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陳老漢上門來說的,不同於那一日的猶豫,這一次陳老漢滿臉都是後悔。
“這可怎麼是好?柳兒那個死丫頭竟然這麼快就要成親了。”
陸曼皺了皺眉,“柳兒不是一直在家裡嗎?怎麼會突然要成親?”
“其實……”陳老漢說道。“那一日晚上,被我打了之後,她就跑了。我本來生氣,說不管她,可是後來看她不回來,我又忙着去找了一晚上都沒找到。”
“所以,那日你來,就是想要子安幫你找人?”
“嗯!”陳老漢不好意思的說道。“可後來想到子安也很忙,柳兒的事情已經讓子安耽誤了很多事情了!”
陳子安雖然也很不喜歡陳柳兒,但是突然成親了,他畢竟是三哥還是要去看看的。
“柳兒要和誰成親?”陳子安問道。
“就是縣裡的,熊家!”
“熊家?”陳子安皺了皺眉。“這個熊家我倒是有所耳聞。只是,他們家好像沒有適齡的男子需要娶妻啊?”
陳老漢苦笑一聲,“確實沒有,柳兒要嫁的是熊家的老爺!”
“胡鬧!”陳子安咬牙。“柳兒呢?”
“回來了,在家中呢。說是熊老爺明日就會派轎子來娶她進門。”
陳子安皺了皺眉,“我去看看。”
話音未落,陳柳兒卻已經上門來了。她換上了一身粉色的綢緞裙子,整個人看起來倒是比之前陰沉沉的樣子多了些青春靚麗。
“柳兒,你真的要嫁給那熊老爺?我聽說那熊老爺今年已經快要四十歲了,比大哥年紀都大……”
“那又如何?”陳柳兒咬牙。“熊家的主母去年死了,我嫁進去就是當家太太!”
“柳兒!”陳老漢也是懊惱不已。“爹那日是氣糊塗了,你怎麼這樣作踐自己呢?”
“我纔不會作踐自己!”陳柳兒咬牙道。“作踐我的是你們!一直都是你們!若不是你們,我今日怎麼會到了這樣的地步?我從前以爲四哥纔是最疼我的,沒想到最先出賣我的就是他?還有三個你,自從你有了她,你就再也不是我的三哥了!你眼睜睜的看着我被那莊公子看不起,你連一句話你都不說!”
陳子安皺眉,“柳兒,你說我不幫你說話,你自己不覺得你的做法也不對嗎?爹爲你操碎了心,可是你是怎麼做的?”
“呵……爹爲我操心,陳青竹嗎?還說不是作踐我?難道我就只配嫁給那種連家都沒有的人?”
陸曼聽不下去了,“你說他連家都沒有,你敢說你沒後悔過?”
陸曼差點就想說出那日看見她自己跑去和陳青竹搭話的事情了。但是最終還是給她留了一點臉面。
陳柳兒知道陸曼是知道的,索性也不說了。
“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我已經是熊老爺的人了!”
陳柳兒絲毫不顧廉恥的說出這種話,陳老漢氣的身形一晃,差點暈倒。“你……你這個孽子!”
“你打,你打死我好了。若是打不死我,恐怕你們還要爲我準備明日出嫁的嫁妝!”
陳老漢舉起的手無處安放,好一會兒纔剛放下來,滿心都是疲憊。
陸曼其實還挺能理解陳老漢的心情的。畢竟自家的好白菜讓豬給拱了,誰能受得了呢?只是陳老漢就算是再難受還是要接受現實的。
畢竟,陳柳兒說了,她已經是熊老爺的人了。已經壞了身子了,只能嫁給他了。
“三哥,你說過會給我準備嫁妝的。你還沒忘記吧?”陳柳兒說道。
“陳子安點了點頭,“你是我們家唯一的女子,三哥爲你準備嫁妝也是無可厚非的。”
“那就好!那日你們給那丫鬟的嫁妝我看了,我的應該不會比那個差吧?”陳柳兒其實是在試探,畢竟那日陳李氏的話她都知道了,她是擔心陳子安會反悔。
陳子安咬牙。“我說過多少就是多少。”
陳柳兒得到了肯定的答覆了才轉身走了,不多時陳李氏便來了,張口就要十兩金子。本來,陳子安還想着,明日就要成親了,不如他們去置辦好了東西還方便一些。
但陳李氏這麼直接要了,他也懶得去準備了。直接將銀錢給了陳李氏,陳李氏便走了。
翌日一早,天還沒亮,便有一頂小轎子來了村裡。
沒有傳說中的大紅花轎,也沒有三媒六聘,到了家門口陳老漢才反應過來,大罵了起來。
“就這樣就想將我女兒擡走,你們是不是太過分了?”
那熊老爺胖的比陳李氏還要離譜。一張包子一樣豐滿的臉上滿是不屑,“岳父大人,是柳兒自願的,難道她沒跟您說?”
陳老漢直接傻眼,身後陳柳兒已經走了出來。
身上也沒穿嫁衣,還是昨日那身紅色的綢緞裙子,只頭上插了支金釵,在陽光下閃着金光。
陳老漢心下悲愴,上前攔住了陳柳兒。“柳兒啊,你咋能答應這?”
“我爲何不能答應?我自己的事情難道我自己還做不了主了?我現在嫁出去了,往後我的事情,不要你管!”
說罷,她一把推開了陳老漢自顧自的上了轎子。
身後,陳李氏見狀才終於哭了起來。
不過,哭完之後想起昨晚女兒拿走的那枚金子還是放下了點心。不管怎麼樣,女兒有銀錢傍身,又是去做繼室,應該不會怎麼吃虧吧?
雖然那熊老爺老了一點,但是老也有老的好。將來,他只要死了,柳兒又有個一男半女,整個熊家都是柳兒的了。
都說陳柳兒是富貴命,最後她果真如自己所願加入了所謂的“豪門。”但是,只一頂小轎子,便擡走了。
這個時間,好多村裡人都幾乎還沒有出門,甚至都不知道陳柳兒就這樣嫁出去了。
陳柳兒這件事之後,陳老漢整個人又沉默了許多。
正好,第二季的稻子到了收成的時候了,他便將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收稻子上面去了。
陳李氏一直在家裡等着, 女兒三日回門。只是,到了第三日,她坐在家裡等的菜都涼了一遍又一遍,也沒有等到女兒回門回來。
直到天快黑的時候,還能看見陳李氏顫巍巍的站在村口的大榕樹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