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正在考慮怎麼上去時,一隻藤條編成的吊籃緩緩垂下,看到這一幕霍佳更加緊張了。
“這裡的主人在邀請我們,”辛澤劍說,“該不會是琉雲吧?”
“我們不要太樂觀了,說不定感覺有人接近就自動放下吊籃只是它的自律程序。”霍佳深呼吸着走進吊籃,當兩人都進入後,吊籃無聲的輕輕升起。
隨着高度的變化,眼中的景色愈發豐富起來,這真是一個沒有盡頭的世界,至少在二人眼中是如此。
辛澤劍用手機拍着照片。
“你真沒緊張感。”
“是你太有緊張感了。”辛澤劍怎會看不出霍佳有些失常,但他能夠理解對方。
儘管做好了心理準備,但花瓣之上的世界還是讓辛澤劍的大腦處在當機的邊緣。
一座天藍色的城堡聳立在矢車菊中央,言語無法描述它的華美程度,哪怕完全不懂藝術的粗人,也會被那酷似水晶打造成的身軀感動的說不出話來。
“說實話,這裡很讓我吃驚,”辛澤劍拍着照,“朱雀是玩火的吧?進入這裡前,我還以爲這裡是岩漿火海,或者是硫紅色的古城,沒想到竟然是這樣的景象。”
“很有她的風格。”霍佳溫柔的說着。
從吊籃到城堡這一路,辛澤劍的手機就沒停過,內存都快拍滿了。
“要是能用空爆就好了,絕對來張全景。”
城堡內的景象也沒令二人失望,以天藍爲主色的裝飾將這裡打造的綺麗非凡,如果有人說這裡是神居住的地方,辛澤劍也會毫不保留的相信。
以參觀者的姿態穿過前廳,霍佳的腳步開始加快,辛澤劍只能快步跟上。
“看你輕車熟路的,你認得這個地方?”
“不,我突然感覺到有人在等我。”
“靠,有沒有那麼玄啊?”
穿過一個大廳,霍佳領着辛澤劍來到城堡露臺的花園。這是用花擺成的迷宮,各色花朵應有盡有,其中還穿插着溝渠和藤條編成的長椅,這裡的一切都完美的融合在一起,根本無法挑出一丁點不和諧的地方。
不願驚擾花朵上停留的蝴蝶,霍佳小心的邁着腳步,直到步入花園的中心。
在這個較爲廣闊的地方,他再也無法淡定了。
藤條編成的太陽椅上倚着一個少女,穿着紅裙的女孩剛剛結束沉睡,她用似水的雙眼看着那兩名不速之客。
“琉雲…”
霍佳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他飛撲到對方身上,並將女孩壓出痛苦的表情。
“太好了…太好了…”霍佳的情緒有些失控,“能見到你真是太好了…我真以爲再也見不到你了…”
“請問,”過了大約一分鐘,少女皺着眉頭說道,“能放開我了嗎?”
“琉雲,你不認得我了?”
“我不是琉雲。”她清淡的語氣和以前的索爾貝蘭有些相似。
“我不會認錯你的!你就是琉雲。”
“你看我的樣子像是在說謊嗎?”
“…”
“你能先從我身上起來嗎?”
“對、對不起。”霍佳失態的爬起來。
女孩舒徐站起身來,行爲舉止優雅的堪稱大家閨秀。
“你們就是現任的四聖獸天將嗎?”女孩冷的猶如寒冰,“遠比我想象中低能。”
一句話差點把辛澤劍噎死。
“你真的不是琉雲?”
“不是。”
“敢問…前輩身份?”
“我本應該成爲琉雲的。”
“晚生不懂前輩的意思。”
“這要從頭說起了。”
“願聞其詳。”
“近萬年前,天外之人來犯,你可知曉?”
“晚生知道。”
“那場戰爭持續了數年,”女孩長長嘆了口氣,“最後,五路聯軍不敵天外之人,節節敗退之時,爲給世間生靈保留一絲火種,以龍神君溪爲首,衆龍神、妖王和三界首合力創造了滄海界。選擇留下的琉雲預見了自己的死亡,於是製造了我這具備用的身體。但不知何種原因,她死後魂魄一直沒有來到這裡。或許…或許是日子太久了,我也逐漸擁有了自己的思想。”
“是這樣嗎…”霍佳消沉了。
“你沒必要這樣,”少女說,“倖存的龍神、妖王和三界首走後,僅靠八隻神獸和它們的天將還能打贏那場必敗的戰爭,保護了家園,她已經很滿足了。要知道,很多人並不知道自己的死是否有價值。”
“對不起前輩,晚生失態了。”
“無妨。”少女搖着頭,“我不知道你們來這裡想做什麼,但你們必須回答我一個問題。”
“前輩請講。”
“你們是否會離開這裡?”少女的語氣中有一些動搖,她似是有些懼怕聽到的答案。
“是,我們來這裡是尋找琉雲留下的兵器,之後便會離開。”
少女長舒口氣:“那好,請你們帶我走吧,我在這裡待了萬年,也被困了萬年。在你們之前,還從未見過除自己以外的人。”
“請前輩放心,舉手之勞而已。”
“先別忙着答應。”辛澤劍插了一句,“你不覺得很奇怪嗎?連她都無法離開這個地方?”
“敢問前輩知道離開這裡的方法嗎?”
“方法自然是有的,但…”少女擡起雙手,紅色的鐐銬在空氣中現形,原來她的雙手一直被一條一米長的鎖鏈束縛住,那是她雙手可以分開的最遠距離。
“我是琉雲的備用身體,換句話說,我的靈力與她對等。爲了防止這具身體被歹人利用,所以琉雲將我封印住。現在我的與凡人無異,根本無從離開這個世界。”
“說不定我有解開封印的方法。”
辛澤劍一句話將兩人的目光吸引過去,他抽出虎翼。
“陸宇輝奪取虎翼,就是爲了破開上一代四聖獸天將對一名惡魔的封印吧?說不定前輩們的武器對解除封印有額外的效果。”
辛澤劍都快抑制不住激動的心情了,這名少女可是擁有和琉雲對等的實力啊!雖然不知道琉雲究竟有多強,但那種傳說級的人物,秒殺陸宇輝之流應該很輕鬆吧?
原以爲少女會很激動,但與想象中不同的是,她噗嗤的笑出聲來。
“白虎天將,你一直把虎翼當成刀來用嗎?”
“什、什麼意思?”辛澤劍懵了。
“虎翼其實不是刀。”
辛澤劍看着手中的兵刃,那不就是一柄貨真價實的雁翎刀嗎?
“你比我想象中更幽默。”
“白虎天將,稍安勿躁。等你真正需要它的力量時,我會告訴你使用方法的。”
辛澤劍有點暈了,難道這個少女說的是真的?可這刀切起東西來可是一點不含糊啊,除了之前的石頭人,什麼都是一刀死。這要不是刀,那什麼纔是?
“我帶你們去取琉雲留下的兵器。”少女隱去鐐銬,“我不知道出了什麼意外,被戰陣召喚回來的本應是琉雲的魂魄,但這柄槍卻代替她回來了,或許是她爲了何物放棄了生機吧?”
“有勞前輩了。”
“不要再叫前輩了。自有意識以來,我在這方寸之地承受了千年孤獨,你們叫我阡陌吧。”少女又補充了一句,“也不要在我的名字後面加上前輩二字,我不喜歡這個稱呼。”
“怎麼年齡大的女人都是這個樣子…”辛澤劍小聲嘀咕着。
原以爲琉雲的武器會在兵器庫或演武廳之類的地方,沒想到竟在城堡第五層的大廳。
硫紅的長槍插在大廳中央,以槍尖爲中心,地板呈輻射狀開裂出十幾道縫隙。長槍頂部的天花板有一個圓形孔洞,似乎長槍是穿破天花板落到這裡的。
“這就是琉雲。”阡陌將二人領到大廳入口,自己便不再前進,“琉雲原本是這柄槍的名字,而你們所認識的琉雲原名叫劉玉玉,得到這柄槍後,她便化名爲琉雲。這些事原本沒有第二個人知曉,但我繼承了她之前的一切記憶。不過那些記憶對我來說就像是別人的故事,完全沒有感同身受的感覺。”
劉玉玉,霍佳默唸着那個名字。
“去取槍吧,然後我們離開這裡。”阡陌的語氣中多了些按耐不住的情愫。
霍佳剛握住槍桿,整柄槍的紋路亮了起來,地面也出現了將地面填滿的朱雀圖案。懷着複雜的心情,霍佳撫摸着長槍,他一點點將這柄豎立萬年的武器拔了出來。
舞了一套槍法後,琉雲化爲火焰流入他的右掌心。
“阡陌,”霍佳轉過身,“你的封印要如何解開?”
“暫且忘了這件事吧,現在的你還做不到,等你有了那樣的實力,我自然會提醒你。現在,讓我們離開吧。”
“這裡沒有其他有用的東西了?”辛澤劍覺得就這麼走了有些可惜。
“與滄海界一樣,這個世界也是建立在一件仙器上。”阡陌解釋道,“我現在與凡人無異,而你們也沒有足夠的實力保護這件東西,所以還是讓它繼續留在這裡吧。在危機時刻,我還能連同身邊的人一起傳送進這裡。”
“你不怕其他人進來嗎?上一次玄武天將就帶着惡魔殺到風破海前輩的墓裡,那次我差點就掛了。”
“他應該是用暴力破解的,那種方法在這裡行不通。這裡可以說是微型的滄海界,只有創造者所設定的人才有進入的資格,進入這個世界的關鍵詞是‘具有守護之心的天將’。”
“我只聽懂了一半,”見阡陌還要解釋,辛澤劍連忙擺手,“你還是別解釋了,否則我的頭會越來越大。”
城堡頂端有一個平臺,上面繪製着根據朱雀七星宿所佈置的天將戰陣。
阡陌圍着戰陣徐徐轉了一圈,仔細環視着城堡外那片生活了數千年的世界,似是要將這場景永遠印在腦海中。
“請不要留戀,如果你想再看到這景象,我隨時帶你回來。”
“不用,已經再也忘不掉了。”阡陌搖着頭,“請朱雀天將將靈力注入翼宿的戰陣,這部分的戰陣掌管傳送。”
霍佳看向辛澤劍,後者對他點了下頭,意思是準備好了。
“我們要走了,阡陌。”
“這句話,我等了幾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