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元尊看到鳳元宇和百里飄雪完好無損時,蒼白的臉總算有了一點人色,手按着心口的地方道:“謝天謝地!七哥和七嫂沒事就好。”
那時,那黑衣人蔣俊英點暈鳳元尊之後,派了兩個小廝用小舟將他帶回水榭棋莊的這一邊來,打算安排在一間小閣樓裡,靜待解決了鳳七爺之後再帶他回京。
沒想到古千衣出來追藍倌棋時,意外地碰到了太子被那兩個小廝用小船運過來。古千衣悄悄地跟蹤着他們,直到他們將太子安置妥當離開後,古千衣纔將門口守着的兩個人解決了,將太子弄醒。
帶太子出來時,古千衣和鳳元尊才知道鳳元宇跟着藍辰去救太子鳳元尊了!太子在這裡,爲何藍辰卻將鳳元宇帶到對面的小山島去?可想而知。
其中必定有詐!兩人趕到西面樓邊時,鳳元尊就尖銳地叫了起來!已經有好幾次,七哥哥爲了救他差點送了命!上次昏迷不醒也是爲了救他。
這已經成了太子鳳元尊的惡夢,在他的心裡,早就深深地留下了不可磨滅的陰影!所以,那一聲尖銳的叫喚,真的是撕心裂肺,讓鳳元尊驚得魂飛魄散。在他的心中,他早就寧願死的人是他,也不要是每次都來救他的七哥哥。
果然,不出所料,那裡真的埋藏着炸藥。那一聲爆炸,簡直就炸碎了太子鳳元尊的心!幸好,沒有炸到鳳元宇和百里飄雪。不然,如果他們都死了,他也不想活了。所以,此刻,鳳元尊的眼睛裡其實蘊含着別人看不到的淚。
但是,縱然別人看不到,鳳元宇卻看到了!所以,鳳元宇一腳就將那個死了的蔣俊英踢下了水。
然而,人人都以爲鳳元尊沒看到那個蔣俊英的臉,但其實,他看到了!他真的看到了!可是,七哥哥卻以爲他沒看到。七哥哥的那一腳,他看得清清楚楚,但是,那樣的用心良苦!那麼,他就裝作沒看到吧!爲何這世間,待他最好的是七哥哥?爲何生他養他的母后,卻從來沒法明瞭他的心?他爲何要生在帝王之家?!
此時此刻,一切硝煙都已經散去,就如雨過天晴。但是,水榭棋莊的湖水卻由綠色變成了紅色之後,一直就難以再變爲原來清綠的水波。那盪漾着的微波漣漪裡,持續幾天,都是暗紅色的混沌。血腥味充斥着天空,將原來的山色空靈之氣都趕跑了,讓人簡直一刻也不想再在此地逗留。
很快地,鳳元宇下令讓那些江湖人物重新隱形,鳳元宇的身邊又只有他帶來的侍衛們。
而,太子鳳元尊既然已經安然無恙地救了回來,鳳七爺和他的侍衛們那是一刻也不想留在這個到處充斥着血腥味的水榭棋莊之內了。他們當即向藍辰告辭,打算速速回京。
藍辰親自送鳳七爺出莊,彼時,日已西斜,但卻沒有任何人想在水榭棋莊上過夜。
藍辰當然不敢再提招什麼女婿上門之事了。他臨別突然向鳳元宇抱拳道:“鳳七爺,藍某不才,他日若鳳七爺有用得着藍某的地方,藍某願意聽憑調遣。如若七爺不嫌棄,水榭棋莊願奉魔尊冥宙的號令,歸屬於冥王派。”於湖心上的打鬥,鳳元宇多次手下留情,藍辰又是何等聰慧之人。
鳳元宇沉默片刻,然後沉凝道:“藍莊主已經歸隱多年,不問世事,本王怎敢打擾?”
藍辰立即單膝跪下,抱拳道:“藍某雖然歸隱多年,但自今日後,只要是鳳七爺的令到,藍某定必願意追隨!水裡火裡,絕無二話!”
鳳元宇扶起他道:“藍莊主不必行此大禮。”
藍辰硬是堅持拜下去道:“冥主在上,請受屬下藍某一拜。”
自此,水榭棋莊又成了冥王派的一個據點莊園。
藍倌棋的一顆心都在古千衣的身上,所以,此刻趁機說道:“既然爹爹歸屬了冥王派,那麼,我也是冥王派的人了。我想跟七王妃到京城去遊玩,還請爹爹批准。”她在屋頂上看得清清楚楚,鳳七爺三番四次對她爹爹手下留情,所以,在她的心目中,也對鳳七爺折服了。
藍辰起來,望了鳳元宇一眼,心中實在巴望着鳳元宇能做他的女婿。想了想,他對女兒說道:“如果你想去,只要七王妃願意,你就跟去吧!”他的意思很明顯,就是,這女兒就算去給鳳元宇做小的,他也已經沒意見了,只要七王妃能容得下他的女兒。
藍倌棋雖然大大咧咧,但也突然心思玲瓏起來,意會到他爹爹的意思之後,生怕七王妃有所誤會,會反對讓她跟着上京,就拉了百里飄雪到旁邊去小聲道:“七王妃,我有話想跟你單獨說。”
百里飄雪被藍倌棋拉到了一邊去,隔開了衆人,只聽得藍倌棋在她的耳邊悄悄地說道:“七王妃您放心!我對您的夫君七王爺絕對沒有半點兒的心。我喜歡的人是……古千衣。求您讓我跟着您上京吧!”
百里飄雪早就看出來了,不禁莞爾一笑,這藍倌棋倒還真是敢說敢愛得很!她回頭特意地看了古千衣一眼,見古千衣的眉頭深深地蹙得象能夾死幾隻蒼蠅,瞬間想起他用藥整她的仇恨來,遂點頭答道:“好。”
只要是百里飄雪點了頭,別人自然也就沒什麼好反對的了。
而,一聽藍倌棋要上京,小數魔立即跟着屁巔屁巔地對鳳元宇道:“我要是早知道鳳七爺的另一個身份啊,早就幫您打那些王八蛋的糕子了。我也想跟着進京,求鳳七爺成全。”他當然也看得出來,小棋棋還是對那個娘娘的傢伙有心,對他麼?那就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了!但他願意等,願意跟着。
小數魔的樣子只有七歲,但鳳元宇對他實在沒什麼好感。小數魔也機靈,見鳳元宇不樂意,馬上轉向百里飄雪求情。百里飄雪對他倒不算交惡,倒是有些欣賞他對數字的敏感和天才,問道:“你不解你別有洞天裡的數學了?”
小數魔道:“那些題都已經在我的腦中記下了,無論到哪裡,我有空都可以想。”他說着,向百里飄雪投來可憐巴巴的求情眼光。
其實,就算誰都不答應,他一樣可以獨自進京,只要他願意。所以,百里飄雪就點了頭。
於是,一行人回京,就多了兩個人,小數魔和藍倌棋。
斜陽正照,馬蹄聲聲,塵土飛揚之間,轉眼十幾匹驍騎護着一輛馬車離開了水榭棋莊。
藍辰在他們轉身上馬之際,從腰間取出一支玉簫,立於九曲橋邊上,吹起了一曲《送君行》。
風蕭蕭兮秋葉寒,送王一別蕭聲亂……
簫聲響起之時,馬蹄聲已漸漸遠了,遠遠地,只聽得藍倌棋高聲叮嚀道:“爹爹,您要保重!我很快就會回來陪您的!”
沒有人回答藍倌棋的話,但那簫聲,一直遠遠地送出,追着秋風的幾片落葉,縈繞着片片紅色的楓林,蹄聲漸漸遠去,直至塵埃寂靜無聲。
斜陽映照下,天高林密,只有一條路直出水榭棋莊。
馬車約莫走了半個多時辰之後,水榭棋莊已經遠遠地被拋在了後面。
馬蹄聲中,馬車內倒是一片靜恍悄的。鳳小七和百里飄雪一直就默然無語,使得馬車內寂靜得,彷彿倆個人都已經睡着。
鳳元宇是真的累了!微闔着雙眸,靜靜地打座調適了半個時辰,才總算回恢了精力。
藍辰的內功雖然稍稍地差他一些,但藍辰假假地,也是一代棋魔,幾十年的內功修爲又豈是易與之輩?
如果立心要殺一個人,只要武功勝過那人,要殺他就很容易。就算武功不如對方,那也可以智取。
但是,如果想收服一個人,將那人收爲已用,而那人的武功才智都不是泛泛之輩,那往往要耗費很多的精力,體力,和智力。
藍辰是一代棋魔,殺之可惜!他也沒有那麼非殺他不可的理由。
所以,他從入莊之後,就沒想過要殺此人。既然不打算殺他,那最好就是收爲已用了。
雖然爲此損耗了他的一些實力,但收服棋魔卻又自然地補充了他所損失的那一部分,甚至,實力更加強大了。
他一向不做虧本的生意。果然,不用他開口,棋魔自己就表示願意加入他的冥王派了。
半個時辰的打座之後,他的體力很快就恢復了。睜開狹長的鳳眸時,眼波流轉之間,他扭頭就瞧見,他的小王妃捲曲在馬車的一個角落裡,頭枕在手上,手抱着雙膝,正安靜地,好象睡着了。
這時候並非是晚上,他的小王妃是不是累着了?還是驚到了?他伸過一條猿臂,想將她輕輕地圈捲過來。從上車之後,百里飄雪就一直很安靜,安靜得不發一言。他將她溫柔地抱到了他的腿上。
但是,百里飄雪根本就沒有睡着,她只是在假寐,腦海裡想着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思潮起伏,哪裡睡得着覺了?
感覺到鳳元宇伸手來抱她時,她猶豫不決地,既想叫他別碰她,又想着就算她這麼說了,又哪能阻止得了這個惡魔?這裡不過就是一輛馬車,車內的空間不大,她能躲得開他嗎?
關鍵是,就算知道他是惡魔冥宙,她心裡還是在想着,他有沒有傷着了?原本一上車,她最想問的就是這句話,但卻生生地忍住了。
更可怕的是,她想投進小七的懷抱,卻又惱他是冥宙。所以,她乾脆就裝睡好了!裝睡着了,就等於她沒理睬他了。她在生氣!她在難過!她在想着怎麼能狠狠地,也還給他一點顏色瞧瞧!
他太可惡了!怎麼能那樣欺騙她?怎麼能那樣玩弄她?她已經閉着眼睛想了千萬種的方法來報復他,懲治他了,可是,卻好象沒有一種方法是行得通的,讓她感覺滿意,能有塊感的。
她該死地想小七!那麼一場驚心動魄的殘酷打鬥之後,她還心有餘悸,不知多想投進小七的懷裡。可是,她卻不想在又是冥宙又是小七的鳳元宇身上找安慰。
所以,她裝睡。
鳳元宇以爲她睡着了,將她輕輕地抱了過來,讓她上半身躺在他的懷裡枕着他睡。那動作之輕柔,柔情似水。在抱着她的這一刻,所有驚濤駭浪般的冷漠和噬殺,在此一刻,當他的目光落在她的小臉上時,都化作了絲絲的癡,點點的情,縷縷的溫曖,在他的心頭輕輕地蕩過,溫曖了他的心懷。
他將她的小手輕輕地放在他心臟的位置,低低地,悄悄地說了一句:“你在這裡,我不會讓你受傷的,別離開我!如果我做了什麼讓你難過的事情,請你原諒我!”
他當然也想到了,他的小王妃已經知道他就是冥宙了。不但他的小王妃知道了,從今以後,很多人只怕都要知道他的雙重身份了。
這其中最令他擔心的是他的父王知道之後,會有什麼想法?父王才四十幾歲。歷史以來,很多帝王並不能容忍自己的兒子太過優秀,太早超越自己。父王一向寵他,但也不知道他在江湖上的勢力,不知道他是冥宙。
而皇后,想必從此之後,更加無所不用其及地要對付他了。
從前沒有弱點可供皇后抓握的他,此刻卻有了!這個弱點就是眼前之人,他的小王妃。
她一定在生他的氣了吧?她沒有立即離開,沒有做出很激烈的事,還能安安靜靜地呆在他的身邊,甚至還沒有罵過他一句。
這個反而讓他有些隱隱的更加擔憂起來。他寧願她就象別的女子,狠狠地抽他一巴掌,罵他一頓,狠狠地發泄了,然後,讓他哄她,哄到她氣消爲止。
可是,她如此不聲不響地,就睡着了,他怕她會不會是在養足了精神之後,悄悄地走掉?
他纖長的手指在她的發間輕輕地梳理着,腦海裡出現了很多安案,各種各樣的,哄她開心,哄她原諒他的方案。
然後,他發現,他從未想過這種問題。爲何對着雪兒,他會想這種問題了?而且,他對這種問題好象突然有了濃厚的興趣。
忽地腦海裡想象着,她撬着小嘴跟他撒嬌什麼的。他就想,只要她能說出來的,無論她要什麼,他一定給她弄過來,只要她開開心心,不惱他,不離開他,留在他的身邊,就象此刻,安靜地在他的身邊也好。
突然,他發現,她的眼睫毛很長,象兩扇蝶翼,顯得特別地長,還忽地跳了一跳,他心裡“咯”地一下,猜測着,難道雪兒在裝睡不理他?
對噢!這馬車跑得這麼快,雪兒怎麼可能會睡得這麼熟?更何況此刻只是接近黃昏的時候,她更不該在這個時候睡得這麼熟纔對。
原來是小東西不想理他,在生他的氣,惱他是冥宙,又不知該拿他怎麼辦,所以裝睡不理他。
思此,他幽幽地故意嘆了一口氣,小聲道:“哎!雪兒一定是在惱我了!不知睡夢之中,會不會拿把劍刺進我的心?那時,我千不該萬不該用冥宙的身份試雪兒。更不該一直沒跟雪兒坦白自己就是冥宙。該死的小七!你以死謝罪吧!要是雪兒一直不願意理你,你也不想活了。”
百里飄雪一聽,知道裝睡也沒意思了。“咻”地,她騰了開去,離開鳳元宇的懷抱,想縮回馬車的角落裡去,不想理鳳元宇。
可是,鳳元宇哪裡肯讓她惱下去?就算是讓她多惱恨一刻,他也覺得不太舒服。所以,伸手就將她的纖腰一摟,又將人給撈回到他的懷抱裡來,往自己的懷裡抱進道:“雪兒,別離開我!”
雪兒在他懷裡掙着,不肯相就他,突然用小拳頭打他,冷冷地說道:“放開我!我不知道你是誰!我不認識你!”
鳳元宇抱着她的小蠻腰,雙手緊緊地砸着,任她捶打,卻不肯放開她,低啞的聲音在她的頭頂上飄着說道:“雪兒,如果你不知道我是誰,那世上就再也沒有人知道我是誰了!我原本也不知道我是誰。但有了雪兒之後,我才知道,我是那個愛上了雪兒的鳳小七。”
雪兒聽到他說“愛上了雪兒的鳳小七”這句話時,心下輕輕地一顫,身子抖了抖,但很快就繼續捶打着他道:“你不是鳳小七!你是冥宙!可惡的冥宙!你是魔尊!你是惡魔!我討厭你!”
“雪兒,別討厭我!嗯?我真的是小七,是你喜歡的小七!我也喜歡雪兒,我愛你!雪兒!”鳳元宇突然捧起雪兒的臉,就要尋她的脣來親她。
百里飄雪卻用力推開了他,整個人都從他的身上爬下來,說道:“別親我!混蛋!”她突然想到,她被冥宙借喂藥變相地親過一次,那事兒一直就在她的心裡留下了陰影,以爲自己被兩個男人親過了。
這件事情她雖然沒向任何人提過,卻一直就耿耿於懷,還想着,有朝一日有本事了,就一定要找冥宙報這個仇。沒想到這人竟然也是小七!該死的!她怎麼一直就沒想到?
這馬車就象一間小小的房間,空間並不算大。百里飄雪又能逃到哪裡去?她才爬下鳳元宇的腿,鳳元宇就翻身將她壓在了身下。
鳳元宇壓她在身下時,拉了一個小小的綿枕就枕在了她的腦袋下面,百里飄雪氣得冷冷地說道:“你就算對我好,我也不想理你,你滾開!別碰我,我討厭你!”
可是,鳳元宇卻仍然寸寸地覆上了她,雙眸灼灼地鎖着她紅的小臉。
百里飄雪憤怒的美眸噴着火,狠狠地瞪着他道:“你你……想……幹什麼?這裡可是馬車!你要是敢在這裡亂來……我……不會原諒你!”
“你以爲我會在這裡幹什麼?”鳳元宇意會到雪兒的意思時,突然地,雙手壓在雪兒的雙手上,兩個大大的手掌同時壓到了她的小手,跟她的掌心相對,然後將十根手指一根根地插入她的手指間,將她兩條手臂拉開,攤成了直線。
這樣,他們的身體就緊密地貼合在了一起,他的臉側在她的右頰邊,一股獨屬於他的男人氣息濃郁地噴灑在雪兒的耳窩處。
下一刻,他輕輕地咬上了她的耳垂,在她的耳鬢廝磨着,嗓音無比地性感低啞道:“小東西,我不會在馬車上幹你的。你累了不是?雖然我很想,但你要是不願意,我不會強你的。可是,我不能容許你討厭我!你要是不改口,我就這樣貼着你,直到你說喜歡我爲止!”
“我就是討厭你!討厭討厭討厭!王八蛋!你這無賴!這樣我也不會喜歡你!再也不喜歡!”百里飄雪一連說了幾個討厭,氣得小臉脹紅。可是,她連扭動也不容易,身子被人緊緊地貼着,一扭,就越發地互相魔擦。
“你欺負我!”百里飄雪動彈不了,只能惱羞成怒地低聲控訴着。
“不是欺負,是喜歡你!雪兒,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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