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漸漸逼近的沈景行,顧念不由得緊張了起來。緊緊的抓着一旁同樣緊張的木香的手,乾乾脆脆的跪在沈景行的面前:“王爺恕罪!顧念不懂事,還請王爺降罪!”
沈景行的腳步頓住了,也沒有再說話。
過了好一會兒,顧念提嘆道沈景行的輕笑:“原來,在你的心裡,我是王爺,他不是啊。”
“起來吧,我沒有怪罪你。”
“謝……謝王爺隆恩!”
顧念磨磨蹭蹭的站了起來,神色之中依舊帶着戰戰兢兢。看着這樣的顧念,沈景行的心裡頓時一陣苦澀:“過來,一起吃個飯,明天我就要走了,你開心點。”
顧念依言走過去,在沈景行的對面坐下,衝沈景行點了點頭:“祝王爺明日一路順風!”
看着這樣的顧念,沈景行笑了笑,給顧念倒了一杯酒,給自己倒了一杯酒:“顧念,我想請求你一件事情。”
聽了這話,顧念擡眼看去,用眼神表明自己的疑惑。
“今天晚上,就今天晚上……”說着,沈景行抿了一下嘴脣,好看的狐狸眼垂下來,長長的睫毛在眼睛下面打了一層陰影:“能不能不要把我當成王爺?就把我當成是……你的普通朋友,好不好?”
不知道爲什麼,這樣的沈景行讓顧念感到有些心疼。於是,下意識的點了點頭,舉起了自己的酒杯:“既然明天都要走了,那你今天就開心點。不管回去以後要面對什麼,都要開心一點。”
“如果你覺得自己很慘的話,那你就想想我,我感覺我比你慘多了,對不對!”
說着,顧念笑了起來。
看着顧念的笑容,沈景行也露出了一個淺淺淡淡的笑容。
“乾杯!”
兩個白瓷杯輕輕的捧在一起,熱辣卻又冰冷的酒順着喉嚨流下去,不僅是沈景行,就連顧念也打開了話匣子。
“我的母妃是一個宮女,”沈景行說着,把一捧花塞進了顧念的懷裡:“這是她生前最喜歡的花。”
“生前?”顧念挑眉問道。
“對,她已經死了。”沈景行說着,舔了舔嘴脣:“在我十五歲的初雪時,我的母妃被發現凍死在自己的寢宮內。我哭着求父皇爲母妃做主,最後查出來,是一個宮女忘了燒地龍。”
“煬都的冬天多冷啊,沒有地龍,母妃那麼虛弱的身體,怎麼受得了?如果我當時沒有跟着夫子去遊學的話,恐怕我還能給母妃一點溫暖吧。”
說着,沈景行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痛苦的神色。
看着這樣的沈景行,顧念的心裡一陣陣的疼了起來,忍不住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臉。
“我小時候沒事做就喜歡看嘯行哥哥的話本,我記得有一個故事講的是這樣的。”
“有一個姑娘,因爲生病了,很胖,也瘦不下來。她的父母嫌棄她,就偷偷的瞞着她又生了一個女兒,那個女兒很瘦,很美,很優雅。”
“後來那個胖姑娘知道了,就努力的賺錢,終於有一天,她成了那個領域裡有錢人的前三名,但是她的父母卻始終沒有誇讚過她一句。”
“胖姑娘成親啦,嫁給了一個看上她的錢的男人。丈夫對胖姑娘一點都不好,最後跟胖姑娘的好友通姦,還在胖姑娘的馬車上動了手腳,最後胖姑娘就這麼死了。”
“你看她多可憐,到死爲止也只有爺爺奶奶疼過她。可是她的爺爺奶奶在她很小很小的時候,就不在了。”
“她這一輩子,沒有被愛過,卻被好多人恨着。”
“她的妹妹恨她丟人,她的父母恨她醜陋,她的丈夫和好友恨她成了阻礙,但是她一直都很樂觀呢!”
或許是喝了酒的緣故,顧念的話很多。這會兒,說起自己的故事的時候,顧念也絲毫沒有感覺到難過,反而真的像是說一個別人的故事一樣,沒有痛苦也沒有傷心。
看着這樣的顧念,沈景行不知道爲什麼,特別心疼。
雖然他不知道顧念這說的是什麼人的故事,但是直覺告訴他,顧念口中的這個胖姑娘,可能跟她也有千絲萬縷的關係。
“顧念!”沈景行笑着敲了敲桌子:“要不你跟我走吧,不管以後的日子我活成什麼樣,我都保證,你就是我的唯一!”
聽到沈景行第二次的告白,顧念忍不住笑了起來:“還是不要啦。”說着,顧念給沈景行斟了一杯酒:“你值得更好的人,而我已經嫁人了哦。”
沈景行再次被拒絕,卻是什麼也沒說。一把抓起了顧念給他倒的酒,一飲而盡:“吃飯吃飯!”
“皇兄吃飯怎麼也不喊上我?”
門被人推開,沈景行身後跟着東塵,靜靜的站在門口,臉上甚至還掛着一抹淺淡的笑容。
沈景行看到是沈易安,忍不住哼了一聲:“叫你幹嘛?自找沒趣嗎?”
沈易安卻不以爲意,自顧自的走了進來,東塵很識趣的拉着木香離開了房間,還貼心的把門給關了起來。
只見沈易安走到顧念的面前,用眼神示意她換個位置。
顧念心裡一凜,趕緊站起來,把自己的位置讓開後,正想趁機逃跑,卻被沈易安的目光生生截住了。
最後只能委委屈屈的找了一個離他們比較遠的地方坐了下來。
“皇兄,這是在借酒澆愁嗎?”說着,沈易安指了指放在沈景行面前的酒杯。
“關你屁事!”沈景行說着,甚至還衝沈易安翻了個白眼。
“皇兄,明天就要走了,何不開心一點?”說着,沈景行就用顧念剛纔喝過的杯子給自己倒了一杯酒,舉到沈景行的面前,道:“皇兄,我敬你!”
看着沈易安的臉,沈景行總覺得自己的拳頭躍躍欲試,想要衝着他那張欠揍的臉來上一下子。
也不管沈景行喝不喝,沈易安道是自顧自的喝了一杯酒,然後放下酒杯,這才緩緩道來:“城外的剿匪軍,包括巴索,都走了。”
聽了這話,原本還一臉氣悶的沈景行立刻瞪大了眼睛:“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