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元照的聲音叫得屋頂上的人心煩意亂,百里飄雪第一個受不了地說道:“算了吧!乾爹,那種人渣要動用乾爹的一曲逍遙樂,真是不值得!”
上官洛道:“王妃娘娘,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們可都是在安安靜靜地睡覺啊!這些黑衣人可是趁您睡着時,來殺您和王爺的。如果不是我們時刻有所防範的話,只怕此刻他們已經得逞了。”他裝暈厥時,還被冷毓那傢伙狠狠地踢了一腳!
風道大聲地說道:“娘娘,您別以爲八爺當真是無辜的。外面有消息傳聞,這間仙泉山莊的幕後大老闆就是八王爺!今晚他一定是有意想害死七爺。”
裡面的鳳元照一聽,尖銳的聲音傳出來道:“不是!那只是謠傳而已!如果我是此莊之莊主,知道這裡住着七皇兄的話,還不過來招呼得妥妥貼貼的,又怎麼可能害自己的皇兄?”
“八爺,聽您這麼一說,您當真不是此莊之莊主?那您爲何在此出現啊?請恕我愚味,八爺這麼說,我們理解不了。”上官洛客客氣氣地蹲在那個屋頂的大洞口向裡面瞧着慢騰騰地說道。
鳳元照還在苦難之中,腦袋早就透逗了!此刻,無論要他跪還是拜,他都願意了。但要將自己演澤的一場蓄意殺人命案解釋爲自己絕對是無辜的,這當真是非常地高難道。
但是,這世間就是有厚顏無恥至極之人!驀地,衆人竟然聽得八爺以哭喪的聲音尖銳地念道:“煮豆燃豆箕,豆在苦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七哥,您就放過八弟吧!您先讓這些蛇停下來,我給您好好地解釋清楚啊!八弟給七哥磕頭了!我不想死啊!我還想好好地活着孝敬父王和母后!”
屋頂上的人聽了,如果不是親身經歷,親眼所見,親自參與了全過程,光是聽到八爺如此哀號之聲,一片悽風苦雨,聲情並茂,還當真以爲是鳳元宇容不得他這個兄弟的存在了!
月光映照在鳳元宇冰冷的臉上,那臉上血色褪盡,一點表情都沒有。如果不是他事先知道這仙泉山莊的幕後老闆是鳳元照,他也不會事先和古萬縷,古千衣,以及他的侍衛們一起將防護做得那麼嚴密。對於從小一起長大的鳳元照,他知道得太清楚了!所以,鳳元照能想到的每一步毒謀算計,鳳元宇又豈能料想不到?
虧他還有臉在裡面高聲念着“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今晚,他真心不希望他真的出現!洞房花燭之夜公然地在他的面前想侮辱他的王妃,那筆帳都不沒清算。就算他放過了他,他的侍衛們也早已經恨得咬牙切齒,想給他一個狠狠的教訓。這麼多年來,他放過了他多少次了?那真是十個十指再加上十個腳指也數不來。
但他卻是得寸進尺,變本加厲!今晚那句“將他挑斷了腳筋和手筋,然後丟進蛇窩裡去。”的惡毒之言尚且沒能讓他有多大的想法。他一向想對付他,置他於死地,這早就是一個不爭的事實。而讓鳳元宇一直沒叫古前輩停下嘯聲的原因是,鳳元照今晚竟想染指他的王妃。
一想到他想撲過來摟抱雪兒,他就不想叫古千衣他們停下樂聲。
百里飄雪原本是被鳳元宇摟在身側的,這時候,也不知爲何,她就是能感覺到,鳳元宇心中的悲傷!他們是親兄弟啊!有一個時時刻刻都想害死你的兄弟,那真的污辱了“兄弟”兩個字的涵義了。她突然就伸出一隻手來,伸過去握了握他的手,說道:“那種人,我們讓他遭天遺,免得髒了手。我們讓古前輩他們停下音樂吧!”百里飄雪說完,沒等鳳元宇有什麼反應,已經再次叫乾爹停下來了。
古萬縷和古千衣一起停止了吹樂。縱使鳳元宇不出聲,他們也知道,不能讓鳳元宇背上一個弒弟之名。當然,他們之中的任何一個人都可以代鳳元宇殺了鳳元照。但無論是誰今晚殺了鳳元照,這筆帳都會記到鳳元宇的頭上。
月影依稀中,鳳元宇突然面色一變,輕輕將百里飄雪往旁邊一推,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從一個侍衛的背後抽來一張弓箭,拉弓搭箭,他轉身,衣袂飄然間,鬥蓬被風鼓起,月影下但見他一個彎弓射箭的強勢姿態,幾乎是不用特別地瞄準,一支利箭就已經“嗖!”地一聲,破空射出!那動作完美得無可挑剔!成就了一下月光射箭的絕美剪影!如天神般,讓人想爲他喝彩!不知道他平時練了多久?
箭在夜空中疾速地向遠處的一棵影樹下射去!
只聽得“啊!”的一聲,已經有人應箭而倒下!鳳元宇身邊的幾個侍衛早已迅速地向箭射的方面如飛鳥般掠過去。
“小兔嵬子找死的!”古萬縷罵了一句,心中卻暗暗地替鳳元宇擔憂!這一招借刀殺人不錯啊!有人坐山觀虎鬥,想一石二鳥,來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甚至是坐收魚翁之利!那女人越來越高明,小七真是防不勝防啊!
不一會兒之後,倆個人提着一個蒙面黑衣人回來,胸前左邊正插着剛纔鳳元宇射出去的那支箭。兩個侍衛中的其中一個回道:“已經走了!這人已死透,面目極生!”。
鳳元宇也望了黑衣人一眼,卻是從未見過的。他知道,就算此人沒被他的箭射死,也會被他的同伴殺死。他看了一眼他的箭傷,那箭雖然射中此人,但箭卻只是射中他胸前左邊,離心口位置偏離了三寸,因爲距離太遠,箭入不深。所以,此人不該就此死去。
“檢查一下他的後腦,看是否有細針之類。”鳳元宇聲音平穩,波瀾不興。
“是!”一個侍衛將這黑衣人的後腦轉過來,在他的發間摸了一陣,卻摸不出什麼來,只是摸到了一點血跡道,“他的後腦上有血跡。”
古萬縷走過去,擺手讓那侍衛走開,他一手抓着那人的臉,一手用掌心對着那黑衣人的後腦勺,催動內力,唸了一個“吸”字訣道:“起!”
衆人無比驚異地發覺,一支銀針從那黑衣人的後腦中被吸了出來!大家恍然,這黑衣人被鳳王爺射了一箭之後不過是受了傷,還不至於死翹。而他的同伴不想留下他被當成活口,就以一支銀針射死了他。
而這支銀針不過只是一枚普通的繡花針!這跟上次在宮宴上,先是假冒百里飄雪,後又想刺殺鳳元宇的女子被殺死時,所用的繡花針是一樣的。
百里飄雪也走了過來,瞧着那枚小小的繡花針,瞠目結舌之後,不禁讓她毛骨悚然地想起“東方不敗”四個字來!而她乾爹居然用掌心能將這繡花針吸出,也讓她有些目瞪口呆,用崇拜的眼神向古萬縷豎起一個大拇指道:“乾爹,你這吸針大法能不能教我?”
“吸針大法?呵呵!”古萬縷被百里飄雪一句話逗樂,說道,“這個只要內力練到收發自如就能辦到了,不叫吸針大法。你家的鳳小七就能做到,還有上官洛他們都能做到。雪兒,你其實也練過內力,但最近好象是消失了。可能是你身上某筋脈有了損傷所至。等乾爹有閒時給你打通一下經脈,你的內力可能就會恢復了。”
“我有練過內功?你不會認爲我也會輕功吧?”呵呵!百里飄雪摸摸鼻子,不當一回事。乾爹哪裡知道,她可是來自現代。現代人只會各種各樣的招式,哪裡會什麼內功和輕功?但是,她才笑過,卻又靈光一閃,難道乾爹說的是本尊麼?對啊!oh my god!乾爹說能恢復?該不會是讓她能不勞而獲,就恢復本尊的武功爲她所用吧?
雖然她一向不喜歡不勞而獲這種事。但要是天上硬是掉下一瓶香檳砸中你的頭,她總不能白白地浪費。嘻嘻!這是天大的好事兒啊!不要白不要了!她羨慕着這些古人能來去如飛,還有超強大的內力。
“先謝謝乾爹!乾爹最好順便也將您天下第一的醫術和天下第一的用毒之毒也一併傳了給女兒吧!”百里飄雪向乾爹眨了一下眼睛,走過去,將手穿進乾爹的臂彎裡,搖了搖,撒起了女兒家的嬌嬌。
古萬縷笑摸着自己的下巴道:“雪兒要學的話,相信以雪兒的靈根睿智,會學得很好的。乾爹不會停留太久,但卻可以答應雪兒,在停留的這些日子裡,將雪兒想要學的都教你。乾爹離開之後,你就跟千衣學吧!他也已經得了我的真傳了。”
“謝謝乾爹!那乾爹豈不既是我的乾爹,又是我的師父了?那古千衣是我的師弟了麼?”她向古千衣望去十分古怪的一眼。嗯哼!
古千衣剛纔也看着百里飄雪,所以剛剛好瞧見了百里飄雪看他的那個眼神,不知爲何,他心裡就是“咯噔”了一下,有點毛骨悚然的感覺。難道她也知道他在溫泉水裡做了手腳?不會吧?他做得很有適度啊!一般人是不會察覺的。但是,他再次“咯噔”一下,這纔想起,百里飄雪可不是普通人啊!她精通醫理,醫毒方面也是一個高手哇!完了!這麼重要的一個信息,他怎麼能總是忘記呢?也許她當時不察,但過後……懷疑他了?不然的話,她看他的眼神怎麼詭異得讓他渾身生刺似的?
他心裡轉了幾百個念頭,表面上卻不動聲色,拱手道:“本公子已經年近十七歲,師妹才十五歲芳齡。拜師學藝是先入門者爲大。所以,無論是按入門的先後,還是按年齡來排序,王妃娘娘都只能是師妹,斷無可能是師姐。師妹就叫我一聲師兄得了,也不必多禮!”
“噢!那師兄爲尊,師妹有禮了!”百里飄雪也學了他的樣子作了一揖,然後卻說道,“不過,我除了是師父的徒弟之外,卻又是師父的乾女兒。所以嘛,以後你就乖巧些,聽我的話就是了。”她一邊說着,一邊在想。溫泉的水一定是被人放了藥的,不然,她怎麼會越泡越是滿腦子的想着怎麼勾誘鳳小七那臭男人?可惜!她現在才覺醒已經太遲,都*了!想到她在溫泉上才被鳳元宇那麼緊緊一抱,就城池失守這件事,她瞧着古千衣的眼神不古怪那才真是古怪了!
這邊百里飄雪和乾爹認親完又和師兄古千衣師兄妹親起來,眨眼之間便成一家親了!旁邊看着的鳳元宇原先在百里飄雪將手臂穿入古萬縷的手臂時,就已經蹙起了眉頭。明知那只是契女和契爹爹之情,可古萬縷畢竟是一個男人,還是一個未娶妻的單身男人呢!這會兒又跟古千衣拜什麼師兄妹?
眉頭再次深深地蹙起之際,鳳元宇已經不由自主地走到百里飄雪的身邊,伸手就將她的腰枝勾着了,勾到自己的身邊脫口而出道:“好了!你想學武功,我得閒時教你!”此話一出,他不由得一呆,眉頭蹙得就更加地幽深了。他怎麼能隨隨便便地說出得閒就教她武功這樣的話來?
“啊!你也要教我武功嗎?”百里飄雪驚喜回首,但是,纔看了鳳元宇一眼,她卻不領情地,就改口道,“可是……我可不想拜你做師父!你的功夫比得上乾爹麼?”
“誰說要你拜我爲師了?教教功夫也不一定要拜師。”鳳元宇這話說得已經有了幾分不悅。但是,爲何不悅?這丫頭真是不識貨!他何曾願意教人功夫了?她居然說不願意跟他學?至於比不比得上古前輩嘛!這個,他和古前輩一見成忘年之交,從未交過手,又如何得知自己的武功和古前輩相比,誰高誰低?但是,要說醫毒,他不能比。而要比武功,沒比過,他可不想妄自菲薄,那是對他的師尊“萬年龜”的不敬。
這時候,一個侍衛上來稟報:“稟王爺,屋內已經徹底地清理過。八爺和他的人都在裡面,鳳元照求見王爺。”
“古前輩,千衣,我們下去吧!”鳳元宇摟着百里飄雪的腰,率先從屋頂上下去。百里飄雪被摟着,有些奇怪自己是怎麼一回事?不過是*之間,她跟他就成老夫老妻了不成?他要摟就摟,要抱就抱。要是她不依的話,又好象更加不象話。
“好!”衆人都應答着,跟在鳳元宇的身後。
百里飄雪問道:“你要怎麼處置那個人渣?”
“人渣?”鳳元宇沒聽過這麼一個詞,但也只是疑惑了一下,他就覺得這個新詞還真能形容鳳元照。
“你說呢?”鳳元宇反問道。
百里飄雪道:“橫豎又不能殺了他,剛纔雖然讓他受了些教訓。但我還真覺得就這麼放過他太過便宜他了!至少也得搶了他的仙泉山莊!將之歸還給被燒得面目全非的前莊主的女兒屈雲璃。”
鳳元宇一聽,又是不由得一愕,他以爲,他的小王妃會說,將這仙泉山莊搶了過來,自己佔爲已有的。因爲他看得出來,她很是喜歡山頂上的那個天然溫泉。卻沒想到她會要將之歸還給屈雲璃。
“好!”鳳元宇答得也極之爽快。這本來也不是他的本意,但他卻奇蹟般地一口就應承了下來。
幽泉小苑內,鳳元照和他的人統統都跪在客廳之中,跪成了一排。燈籠的映照之下,他們渾身是血跡,那樣子絕對是要有多狼狽就有多狼狽了!
上官洛和風道率先走了進去,上官洛才走到八王爺的面前,便說道:“原本真的是八爺麼?哎——看來可能當真是有些什麼誤會了吧?八爺就坐着吧,何必跪着?八爺身份尊貴,我們這裡可不是人人都受得了八爺的下跪之禮。不過,這件事情八爺還真得說說原由,不然,我們會以爲八爺今晚是來弒兄的。”
八王爺此刻得以脫難,以他對鳳元宇的瞭解,他此刻的驚惶早已盡去,心知,他今晚是真正撿回了一條小命,鳳元宇又一次放過他了!但他的才智雖不如鳳元宇,卻比鳳元宇無賴無恥得太多了!既然脫了險,他也無需太過卑躬屈膝了。所以,他站了起來,轉瞬之間,從一敗塗地之中整理出來,給進來的鳳元宇作了一揖道:“多謝七哥憐我信我!我們是兄弟,果然是血濃於水,再大的仇也能化干戈爲玉帛。”
鳳元宇冷冷地睨了他一眼,在一個侍衛擡來的椅子上坐下,一言不發。對於這個八弟鳳元照,他恨不得一掌拍死他!連一句話都不想多跟他說。所以,他示意上官洛,他可以全權處置。
上官洛收到鳳元宇的指示,又和風道對視了一眼,兩個人就坐在八王爺的面前。風道說道:“八爺,既然您口口聲聲都說不是來殺害七爺的,那麼,你怎麼跟他們一樣,穿着黑色的夜行服,蒙面出現在這裡?我們不解,願聞其詳。”
他奶奶的!風道恨不得上前再踢八爺幾腳,或者讓蛇再多咬他幾下。但是,他也清楚,八爺不成氣候,不過就是別人的一顆棋子,一把刀而已。他們對八爺越狠,背後的人就會笑得越開心。這也是,七爺每次都放過八爺的原因之一。可是,放過他之前,也得聽聽這個爛八有沒有將黑的說成是白的本事?
他們沒想到,這麼短的時間之內,這八爺還當真想到了一個能顛倒黑白的說法來,只聽得他捏了捏自己的喉嚨,立即哭喪着臉,卻又扮得極其地認真,裝腔作勢,甚至還端了一下王爺的架子道:“風道!小心你的說詞!本王跟七皇兄乃是兄弟情深若海,本王萬萬不敢有弒兄之心!今晚,確只是一個天大的誤會罷了!”
“啊!八爺請講!”風道都要翻白眼了,但還是耐着性子問他。也難怪他們爺一句話都不想講,對着這樣的兄弟,還有什麼好講?
然,八爺卻當真能堪稱“天下第一無恥”之人!眨眼之間,因爲已知脫險,他的腦子也活動起來了,居然尾尾說道:“是這樣的,本王收到了一個假消息,說是七王妃到仙泉山莊求藥求醫。居然有人假冒七皇兄追上了仙泉上莊,還帶着一批武林高手到來,準備將七王妃拐走。本王聽了之後急了!想我七皇兄一雙腿都廢了,不正在府上養病麼?怎麼可能到仙泉山莊來?所以,本王立即就相信了這是真實可靠的消息。因擔心七王妃的安危,所以匆匆趕來,人也沒多帶,又聽說假冒的七王兄武功高強,所以,一時情急起來,就想着不能力敵,唯有智取了!七皇兄要是醒着,也應當聽到了,本王哪有半點害七皇兄和七王妃之心?本王當時進到屋子裡時,看到自以爲是假冒的七王兄正抱着七王妃在睡覺,氣急攻心,只想着將七王妃抱出來,將假冒七皇兄的人挑斷了腳跟和手跟,方解有人膽敢冒允七皇兄之恨吶!天可憐見啊!原來七皇兄的雙腿已經好了,七皇兄竟然是真的!本王被人糊弄了!”
八爺這一番話說完,越說越是慷慨激昂!就象他句句是肺腑之言!聽得人人想拍死他,卻又不得不佩服八王爺臨時作故事的能力,是多麼地動人啊!八王爺這不是蓄意殺人,倒是來救人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