之後,鳳元宇留下了一部分的人到一個包間裡去用午膳。而他和百里飄雪,古千衣,風道,上官洛幾個卻跟着柳玄舞,段啓智到了另一個門牌上寫着“鶴頂紅”的那間房裡用膳。
百里飄雪對這間牌匾上寫着“鶴頂紅”三個字的房間可是記憶猶新啊!不過,此刻來此,卻已經是另一番風貌。
兩個小廝推開房門,掀簾請他們進入。入目,雖然屋內仍然是珠簾垂吊,曼珠紗華,屏風相映,花香撲鼻而來……
但此香已經不是彼香。那窗臺上的盤花已經不是原來的幻象之花,而是一盤正盛放妖嬈的秋海棠。
單單是那一盤秋海棠,就讓這間原本處處張顯着妖孽之氣沖天的“鶴頂紅”變得正經得多了。
而房內其他的擺設倒是和上次她來時差不多,一樣的精雅別緻,猶如女子的閨房。唯一最大的區別就是,此刻的屋子中多擺了一張長方形的餐桌,好象是專等有人來用餐似的。
才入門,柳玄舞就吩咐人擺膳食上來。可想而知,他剛纔所說的,已經在此等侯多時並非戲言。
“這幾日有何動靜?”鳳元宇坐下之後問道。
段啓智非常擔憂地回道:“出了一件大事。榭水鎮的平安侯爺王平來京報御案。他的兒子王富貴被殺,連同家丁二十幾人被滅。原本這也沒什麼,但這平安侯爺是先皇封的,又是皇后的人。聽聞,有一個家丁叫王青,目睹了所有的兇殺過程。案件直指,是七爺殺了所有的人。”
百里飄雪一聽,愕然了好半天,這才知道,那些家丁後來竟都被鳳元宇下令一一滅了,卻又走漏了一個。她說道:“那小侯爺不是小七殺的,是我措手殺的。”雖然是措手,但她當時也真的想殺了他。
鳳元宇握了握她的手,眉心之間深深地蹙起。他當時一來是瞧見那四條惡狼死在那裡,那小侯爺也死了,地上有血跡,可見雪兒和那些人經過了一番惡鬥。而依他所瞭解的雪兒,那幫人要不是該死至極,冒犯了雪兒,以雪兒的性格,又怎麼可能會跟那麼一羣男子動手?
那時,他幾乎就想自己動手殺了那些人。再來是聽到那個死的是個有爵位的小侯爺,爲免有手尾跟,他怕雪兒被捲入兇殺之案,所以才下令將那些家丁都殺了。沒想到百密一疏,終是走漏了一個。
原本,在這個古老的時空裡,江湖鬥毆,隨時死人都沒人管,老百姓死於街頭,就算是報官也總是草草了事。但要是死了有官品,爵位的人,一旦報了所謂的御案,卻會驚動皇上,要求審理,依法,那可是殺人者償命。所以說,這古老的時空也並非沒有法治。只是,法擺在那裡,還是人治罷了。甚至,多數的時候,那是法被忽視了,人也不治。
百里飄雪擰眉道:“那小侯爺確是我所殺的,如果是皇上親審,我也只是正當自衛還擊。他來殺我,難道我要伸長脖子讓他殺?他帶着二十幾個家丁來欺負我,是我將他們全殺了!”
段啓智道:“那家丁將事情的經過說得很是詳細。他句句直指是鳳七爺將二十幾個家丁全殺了!王妃娘娘就算想認,也不會被採信的。”
鳳元宇轉頭,摸了摸百里飄雪的頭,淡定地說道:“雪兒,你別擔心這件事情。就算全是我殺的,刑部也只能將我交給父王定奪,到時,父王會保我的。更何況,此事原就是那些人先渺視皇族,冒犯本王的王妃在先,他們原本就犯了死罪,罪該萬死!”
鳳元宇所想的是,皇后明知此事將不死他,她真正的目的是什麼?殺人償命,這只是對老百姓說的。倘若當真是殺人就要償命,皇后就不知要死多少次了。
大家的面色都有些凝重,但鳳元宇卻雲淡風輕,伸手道:“大家先用膳,放心吧!此事並不算什麼大事。”
真的不算什麼大事嗎?百里飄雪吃不知味了。她的腦子飛快地轉着,此刻不能讓小七來擔,還是她自己承認將所有的人都殺了更好。事實上,當時如果小七不出現的話,那些人繼續來圍攻她,她確是有可能全部將他們殺了。
百里飄雪正想着心事時,卻沒注意到,鳳元宇給古千衣打了一個暗號。古千衣似乎不太願意聽從鳳元宇的,但卻又不得不聽,伸手入懷,在百里飄雪不注意的時候,中指屈在大拇指上,輕輕一彈,一個小點落在百里飄雪面前的一個湯碗上。
百里飄雪習慣吃完飯之後,喝半碗湯。此刻她在自己人的身邊,猶其是在鳳元宇的身邊,她當然不可能設防了,所以萬萬沒想到,古千衣又作怪了!居然會在她的湯水裡下了藥。
她端起那半碗湯喝下去時,發現古千衣的形色古怪,但是,卻以爲他在擔心鳳元宇和她的這起殺人事件罷了,絕沒想到,碗湯裡有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