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吻的畫面被記錄進攝影師的鏡頭裡,定格成永恆。
屏氣凝神的各位看官終於抑制不住,沸騰了。
以後誰也別說宮邪冷靜自持了,他們剛剛記過時間,吻足了三分鐘,新娘子都快喘不過氣了。
“哎,剛剛有人拍照嗎?傳給過我一張,誰再敢說宮爺悶騷,我把照片甩給他看!”
此話惹來賓客歡笑,宮申夫婦倆毫不介意他們說道兒子,跟大家一起樂。
斷斷續續的私語傳進耳裡,新娘子羞得差點擡不起頭,嗔瞪了罪魁禍首一眼。她還記得,最神聖的那一刻,他說了怎樣下流的話。
洞房?
她肚子裡有小小白,他的希望恐怕要落空了。
宮小白側眸,十幾個伴娘站在她身後,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眼裡跳躍着火光。
她想起來了,接下來要扔捧花是吧。
意味着把幸福傳給下一個人。
宮小白輕推身邊男人,讓他離遠一點,別影響她的動作。
她一手提着裙襬,一手握住雪白玫瑰和蕾絲紮成的捧花,挪了兩步,站在紅毯正中央,“我要扔捧花了哦,你們接住。”
兩邊賓客笑語盈盈,看這幫年輕人玩鬧。
這大概是最熱鬧的伴娘搶捧花環節了吧,畢竟伴娘比別家都多。
肖瓊的肩膀突然被人撞了下,她分神看去,一身西裝的秦灃到了她身邊,眼神含笑,“搶到我娶你啊。”
肖瓊豁然別開臉,低嗤了聲“走開。”
然而,她的目光卻落在宮小白手裡的捧花。
宮小白佯裝往空中拋,每當身後伴娘露出驚喜的眼神,捧花又重新落回她手中。
反覆幾次,惹來賓客大笑。
新娘子是真的有點皮。
宮小白再次揚聲提醒,“接住了哦,這次是真的。”
方玫萬分無語,朝她後背喊道,“狼來了的故事聽說過沒,宮小白你這樣容易……我去!真扔啊!”
雪白的一團向後面拋擲。
不偏不倚,剛好落在黎華的懷裡,她下意識接住,表情有點茫然。
“搞什麼?我不婚主義奉行者啊。”
她將捧花隨意給了身邊一個人,也沒看對方是誰。
宋筱正傻楞着,猝不及防被塞了一捧花,她無奈地笑了聲,眼神下意識搜尋,堪堪與司羽對上。
宮小白轉過身,見捧花在宋筱手裡,笑了笑,“下一個就是你了,你和司羽打算什麼時候辦婚禮,我可不想挺着大肚子去參加。”
意思是,你們儘早。
想到上次去醫院做檢查,在走廊上看見她與司羽眉來眼去,兩人之間分明不是不帶任何感情的商業聯姻。
觀禮席的司夫人搖搖頭,對自家兒子的呆笨表示無語了,恨不得起身推他一把,讓他趕緊表個態。
可,自始至終,司羽都站在伴郎團裡,遙看着宋筱,沒有任何反應。
“宋小姐,恭喜恭喜哦,等着吃你的喜糖。”
大家起鬨,送來誠摯的祝福。
宋筱收回視線,握緊手裡的捧花,脣角揚起禮貌性的微笑,算是對大家祝福她的迴應。
心底卻泛起澀澀的苦味。
兩人定好的互不打擾的商業聯姻協議,誰先動了心誰就破壞了條約規則,讓這場交易失去平衡。
她先動心,她就輸了。
耳邊響起動人的音樂聲,觀禮完的衆人移步別墅區裡的宴會廳,準備接下來大半天的狂歡。
婚禮的每個細節都嚴格把控,讓前來參加婚禮的賓客感受到主人家的誠意。
——
地毯鬆軟,宮邪抱着宮小白踩在上面,往樓上走。
她一手勾着他脖子,彎了彎嘴角,“宮爸爸,你的心跳不是一點半點的快啊。”一隻手貼在他胸口。
撲通撲通,一下下撞在她掌心。
宮邪挑起眉梢睨她,“彼此彼此。”
宮小白收回手,放在自己心口。果然,雖然臉上維持着可掬的笑容,心裡實在是激動又緊張不已。
心跳可沒辦法自己控制。
直上三樓,遠離了樓下的繁華熱鬧,回到了他們的婚房。
婚禮前夕,這裡又重新裝點過,雪白的牀上鋪滿了火紅的玫瑰花瓣,正中央擺着一個愛心,牀頭櫃上擺放着一個細頸玻璃瓶,裡面供着一束玫瑰。
滿室馨香。
宮邪把她放牀上,自己躺在旁邊,“先休息會兒。”
他們待會兒還要下去給前來的貴客敬酒。
“全是花瓣,我的婚紗都要被染了。”她撐着坐起來。
這麼名貴的婚紗,毀了她可是會心疼的。
宮邪跟着起身,將她抱到地板上。
她赤着腳踩在地上,看見他站在牀尾,捏住被子的兩角,往上抖動,牀單如海浪起伏,隨之而來的是漫天的玫瑰花雨。
紛紛揚揚,從宮小白頭頂落下來,落了滿身。
她隨手接住幾瓣,笑得有點傻,“我懷疑你是故意的,想要給我下場花瓣雨?”
滿地都是花瓣,他拉着她的手重新躺在牀上,“你說是就是吧。”
進來之前,他壓根都不知道房間被佈置成這樣,方纔的舉動也是無意,目的是把花瓣抖落下來,沒想到小丫頭開心成這樣。
她果然喜歡浪漫。
宮邪指腹摸了下她的嘴角,將那一處因爲親吻不小心蹭到的口紅抹掉。
“我們什麼時候出去?躲在這裡不去見人不好吧。”
宮邪倒不擔心,一派悠閒,“新娘子情況特殊,他們會諒解的。”
宮小白:“……”
她戳戳他額頭,沒好氣說,“這麼快就拿小小白當擋箭牌,你這個做爸爸的好意思不?”
“我這是在教他,要爲爸爸媽媽分憂,他爸爸現在只想陪他媽媽,不想出去給賓客敬酒,他會懂的。”
宮小白禁不住笑了。
還能再不要臉一點嗎?
“我發現你最近越來越會說笑話了。”她認真凝視他,舔了舔脣,“你還有什麼屬性是我不知道的嗎?”
宮邪把她摁在懷裡,“我現在不想討論我還有什麼屬性的問題。”
“那你想幹什麼?”
“洞房。”
“……”
宮小白死死捂住他的嘴,阻止他繼續胡說八道。
宮邪眼底是絲毫不加掩飾的慾望,彷彿攪動着漩渦,要把人吸進去才罷休。他嘆口氣,摸着她肚子,“還有七個月。”
“……”宮小白接不上話。
外面響起的敲門聲解了她的尷尬,真的,再聊起來就是少兒不宜的話題了。
宮邪起身去開門,宮小白扯起被子矇住發熱的臉。
來人是穿西裝馬甲的侍者,端來一盅湯,“你好,宮夫人讓我送過來的。”
宮邪接過,關上了門。
“媽媽好貼心,我早上沒吃飯,快餓死了。”
宮邪眉心蹙起,將湯放在桌上,“你沒吃東西?”
“嗯,我起來有點晚了,剛換上婚紗化妝師就過來了。”
宮邪將她抱起來,放在椅子上,默默地做下決定,她懷孕期間,不能再讓她離開自己的視線。
所以,纔有了後來“宮邪蹭紅毯”的娛樂新聞……
宮小白喝着香濃的雞湯,並不清楚身後男人的打算。
一碗湯下肚,胃裡滿足,宮小白站起身來,“不能再耽誤了,我去換衣服,我們去宴會廳吧。”
宮邪緊隨其後,聲音輕輕,“我幫你。”
宮小白目光包含深意看着他。知道小丫頭腦子裡想什麼,他鼻息間哼出一氣,“我倒是想做點什麼……”
言下之意,他只能想想而已。
他三句話不離那種事,宮小白搡了下他,命令他做回原先那個高冷的宮爺。
“是嗎?我以爲你更喜歡現在的我。”宮邪站在她背後,幫她拉下拉鍊,光潔雪白的美背露出來。
剛剛還只是想想而已,現在卻恨不得將腦子裡的想法付諸實踐。
宮邪呼吸滯了滯,逼自己驅逐旖旎思想。
迅速脫下她的婚紗,掛起來,拿起了另一條禮服,同樣是白色,稍顯素淨,胸前一朵粉白的純手工刺繡纏枝薔薇。
宮小白穿上後,喘了口氣。
“很累嗎?”宮邪幫她取下頭頂的花環,理了理弄亂的髮絲。
宮小白轉過身,微微一笑,伸手在他眉心裡按了按,“你別老蹙着眉毛了,我不累的,別擔心。”
這是他們的婚禮啊,一輩子只有一次的婚禮,她怎麼會覺得累。
——
兩人攜手步入宴會廳。
金碧輝煌的大廳觥籌交錯,燈光流轉,每個人臉上洋溢着真誠的笑容。
宮邪帶着宮小白過去敬酒,因爲知曉小白是孕婦,大家都心照不宣的瞭解到她杯子裡是白開水。
宮邪這個新郎官就不一樣了,難得見到人前冷漠疏離的宮邪溫和地笑着敬酒,衆人都免不了起鬨。
一杯杯紅酒白酒下肚,宮小白都有些擔心,拍着他的背低聲叮囑,“你少喝一點。”
他禁酒有好幾個月了,卻在今天破例了。
耳聽妻子的叮囑,宮邪神清氣爽,偏頭私語,“我酒量很好,不會醉。”
“我聞到酒味有點想吐誒。”宮小白看着他眼睛說。
她沒撒謊,聞到刺鼻的酒味,胃裡不太舒服,要不是擔心會失禮,她早就嘔出來了。
宮邪大驚失色,迭聲道,“那我不喝了。”
幾桌重要的長輩都敬過酒了,剩下的客人全部交由伴郎搞定。
一圈下來,十二個伴郎都喝得暈乎乎,臉龐酡紅。
整個下午,宴會廳裡迴盪着歡聲笑語。
年長的賓客留在室內聊天,年輕人們則紛紛跑去了海灘,那裡還有一場晚間露天party等着他們。
幾條長約四米的長條桌鋪上雪白的蕾絲桌布,上面放着酒水、精緻的西餐點心,還有各種切好的水果,供客人享用。
別墅區的服務人員升起了燒烤架,源源不斷爲客人準備烤肉。
海灘上,男人女人笑着鬧着打做一團。
不喜熱鬧的賓客們則坐在白色小木椅上看着他們打鬧,順手拍四周的美景。
白天的鮮花拱門還未撤下,不少憧憬這場婚禮的姑娘們前去在花拱門下拍照。
與此同時,第一手照片傳回了國內。
幾百張照片如雪花一般撒在微博上,給沒能前來參加婚禮的粉絲們解饞,也讓國內一衆沒拿到獨家新聞的狗仔捶胸頓足。
照片的內容幾乎紀錄了婚禮全程,宮邪單膝跪在牀邊爲小白穿鞋,抱起她往外走,兩人站在紅毯上,手挽手往前走,交換戒指,親吻,新娘扔捧花……
每一個細節都在網絡上展現出來,儘管沒看到流暢的視頻,他們也能在腦中將整個婚禮流程想象出來。
“這套婚紗,滿足了所有女孩子對婚禮的幻想!”
“本來以爲前幾天的婚紗照已經美翻了,現在才知道,我的視野太狹窄!殿下最美!抱住我殿下親一口。”
“藍天白雲,大海沙灘,嗚嗚嗚,我結婚也要這樣的場景。”
“咦?孔影帝穿花褲衩?白礫男神穿背心?我於蔓卿影后被人潑成這樣子?我的天,頭髮都糊在臉上了!這幫熒幕上的男神女神甩掉偶像包袱了嗎?”
“哇哇哇,有沒有發現?伴郎伴娘的顏值都超級高!果然,好看的小哥哥小姐姐喜歡一塊玩。”
“真的好羨慕,我也想去……一整天趴在牀上等消息快廢了。”
“……”
海灘一隅,鋪着毛毯的躺椅上,宮小白披着針織坎肩窩在宮邪懷裡,看大家嬉笑玩鬧,心裡癢癢的。
擱以前,她早就下水衝浪了,現在只能坐在岸上眼巴巴看他們玩。
“唉——”
長嘆一口氣,她摸摸肚子,“小小白,媽媽也想去海里玩。”
宮邪迭聲笑起來,是那種罕見的放聲笑,“我們回臥房吧,免得你看了又不能玩,心裡難過。”
“回房幹嘛?洞房?”
“……”
宮邪笑得停不下來,都快打嗝了。第一次見他笑得這麼張揚肆意,宮小白倒不好發小脾氣了。
她戳戳他嘴角,“宮爸爸,你笑了一整天。”
宮邪張嘴咬住她指尖,含糊不清說,“開心。”
宮小白連忙抽回手,心虛地看了一眼四周,怕被人看到。誰知,剛好對上司羽戲謔的笑,她豁然扭回頭,瞪着宮邪,都怪他!
宋筱抱了抱胳膊,站在司羽身邊,羨慕地看着不遠處濃情蜜意的兩人。
“你很冷?”司羽看見她的動作。
太陽將落,湛藍的海面波光粼粼,成片的橘色海浪翻涌而起,像極了天邊的彩霞。
宋筱將髮絲別在耳邊,“還好。”
海風吹拂着姑娘的裙襬,她換下了伴娘服,穿了條白色的短裙,青春活潑。司羽不知怎麼想到接捧花的那一幕。
“咳。”他清了清嗓子,正經道,“我們什麼時候舉辦婚禮?”
宋筱身子猛顫,撩動髮絲的手頓住,以爲自己聽錯了。這種話,她又不好意思再讓他說一遍,一雙眼睛直愣愣看着他。
司羽聳肩,不介意重複,“我說,我們什麼時候舉辦婚禮。”
“爲、爲什麼?伯母在催你嗎?”她只能往這方面想。
司羽捻了捻指尖,“不,是我個人的意思。”
上次在醫院走廊的那個眼神,結合剛剛在婚禮上的眼神,他大概有點明白了自己這位未婚妻的心意,自己恰好也萌生了異樣的心思。
兩人都破壞了遊戲規則,那個協議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不是嗎?
宋筱捂脣,聲音顫抖,“你的意思是……”
是她想的那樣嗎?他喜歡她?
司羽定定地看着她,見她手臂起了雞皮疙瘩,眸中閃過一絲情緒。這個逞強的女孩,還說自己不冷。
他解下外套披在她身上。
“是你想的那個意思。重新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司羽。宋小姐,我在追求你。”他稍頓片刻,“我們已經是未婚夫妻,好像省去了麻煩的步驟,如果想更近一步的話,只能結婚了。宋小姐,你願意嗎?”
“我……”
剛喃出一個字,宋筱的喉嚨便哽咽了,再說不出話來。
她怎麼可能不願意。
她喜歡他很久很久了,因爲有那一紙協議在,她不敢越線一步,害怕將他推得更遠。她還想過,就這樣也挺好,他們是名正言順的未婚夫妻,如果彼此都沒有心動的人,或許能走到最後,像宮邪和宮小白一樣,步入婚姻的殿堂。
這樣也很美好啊。
可是,就在上一瞬,面前這個男人很認真地告訴她,他喜歡她,想要跟她結婚,無關任何紙質協議,他是憑着心意。
聽到“你願意嗎”這四個字,她的眼淚幾乎要流出來了。
若不是周圍有太多人,她可能真把控不住情緒。
“答應他!”
宋筱遲遲不說話,偷聽兩人講話的宮小白急了,高舉一隻手起鬨,恨不能衝上去按住宋小姐的頭,讓她點頭。
她就知道,這兩人是互相喜歡的,就差一層窗戶紙沒有捅破!
司羽啼笑皆非地望了過去。
宮邪一把將搗亂的老婆打橫抱起來,第一次對司羽表示了歉意,“不好意思,你繼續,我帶她回去。”
宮小白在他懷裡跟條小魚兒似的,撲騰個不停,“等等,我還沒看完大結局!”
宮邪:“……”
他的腳步放緩,爭取讓她看完大結局。
宮小白趴在他肩頭,看見宋筱流着淚撲進司羽懷裡,兩人抱在一起,惹來大家的注目。
“哇哦,成了!”
吃瓜羣衆宮小白心滿意足高呼一聲,帶頭鼓掌。
海灘上一些正在玩鬧的賓客被帶動,紛紛鼓起了掌,實際上,他們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
把愛吃瓜的宮小白送回臥室,安置在落地窗前的小沙發上,宮邪拍拍她的腦袋,“乖乖呆着,我去給你弄點吃的。”
宮小白像貓咪一樣縮成一團,“好呀。”
宮邪出了門。
宮小白撐着腦袋,親眼看着外面的天色一點點暗淡,夜幕降臨。宮邪是要親手給她做個宴席嗎?去了這麼久。
等了很久,宮邪折返回來,端來美味的食物,沙發上的人卻不見了。
他心頭一緊,喚道,“宮小白。”
沒人迴應。
房間裡空蕩蕩,宮邪埋藏在心底深處的一段記憶浮出來,此情此景,就像她離開的那天早上,他到處尋不見她的蹤影。
“宮小白!”他揚聲喊道。
宮小白關了花灑,“在衛生間吶!”
剛剛水開得太大,她沒聽見他的聲音。
宮邪鬆了口氣,暗歎自己緊張過頭了,她說過,要陪他一輩子。
宮小白打開了門,穿着一條純白的棉布睡裙,翻過來的荷葉邊衣領微微褶皺,像個不染煙火的小仙女,不,像個小天使,爲了他降臨人間,收起了滿身的光環。
宮邪放下手裡的東西,走過去將她攬在懷裡。
他後知後覺地發現,太陽已然西沉,他耽誤的時間有點久,整個天空都是漂亮的黛藍色,掛着零零散散的星子,遙遠的,璀璨的,是點綴天空的寶石。
宮小白有瞬間的出神,反應過來後回抱住他。
宮邪:“謝謝你,從天而降。”
等了一會兒。
宮小白輕輕笑了,“那我也要謝謝你,攬我入懷。”
從此,我的世界,繁花似錦,安寧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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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完
結局點了下題\(^o^)/
感謝一路陪伴,明天開始更番外,都是些比較甜的小日常,希望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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