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孤煙一改剛纔的流痞,煞有其事地把腿從椅上拿下,凝眉深思,一派的算計中。
宇文成雙,提筆擱淺,望過去,只見她凝重很深的一個人嘀咕着,心下驟然升起一抹不好的預感。
敏銳的直感:要被宰了!
“收多少合適呢?”那邊她還在自言自語,思考中……
沉默許久之後……
只見她水眸一亮,扯了一個極爲滿意的笑靨,一拍大腿,“嗯,就這麼多!”
走了過來。
“寫上,今欠鄴城白玄明之女白孤煙紋銀五萬兩!”
五萬兩?宇文成雙掏了掏耳朵,懷疑自己是不是聽叉了。
“砰!”一旁大夫剛收好的醫藥箱掉在了地上,裡面的東西七零八落地滾落在他老人家的腳邊。
“多少?!抱歉剛纔沒聽清楚!”
“沒聽清楚?!”白孤煙再次雙手抱臂,凝目看着這個一身錦衫的公子,哼!真以爲她白孤煙與喜兒一般的那麼好糊弄?說他拿不出銀子,打死她她都不會相信!
“是的,麻煩再講一次!”宇文成雙氣質優雅地溫和開口,溫潤高貴。
“大夫,您老人家聽清楚了嗎?”白孤煙側身看向正在愣怔中,老臉茫然的大夫。
“老夫聽到了,五萬兩!”俺的娘也,剛纔他收這位姑奶奶五十兩,她就說自己搶人!這五十兩與五萬兩有可比性嗎?顯然沒有!她是哪座山上下來的女土匪嗎?!
“五萬兩,可以買下幾座村莊了!可以維持一支幾千人的兵營幾年的開銷!在下不就是不小心把你撞到湖裡去了,你又沒受傷,更沒有死,我實在想不通,怎麼會欠姑娘這麼多銀兩?”拜託!他家是有錢,很有錢,但是也不能這麼任性的被她明目敲詐好不好?!
“公子,五萬兩已經是本小姐折算出來的最低友情價了!”白孤煙站着,垂着清幽的眸子,居高臨下地看着宇文成雙,“你看,你撞了我,我掉進了湖裡!湖裡水又那麼涼,我一個姑娘家家的,身子原本就不是很好!說不定以後就因爲這一次被水一泡,從此落下什麼風溼腰腿疼痛啥的,那可是很嚴重的。最最重要的,你個挨千刀的,居然三番兩次在我爬上岸的時候,還把我再次推進了湖裡,只當好玩!”
喜兒,出了門,等了半天,沒見小姐跟上來,於是,又轉了回來。剛到門口,就依稀聽到裡面傳來,小姐算帳的清泉之音。
突然,她感覺自己虧大了!
“我的小心肝又大受了刺激,說不定回家生了夢魘呢?說不定因此受了寒,以至於日後嫁了人,不能孕育了呢?說不定終生治不好呢?以至於相公不愛,公婆不喜而被夫家休了呢?還有我與喜兒一起扶你到醫館的勞工費,洗衣費!還有,你也不想想,你有多重?一般人根本就扶不動你,好嗎?!當然,我扶你,雖然很辛苦,不算工錢倒是沒有關係,但喜兒是我爹安排伺候我一個人的,她沒有義務照顧你,所以,這個費用,你是必須要給的!”白孤煙扳着一根一根蔥白玉嫩的手指,細細地數來。
宇文成雙的手緊緊地捏着筆,手背青筋凸出,墨汁滴下幾滴在白色的宣紙之下。感情,就因爲她的丫鬟扶了自己一把,她家請丫鬟的終身銀錢就要自己全數付?還有,她是不是扯得太遠了一點!就差沒到老死時,讓自己付安葬費了!
大夫在一旁,驚愕地張着嘴,花白的鬍鬚,一如他本人,風中零亂地顫抖着。
喜兒暗歎,小姐就是小姐,宰起人來果斷又利落!還很有道理!看來明天她又可以唆使小姐,去酒樓大啃一餐了!想想就激動中……
“還有,我在這裡與你浪費口水半天,你我非親非故的,陪你聊了這麼久,也不能白陪,知道麼?所以說,五萬已經是少得不能再少了!”
宇文成雙,看着那算起帳來頭頭是道的女子:素手纖長,膚如凝胭,眉目清澈,瓊鼻櫻口,綠裙紅邊。十六七的年齡,巧笑之間,有一股別緻的風情,不做作,不嬌態,有些愛錢,但確實是個奇怪的女子!
看來,皇兄說得是對的:穀梁的女子是比元盛那些大門不出的閨中女有趣多了!
五萬就五萬!恐怕再多擱一會兒,這位姑奶奶再說一些亂七八糟的,指不定又漲價了!
大筆一揮,豪邁地一氣呵成!
“算你識相!別忘了落下閣下的尊姓大名!你可別隨便寫一個風馬牛不及的假名來忽悠本小姐,這張紙上面已經留有你的氣息了,你就是逃到了天上月宮,本小姐也照樣請人,把你抓回來!”
宇文成雙手一哆嗦,這姑奶奶不是一般的精明!看來找到那位神醫之後,他務必要馬不停蹄地遠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