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子財話還沒說完,整個人已經開始搖搖欲墜。可以看得出,他這幾日傷心過度,肯定連東西都沒怎麼吃。
“大哥!”陳子安忙扶住了他。“快來人,去請大夫來!”
何月忙轉身跑去了,陸曼又道。“快把大哥扶進去。”
安頓好之後,何月便拉着大夫進來了。大夫跑的氣喘吁吁的,“你們家啊,這是咋回事嘛。哪有這大年三十的,叫人來看病的?”
“抱歉,大夫。”陳子安說道。“我大哥突然昏倒了,您快給看看。”
那大夫是一直都在村子裡幫人看病的,也是知道陳子財的。聞言,驚訝了一瞬,“子財咋成這樣了?”
說完,他便上前給陳子財檢查了一番才道。“應該是鬱結於心,加上餓的,他這是咋了?不是說出去找活?看樣子在外面也不好混啊!”
大夫感慨了一句,便又道。“不用擔心,我開點藥,給他調理一下,你們就準備些米粥之類的,等他醒了叫他吃下去看看。”
“好!”陳子安點了點頭。
又回頭看了一眼陸曼,“小曼,你叫老高把爆竹放了,你們吃年夜飯吧。我在這裡看一會兒大哥!”
陸曼皺了皺眉,沉吟了片刻還是點了點頭。
“還有,這件事暫時不要告訴爹。爹年紀大了,怕是受不了!”
“好!”陸曼說道。
雖然都知道,陳桃花的死,誰也怪不得。只是事情畢竟是出了,心裡還是有些不舒服的。
鬧成這樣,這一頓年夜飯,也都沒心思吃了。陸曼幾乎沒動筷子等其他人都吃完了,才叫何月在鍋裡惹了一些,自己則是去了客房那邊。
還沒進門,就聽見了陳子財在裡面鬧騰的聲音。陳子安應該是在攔着他,鬧的聲響很大。
這人啊,就是這樣。若是一心求死了,那就什麼都不怕了。
陸曼覺得這個時候,光是陳子安根本不行,她回頭對如風道。“你去一趟老宅,單獨叫石蒜來一下。記住,不要驚動別人!”
“好!”如風忙轉身去了,陸曼這才推開了門。
果然,陳子財在房間裡作勢要撞牆,陳子安正攔腰抱住他。
“大哥!”陸曼在身後叫了一聲。“桃花不在了,我們都很傷心。可是你還有子安,還有爹,還有石蒜啊!你這樣去了,石蒜怎麼辦?”
“石蒜還有他爺爺,總比有我這樣連孩子都保不住的爹要強。”陳子財吼道。
說罷,陳子財用盡了力氣。突然間掙開了陳子安,朝着那牆壁跑過去。
陸曼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千鈞一髮之際身後突然傳來了陳石蒜的聲音。“爹……”
陳子財整個人遲疑了半秒,但是剛纔他跑得太快了,一下子根本停不住了。眼看着他就要撞上去,跟在陳石蒜身後的如風突然竄過去,將牀上的棉被甩過去,擋住了陳子財。
陳子財撞在了棉被上,跌坐在了地上。
陳石蒜忙衝過去抱住了陳子財,“爹,你咋不要我了呢?妹妹沒有了,你還有我啊。娘走了,妹妹也走了。現在,若是連你都不要我了,我一個人活着還有什麼意思?”
原來如風在路上的時候,已經將這裡的情況簡單的和陳石蒜說了。陳石蒜是個聰明的孩子,也知道這個時候,就只有自己才能夠讓陳子財燃起生的慾望。
“石蒜!”陳子財顫抖着手,摸了摸陳石蒜的臉頰。
“都是爹對不起你啊,你往後要和你三叔學習,將來做一個讓人尊敬的人!”
“我不要!”陳石蒜畢竟還是小孩子,直接哇的一聲哭了出來。“三叔是很好,可是我想要我自己的爹。”
陳子財咬着牙不說話,陳石蒜又哭着說道。“爹,你都說了是你錯了。難道,你還要一錯再錯嗎?三叔將來也會有自己的孩子,那我算什麼?”
陳子財終於遲疑了,看他的情緒沒有方纔那麼激動了。陳子安和陸曼他們便轉身出來了,讓他們爺倆好好的聊一聊吧。
等走遠了,陳子安纔對陸曼說道。“小曼,謝謝你。幸好你及時把石蒜叫來了!”
陸曼搖了搖頭,“子安,你何必和我說謝謝?你是不是因爲桃花的事情,在心裡怪我?”
陳子安搖了搖頭,“我怎麼會怪你呢?那都是桃花自己自作自受。只是,她還那麼小,太可惜了!”
“子安,人活在這個世界上,都必須要爲自己的選擇負責任的。我相信,桃花在最後的時候,一定是懂了。”
陳子安點了點頭,“希望桃花下輩子,可以好好的安靜的過好自己的一輩子。”
兩份正說着,身後響起了陳石蒜的聲音。“三叔!”
陳子安忙回頭,“你爹睡了?”
“嗯,累了,就睡了。只是,我看他的情緒還是不高,我怕他還是想不開。”陳石蒜說道。
“你放心,我會看好他的!”陳子安說道。
陳石蒜安點了點頭,“三叔,方纔我故意在我爹面前那樣說,並不是覺得三叔你不會照顧我,我只是想讓爹不要尋死……”
“我懂!”陳子安說道。“我都懂。”
“那我就先回去了!”陳石蒜說道。“我方纔是找了個藉口出來的,我怕爺等下回起疑心。爺最近身體不好,爹說,不要告訴爺。”
“那你快回去吧!”
陸曼忙又道,“正好,我們上午做的東西很多,我叫他們單獨盛出來了。你帶一些回去,給你爺他們吃。”說罷,陸曼又叫了如風去準備了。
“多謝三嬸!”陳石蒜說道。“那我就回去了,等我晚點再來看爹,這幾日就麻煩三嬸了。”
“乖!”陸曼伸手摸了摸陳石蒜的腦袋。
等到晚上天黑了之後,陳石蒜果然又來了。陳子財已經醒來了,經過安靜的一頓休息,他已經好了一些了。
陳石蒜上前叫了一聲,“爹,你醒了?這是如雨姐姐熬的粥,你試試吧!”
陳子財隻眼珠子轉了一下,看了一眼陳石蒜,便又不動了。他是安靜了很多,只是像個木頭人了,完全沒有了對生存的慾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