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老三的出現是什麼人都想不到的,他剛受了閹刑不久,而且體弱帶病。若是沒有顧念每隔幾天就送去的藥材,恐怕早就涼了。
可是他不僅出現了,氣色還十分好。
“大家都別嚷嚷了!都聽我說!”顧老三一出現就擠到了人羣前面,張開雙手招呼着。
“這不是顧老三嗎?就是顧念那個混賬爹!他怎麼來了?”
顧老三在玉華鎮熟人多,馬上就有人認出了他來。
沈易安看到顧老三來的時候,心裡咯噔了一下。不等他命令,東塵眼疾手快,一下子把顧老三提了起來:“你老小子還挺活躍,怎麼,許娘子花了大價錢把你的命吊起來了,你就忘了你被禁止踏入玉華鎮了嗎?”
“撒手!”顧老三怒得推了東塵一把:“別跟我瞎嚷嚷!我閨女犯事兒了,我還能不來看看嗎?我再混蛋也是顧念的爹!顧念是我閨女!我的心頭肉!你懂個屁!”
聽了他的話,不僅是東塵,就連沈易安和顧念都有些意外。難道說……顧老三是來給顧念撐腰的嗎?
“公堂之上不得喧譁!”沈易安生怕顧老三鬧出什麼亂子,今天的局面已經夠失控了,他必須要保護好顧念。而顧老三,本就是一個定時炸彈。
“青天大老爺啊!”顧老三一聽到沈易安的聲音,當即哭着跪了下來,行了一個五體投地大禮之後,匍匐着爬到公堂前面,叩首道:“草民乃顧念的父親,草民有話要說!”
沈易安聽了這話,回頭看了一眼顧念。卻見顧念閉着眼睛,眼淚卻沿着蒼白的小臉往下淌,頓時心裡一陣鈍痛。
“這裡沒你的事兒!”東塵鬆開了鄭偉,上前一把提起了顧老三的衣領子,正要把他拖走的時候,顧念睜開了眼睛。
“沈大人,”顧念朗聲道,聲音雖然虛弱,但是卻十分堅定:“還請東塵捕頭放開我父親。”
大家都奇怪顧念這是要做什麼的時候,就看到顧念衝沈易安行了個禮,待得沈易安點頭之後,這才走到顧老三的身邊,伸手把他扶了起來。
“爹,”顧念趁着給顧老三整理衣冠的檔口,小聲而又快速的在顧老三耳邊道:“我知曉你定然是收了什麼人的好處,今天在公堂之上是要置我於死地的。若你祝我洗脫冤屈,我便把我手裡所有草編商行的股份都轉讓給你。”
一聽這話,顧老三當即就愣住了。綠豆一樣的眼睛快速滴溜溜的轉了幾圈之後,顧老三擺出嚴肅的神色,卻也用只有他們兩個人能聽得到的聲音悄聲道:“外加三千兩銀子!和你那個大宅子!”
顧念眉頭一皺,正要拒絕,卻沒想到顧老三又嘿嘿笑着說道:“你畢竟是爹的閨女,爹已經很實在了,都沒跟你要你的燒烤鋪子對不對?”
聽了這話,顧念只覺得心裡一陣冰涼,卻只能強撐着笑臉,點了頭:“成交!”
二人在極短的時間內完成了這一筆數額巨大的交易,在外人眼裡,顧念只是專心的把顧老三從地上扶起來,還溫柔細心的爲他拂去了衣襬上沾上的灰塵和被東塵扯亂的衣襟。
待顧念替顧老三撫平了衣衫之後,顧念就站到了一旁,低垂着眉眼,看起來十分委屈。
沈易安本想用眼神詢問她的意思,但是卻看到顧念絲毫沒有擡頭的意思,心中知曉她應當是有主意,便清了清嗓子,開口道:“顧老三,你來做什麼!”
一聽這話,顧老三就跪在了沈易安的面前:“青天大老爺!我閨女在嫁進許家之前清清白白,從來沒跟張二狗有過任何交集!”
“咱們青草村的人都知道,我們村兒的新嫁娘都是要點宮砂的!更何況我們家顧念剛嫁過去就遭到飛來橫禍!連土匪都不能在她的手裡佔得便宜,難道還會便宜那個狗屁不是的張二狗嗎!”
“我雖然好賭,但是這也是我的親閨女!要是我閨女真的跟張二狗有什麼,別說宮砂點不了,難道在土匪窩裡還會爲了保住自己的清白差點連命都不要了嗎!”
“這個王翠花分明就是怕自己的丈夫因綁架殺人未遂而被流放,這才蓄意構陷我家閨女的啊!”
“還望青天大老爺明查!”
顧老三的話讓外面那羣唧唧喳喳的人都閉上了嘴,顯然,他們都是一夥兒的,而他們也不知道爲什麼,顧老三會在這個時候突然反水。
“知府大人!”人羣之中傳來了孫氏的聲音。顧念擡頭看去,只見孫氏顫巍巍的和唐氏一同從人羣后面艱難的擠了進來,然後跪在沈易安的面前,淚眼朦朧。
“知府大人,我兒媳婦孝順能幹,勤儉持家,從來都是清清白白的,曾經有人想要趁着我們孤母寡嫂一家沒有男人撐腰佔她便宜,我兒媳婦兒轉頭就撞牆了,這是咱們青草村有目共睹的事兒啊!”
“顧念是我從小看着長大的,要說她品行不端,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還望知府大人明查!”
反轉來的太快,一下子鄭偉等人都傻眼了,不知道該如何應付纔是。而圍觀的人羣裡也終於有人恍然想起了顧念身陷匪窩,爲了保住清白差點被土匪活活打死的事情。
“對啊,這許娘子爲了保住自己的清白,都差點被土匪打死了,怎麼可能在出嫁之前就跟張二狗私通?這說不過去啊。”
“也是也是,許娘子撞牆的事情我有所耳聞,據說對方還是里長家的兒子呢,看來這王翠花還真是誣告!我呸!真是沒良心!”
沈易安這時候才平了平心情,清了清嗓子,看着老虎凳上瞪着雙眼,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樣的王翠花,道:“王翠花,你可還有話要說?”
“知府大人!”鄭偉的腦子轉的很快,眼看着王翠花眼中的希望滅了下去,趕緊開口:“我記得咱們朝廷有鐵律,親屬家人是不能做證的不是?”
沈易安回頭橫了一眼鄭偉,冷笑道:“沒錯,所以王翠花誣告罪也成立了。”
“那怎麼能一樣呢!”鄭偉繼續梗着脖子:“王翠花是告顧念私通陷害,她又不是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