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鬼,鬧幽靈?”白孤煙雙眸清亮,連聲線都提高了幾許。
“是!這鎮早先都有傳言了,聽說極不太平,夜間時常鬧鬼什麼的,所以爲了安全,大家還是遠離這是非之地的好!”卡瑪二俞目光灼熱看着眼前這個女子,之前她們是怎麼帶着他,經過那片村子行了過來的,他並不知情。
但是她的善心之舉他心領了,同樣,深知她所處之地有危險,他也不會就此不管。
忽地,他的目光落在了她的凳子旁邊,那隻看起來年代已經久遠,久遠到看不到原有的成色的桃木劍,難道她也懂些岐黃之術?
白孤煙心情很好,一屁股坐了下來,眉眼彎彎的笑言道,“如果真有這些東西,本小姐更加不能走了!”
看着白孤煙那又被挑起的興致,喜兒喪了小臉,緊拽着小姐的衣袖,“小姐,喜兒我怕!”
“有本小姐在,你怕什麼?!”白孤煙信心滿滿的撫摸着她圓潤的下巴,對着卡瑪二俞繼續言道,“卡瑪公子的好心我們受領了,不過我是不會離開的,如果卡瑪公子害怕,那我們就此別過!”她復又起身站着,抱拳行禮,“後會有期!”
卡瑪二俞現學現用的,看着態度堅持的女子,朝她同樣行禮,“後會有期!”說完,帶着扎麼,西勒轉身決絕離開。
“來,吃飯,吃了飯,咱們大家抓幽靈抓鬼去!”
隨着白孤煙高昂又富有激情的聲音,大家拾起筷子,重新奮鬥於桌上的食物。
門外,剛行了沒多遠的卡瑪二俞,沉眉思索着停下了腳步,仔細橫度之後,又帶着那兩個屬下又轉了回來,“既然姑娘你都不怕,卡瑪堂堂男兒身,又有何懼?”更何況他還身負着他父王交給他的歷練沒有完成!
“既然你有興致,那就坐下,大家一起吃吧,順便商量下,一會咱們該怎麼面對接下來的夜晚!”白孤煙倒也不排斥他們加入。
幾人吃過了晚飯,天色差不多也暗了。本來白孤煙想去大街上轉轉,可是喜兒死乞八啦的拽着她的手臂恁就不讓她離開,不得以,她也只得嘆了口氣,選擇留在了房間裡‘守株待兔’了!
夜色寥寥的籠罩在了小鎮的上空,清冷的街上,所有鋪子早早的就已打烊關閉了門臉,燈火已閉。空蕩蕩的路上,不見行人,只聽見空靈的叮咚聲響。
偶爾,一陣陣的陰風帶着攝人氣魂的厲叫,忽遠忽近的飄蕩在屋頂,若隱若顯。陰涔涔的腳步之音,在鬼哭嗚咽的小鎮上,不時的空響起,格外的讓人心裡發毛。
房間裡,喜兒與單向春,穿戴整齊地窩在溫暖的被窩裡,相臨而靠着。
白孤煙則蜷縮在她們對面的椅子裡,藉着微弱的燭火看着不知道是哪一位客人遺落下來的一本野趣,看到某處精彩的地方,白孤煙哈哈哈地傻笑了起來。
她的屁股邊,是她的寶貝桃木劍!
“春兒,你說幽靈長什麼樣子?”喜兒瞪着清明的雙眼,往上拽了拽被子,戚薇薇地開口。
單向春雙臂壓在頭下,望向帳頂,“不知道,聽說它們都沒腿,走路都是靠飄的!”
喜兒看着小姐翻書的封面上,那吐得很長的舌頭,上面滴着鮮紅的血液,她的心跟着一緊,“它們夜間出沒是爲什麼?趁人睡着了,吸食人血?”
白孤煙一聽,知道喜兒又開始杞人憂天的自找罪受了。她把書收了起來,放下,笑盈盈的開口,“這個啊,喜兒你還真猜對了。這本書上說,它們喝人血,吃人心!還專挑着年輕的女子下手!”
她的話,無疑讓房間裡原本就焦躁憂鬱的喜兒,更加的惶恐,頓即嚇得不敢繼續的打探着關於幽靈的一切。
深夜的房間,少了人的說話聲,一下子就靜謐下來,靜得可怕。
忽地,外面馬圈裡的馬,狂躁不安的嘶鳴起來,遠近的家畜,野狗都開始像受了驚嚇般的哀嚎起來。
而此時,紙糊的窗外,恰巧有了絲異常,隱隱的有影子在竄動。
白孤煙發現了這一切,眉梢微動,眼底精光一現,終於要來了!把指尖放在嘴邊,輕輕的對着二人噓了一下,當機立斷的抓過了她的桃木劍給擱在了雙膝之上單手握着,然後,趴在了桌几之上,面向門口,做出了已經睡了的假象。
喜兒瑟縮着向單向春靠得更近,她怕!怕得把腦袋全埋進了被窩裡,緊緊抱着已經躺了下來的單向春的肚子。
房間的氣氛一下子就降到了零點,空氣靜得也可怕。
白孤煙壓抑着拎劍衝出去的衝動,靠着薄弱的感覺,來識別屋外的異常。
呼!房間的火燭瞬間熄滅!
白孤煙霍地睜開了明媚的眸子,死死盯向房間的門口。這些東西也太大膽了點,居然敢滅了她的光源。
她的眼睛異常的晶亮,她倒是要看看,剛纔那本書上,寫得能駭死人的幽靈是何方妖孽!
大家的心都提得老高,連大氣都不敢出半個。
門無聲的,由外向裡推了開來,接着一股涼風,從門口灌了進來。緊跟而來的是嗚嗚的鬼哭嗚咽哀鳴之聲。
它們的動作很快,很輕,一下子就竄到了她的跟前。
白孤煙緊張地攥着她的桃木劍,黑夜下的雙眼閃爍着異樣的色彩。她心下暗自的揣測着,爲什麼青殺他們在外面,對這間屋重重把着關,它們也能進得來?
莫非這東西真有這麼利害,連青殺與卡瑪二俞在內的五個人都應付不了?還是他們已經被嚇得腿軟了,忘了保護她們三了?
寂靜的黑夜,陰氣沉沉,對人心理上就是一種很大的壓力。
不過,這只是對喜兒這類人而言,對白孤煙來說,那是根本就不存在的一種現象。她或許怕毛毛蟲,或許也怕細密的軟體小動物,但她還就真不怕如何恐怖的大傢伙。
忽地她起身,站了起來,摸過火拆子,忽視着房間異樣的氣息,把燭火燃燒了起來,並不慌不忙的把火線挑了挑,讓它們燃燒得更旺。
這時,她已經被圍困在了幾個白衣長衫的影子中間,她眼也不眨地盯着它們,不露半點的恐懼。
它們雙臂展開,拖起那層層疊疊的寬大袖袍,上下不停的舞動着。他們全都低垂着頭,白色的髮絲披頭散髮的從後頸處,往前直直的垂下,詭異地半遮半掩着它們白得猙獰的肌膚。
它們睜着眼睛,兇狠地瞪着白孤煙,繼續扇動着他們的袖袍上下襬動,她則手撫着桃木劍的劍柄,打量着它們。
“噗嗤!”白孤煙莫名其妙地笑了,輕悅的女子笑聲,讓房間的氣氛更加的詭異下來。
她翻開書本,比照了一下書上的畫面,喃喃地一個人自語,“這就是幽靈?怎麼在我看來,反而像吊死鬼?”
聽到小姐輕鬆的打趣着這隻只靠飄的傢伙,單向春,虛開了一隻眼睛,好奇的偷偷的瞄了過來。
白孤煙的話,讓正在舞着手袖的東西們,手上的動作,微微地頓了頓,僵硬的麪皮下,是扭曲的神色。
她無視着死氣沉沉的氣氛,繼續的打量着它們。它們嗚嗚的低吟着,聲音從喉間發出,卻不見其嘴動。
它們目露兇光的瞪着她,卻沒有對她有進一步的動作。
忽地,她看到了他們白長衫下那青黑色的靴子上還沾着些雪渣。
是的,她沒有看錯,沾了雪渣子的靴子!
“聽說,聽說它們都沒腿,走路都是靠飄的!”單向春的話還在耳邊縈繞着。
似乎,她明白了什麼?目光觸及到了桌上那還沒幹的墨汁,她無視着那幾只羣魔亂舞的傢伙,一鼓腦的把墨汁全倒在手心,後,一氣呵成的糊了個滿臉。
她仰起頭,看着這隻只白的慘淡恐怖的臉,她嘿嘿一笑,黑黢黢的小臉上,露出了她潔白如玉的貝齒。伸手拿過還有着墨汁的墨盤,她隨意朝一個傢伙遞了過去,眼神示意,“你們要不要也來點?”
見着這個女子,絲毫沒有被恐嚇着,像之前的那些過路人一樣,嚇得尿褲子,慌亂逃竄。領頭的白衣大衫的人目光幽幽的暗了暗,淳淳的男聲,驚乍響起,“姑娘,你比我們狠,我們認輸!”話落下,他帶頭轉身,默默地,灰灰溜溜的直接走出了房間。
“喂,你們就走了啊?留下來大家聊會天嘛?亦或者留下來,本小姐請你們吃點夜宵什麼的也行啊?”白孤煙衝他們一吶喊,看着慘敗逃離的背影,垮下了小臉,真不好玩,還不如打怪呢!
喜兒得到春兒的動作提醒,她從被窩裡鑽出了小腦袋,看着空空如也的房間,看着小姐的背影納悶地問出口,“小姐,它們就這樣走了?”
白孤煙轉過身子,黑臉下的牙齒笑得格外的瘮人,“喜兒不害怕的話,那我出去把它們再叫回來?”
“啊,別!”一張黑臉,豁然映入眼底,“啊,小姐,你怎麼成了這樣?”喜兒尖叫一聲,現在的小姐好可怕,像個黑鬼!
“怕什麼,這是墨汁,要不你也來點,咱們扮成女鬼,也出去嚇嚇別人?”
“小姐,你既然知道了他們是人,故意扮鬼魅嚇唬人,怎麼不把他們抓住了,交給官府?”單向春納悶不解。
“這些事就交給卡瑪二俞與青殺他們處理了!”她說着走了過去,脫了外衣,上了牀,“好了,困死我了,根本就沒有什麼鬼幽靈!睡覺!天大的事明天才說!”
這一夜,對白孤煙來說,是就此的過去,但是對於原本守在門面的青殺幾人,卻被一一不明的怪事給吸引走了。
招惹他們的全是一批武林高手,他們被帶到了不遠了地方,折騰一夜之後,陸陸續續負了些輕傷,回到了客棧。
“昨晚你們去哪裡了?怎麼那些東西都跑到了我們的房間,都不見你們出來?”白孤煙看着精神欠加的幾人,疑惑着問。
青殺,抱劍靠在門邊上,“小姐,我們昨晚被人用了調虎離山的計謀。不過好在,我們都有所準備,刻意的中了他們的道。經過我與玄色的綜合分析,我們已經發現,這些扮鬼扮幽靈嚇人的都全是官衙僱來的武林高手,他們這麼做的目的,只是爲了保住今年上繳給朝廷的稅銀,不讓附近的山賊盯着。前些年,這地方連年遭山賊洗劫,自達他們想出了這個法子以來,稅銀從沒遭搶過!”看起來用鬼魅之術,來忽悠人,還是能起到某種作用的!
白孤煙眼波流轉,扯出一個大家沒事就好的笑容。她不是官府人士,也不懂這些官謀計巧,也不知道官府老爺的難處,不過他們都沒有傷人意,是真的。
用過了早飯,再次與卡瑪二俞幾人道別。 WWW⊕тTk án⊕¢o
“白姑娘,你是我見過的最勇敢的女子!”卡瑪二俞右手護胸,真誠坦蕩,“歡迎你有空到我們的亞烏西拉部落,屆時本王子定當帶姑娘遊遍那裡的山川牧野!”
白孤煙客套一笑,“以後若有機緣,一定前往!”
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
馬車再一次停在了一家茅草蓋頂,四面空曠的小屋裡。
趕了很久的路,才碰上有這麼一戶人家,於是大家決定下車喝口熱茶,暖暖身子,以便更好的趕路。
這是山野間,搭建起來有了些年數的茶水鋪,由於天色見晚,鋪子裡並沒有幾個客人。
東家是一個頭發須白的老翁,見着幾人錦衣華服非富即貴的稀客,走了進來,他便笑臉盈盈的上前迎接。
“幾位客官渴了吧,來喝喝老兒的祖傳秘方泡出來的茶水,既生津又解渴更暖身!”
“那就趕緊的來幾壺!”喜兒迫不及待的催促。
老翁把目光移向白孤煙,只見女子點了點頭,“順便再來幾碟點心!”
便笑着,“好勒,你們稍等,馬上就好!”
趁着老翁泡茶的工夫,白孤煙掃視着房間裡那屈指可數的幾個客人,布衣裹身,說說笑笑的倒也悠然自得。
老翁爲每個人倒了滿滿的一大碗茶水端了上來。
“嗯,這茶味道果然還不錯,既有茶香,又有水果的味道!”單向春先飲一口,喝完後,對着大家介紹。
喜兒端起,好奇驅使,一口喝下,果然口有餘香,身子一下就暖和了不少,讓人想不注意這茶的味道好都難。
遂即,把空碗伸向老翁,示意他給再來一碗。
慢慢的漸熟了,喜兒的話也多了,“老伯,你這茶水這麼有特色,點心也是用了心的做的,生意肯定很好吧!”
老翁哀嘆一聲,“不瞞客官,之前老兒我的生意還是很不錯的,可最近,不行了!”
“爲什麼啊?”白孤煙也好奇的望了過去。
“自從阮大人向嘉陽帝借的二十萬大軍,被祈月山的大魔頭給滅了之後,大家對祈月山越來的惶恐了,很多的客商原本行路要經過這裡,可是最近,他們都繞道再也不願意從這裡經過……”
興許是難得遇上了那麼幾個能聽他訴苦的人,老翁喋喋不休的講了很多很多,可惜白孤煙恁就沒聽進去多少,唯有一句話,她上了心,放在了心上,“祈月山,大魔頭!”
看着小姐從來沒有如此認真的凝思着,喜兒深知,這個被員外老爺,再三囑託,任何人都不能在小姐跟前提及的祈月山,終將打破了這層禁忌。
茅屋外,大雪紛紛洋洋的飄酒着,雪色的小花朵,就像是一隻只單純的精靈,不受世俗人間的侵擾,一片一片的層層疊積,成就着大地瑩白晶瑩的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