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因爲看到顧念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說什麼,趙汀反而突然笑了起來:“外面的女孩子都像你一樣嗎?”
“什麼?”顧念反問道。
“嗯……就是,臉白白的,嘴巴紅紅的,摸起來嫩嫩的,聞起來香香的。”說着,趙汀還撲到顧念的面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閉上了眼睛:“真的好香呢。”
顧念當下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雖然說趙汀長這麼大都沒有見過外面的世界也情有可原,但是她覺得彆扭,也情有可原……
“阿汀,你們家就你兄妹和你父親嗎?”顧念有些遲疑的問道。雖然說眼下她是躺在趙汀的閨房裡,但是她的閨房卻十分簡陋,甚至沒有一點兒女兒家的樣子。
“是呀,”趙汀說着,抿了抿嘴脣:“我們陽堆村是沒有母親的。每個母親生下孩子之後都會被沉塘,所以叫陽堆村。”
聽了這話,顧念只覺得一陣後背發涼。得是什麼樣的地方,才能這樣對待一個生育了一條生命的母親,當初制定這個規矩的人到底存的是什麼心思?
“我聽阿爹說,陽堆村每個生了孩子的母親都要沉塘是因爲,陽堆村供奉的山神及其討厭女子生育的味道,如果沒有及時處理的話,山神便會降罪到我們身上。”
趙汀或許是知道顧念不理解他們這個制度,趕緊解釋了起來。
“我小的時候,地瓜妹妹的娘生完了她之後,地瓜爹始終不肯把妻子沉塘,後來地瓜娘出了月子後不過兩三天的光景,我們村就遇到了大規模的野狼下山。”
野狼?
野狼下山?
顧念怎麼覺得這個場景有點似曾相識啊,當初她穿過來的前一天,不正好就是許嘯行被野狼咬死的時候嗎?
“念姐姐?念姐姐?”看到顧念一直在發呆,趙汀忍不住伸出手在她的眼前揮了揮。
“啊……啊,不好意思,剛剛走神了,怎麼了?”顧念說着,拉住了趙汀的手:“阿汀,你想嫁人嗎?”
一聽這話,趙汀的表情就有些許的凝固,緊接着不自然的笑了起來:“我……我……我畢竟是陽堆村的姑娘,我……我是不能不嫁人不生孩子的。”
“爲什麼?”
“因爲……”趙汀有些爲難的看了看顧念後,又小心翼翼的看了看房門外,確認趙宥聽不到她們說話之後,這才拉着顧念的手,還沒說話,眼眶就先紅了起來。
“你別哭呀,哎呀這是怎麼了,你不要哭呀!”顧念當下手忙腳亂的用袖子去給趙汀擦眼淚。
趙汀的眼淚越掉越多,顧念不知道到底是發生什麼事了,只能一把把她抱進懷中安慰了起來:“不哭啊不哭,我們不嫁人就不嫁人,嫁不嫁人生不生孩子是我們的自由,我不問了,不給你壓力好不好。”
躲在顧念懷裡憋着嗓子哭得直抽氣的趙汀不知道講了什麼,顧念有點意外。
看了一眼梨花帶雨的趙汀之後,顧念選擇了不再追問,而抱着她瘦弱的肩膀的那隻手,卻愈發多用了幾分力氣。
“你什麼時候走,記得把我帶走吧。”不知道哭了多久,或許是情緒終於得到了宣泄,趙汀這才緩緩的平靜了下來,小手揪着顧念的衣服,鼻涕眼淚都插在了顧念的身上。
雖然顧念不介意,但是趙汀很不好意思,趕緊伸出乾淨的小手給顧念擦了擦沾在衣服上的口水。
“別擦了。”說着,顧念拉住了小姑娘的小馬尾問她可不可以的時候,小聲的說道:“又不髒,更何況你還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更是不可能會說你髒。”這個男人……
在牀上休息了一天之後,日落時分,顧念這才知道,陽堆村爲什麼要叫陽堆村了。
傍晚的陽堆村在夕陽的照耀下顯得異常的溫柔。金燦燦的陽光灑在雪面上,折射出的光跳躍進眼睛裡,總給人一種如臨仙境的感覺。
“念姐姐,太陽下山以後就會很冷了,你可別着涼啦。”趙汀今天一整天都沒有上山去,也是因爲這個原因,趙寶強今天一整天都不在家中。
聽了趙汀的話,顧念溫溫柔一笑,順從的和趙汀一起進了房間裡。
就在她倆進了房間之後,在廚房忙着做菜的趙宥突然伸出頭來看了一眼,臉上帶着溫溫柔的笑容,倒是一個十足十的好少年。
“阿汀,你今天跟我說的是真的嗎?”回到房間之後,趙汀正忙着給顧念煮茶,顧念想了許久,還是把自己心裡這個始終解不開的疑問給問了出來。
聽了她的話,趙汀的手一抖,回頭露出一個笑容:“是真的呀,不然陽堆村早就絕後了呢。”
“這……”顧念有些不能接受的搖了搖頭,嘆了口氣:“我真是沒想到,在這個時候,竟然還有父母生女兒是爲了給兒子做媳婦兒的,難道在世人眼裡,只有兒子是人,女兒就不是人嗎?”
聽到顧念的話,趙汀趕緊衝到顧念的面前,拉住了她的手後,把手指豎在嘴巴邊上,示意顧念小聲點,然後才仔細的停了一下外面的動靜,這才鬆了口氣。
“怎麼了?”顧念看到她這麼緊張的模樣,不由得有些疑惑。
“要是讓兄長聽到了念姐姐的話,恐怕不太好……”說着,趙汀勉強的笑了笑,給顧念倒了一杯熱茶。
“爲什麼?”顧念不解的皺起了眉頭,拉過趙汀的手,仔細的問道:“他不是讀書人嗎?讀書人不都是學的孔孟之道嗎?那你哥哥應該跟你們村裡別的人不一樣對吧?”
不知道是不是顧念的語氣太過激動,趙汀抿了抿嘴脣,看着顧念的眼睛,卻始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難道要她說,她根本不知道什麼是孔孟之道嗎?
“念姐姐,我本來想着是救你一命,但是我下午探了一下阿兄的口風,言下之意,很可能是要把姐姐你留在我們家,做他的媳婦兒。”說着,趙汀吐了口氣,低下了頭。顧念這纔看到,她的手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翻出了好幾塊幹餅子,正在小心的包着。
“待會兒天黑透以後,姐姐你就趕緊走吧。”說着,趙汀把收拾好的小包裹丟到牀底下藏好,這纔看着顧念,認真道:“否則到了晚上,我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