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雨下了五六天,終於停歇。
房間裡暖氣充足,溫暖如春,盆栽鮮花開得熱鬧。宮小白站在衣帽間,挑選外出要穿的衣服。
拖延了幾天,他們再不去醫院做檢查就說不過去了。
手指從一排衣服上劃過,宮小白選擇困難症突發,靠在雪白雕花衣櫃上睨着換完衣服的男人,“我穿哪件?”
因爲不用去公司,宮邪穿的不怎麼正式,圓領的菸灰色羊毛衫,搭配黑色的休閒褲,出門就在外面套件大衣。
宮邪整理好腕錶,擡手在她腦袋上揉了兩下,“等着,我幫你挑。”
他轉過身,認真爲她搭配衣服。
手指白皙修長,搭在色彩鮮亮的衣服上,那樣賞心悅目。宮小白小臉貼在衣櫃上,看得有些入神。
片刻後,他挑了件短款的杏色毛衣,墨綠格子蘿蔔褲,全是柔軟舒適的料子,樣式寬鬆休閒,孕婦主題鮮明。
宮小白心裡有絲嫌棄,還是聽話的換上。
宮邪又從衣櫃裡挑出一件外搭的大衣,轉過身時看她換好了衣服,滿意地點點頭,爲了安撫她的逆反心理,讚美道,“很好看。”
衣服看似寬鬆,穿在身上其實很有型,是軟妹的風格。宮小白對着鏡子左右檢查,那絲淡淡的嫌棄逐漸消失。
宮邪將她幾經變化的小表情看得清清楚楚,從背後抱住她,下巴蹭着她脖子,“剛剛是不是還嫌棄來着?”
“哪有!”反駁如此之快,擺明心虛。
宮邪揚起脣角,笑容比陽臺上的花還燦爛。
心思被看穿,宮小白努嘴,“我想當漂漂亮亮的孕婦有錯嗎?我是女明星誒,出門肯定要美美的啊,萬一留下醜照,我就哭給你看!”
這樣的任性不講理,宮邪只覺得可愛爆了。他笑着,不反駁她的話,卻在她偏頭的時候,突然噙住她的紅脣。
宮小白早餐喝了牛奶,齒頰都是甜甜的奶香味,身上也是一股子同樣的味道。她說話的聲音軟軟糯糯,長相嬌嫩,竟讓他有種欺負未成年的羞恥感。
可實際上,他已經是孩子的母親了。
一個綿長悱惻的吻,險些叫他把持不住。宮邪鬆開她,連連後退,手指掐着眉骨,一邊退還一邊啞聲說,“等會兒……先讓我緩緩。”
要命!他差點就禽獸了!
宮小白孤零零站在那裡,挑起眼皮看他,他那個樣子,好似把她當成洪水猛獸。
此情此景,她本來是有點可憐的,看到他壓抑隱忍的表情,不知怎麼戳到了她的笑點,撲哧一聲,緊跟着哈哈大笑起來。
兩人每晚都一起睡,她能感覺到他的激動,有時候,翻身不小心碰到他某些敏感的部位,都會引來他難受的悶哼。
“宮小白。”
宮邪挑起眼瞼睨她,三個字從他嘴裡捻出來,頗有點咬牙切齒。
宮小白憋住笑,主動走過去,挽住他胳膊,“爲了小小白,宮爸爸你辛苦了。”頓了頓,生硬地轉移話題,“幾點了?我們該出發了吧?”
——
某位炙手可熱的大明星出門被裹得很嚴實,圍巾、口罩、帽子一樣都不少。宮邪不怎麼放心,始終將她攬在懷裡。
提前跟司羽打過招呼,兩人直接走VIP通道到達b超室。
科室裡一位權威的女大夫在等候。
宮邪攬着宮小白進去做b超。全程貼心的陪伴,讓宮小白心裡的緊張消除了不少。司羽抽空過來了一趟,站在診室外等候。
兩人不多時出來了,宮邪手裡拿着b超單。
他這個門外漢低頭認真地看着上面每一個字,宮小白跟着湊上去看,不禁懷疑,“宮爸爸,你看得懂嗎?”
“我看看。”司羽從他手裡拿過,大致掃了一眼,天才醫生在婦產科上面也有涉獵,須臾便眉開眼笑,實打實爲他感到開心,“恭喜恭喜,當爸爸了。”
宮邪淡淡地撇了下嘴,看似對他的話不以爲意,然而眼底全被喜悅佔滿。
司羽將單子還給他,“孩子十週多了,很健康。婦產科那邊我交代過,你們現在就可以過去。”
宮邪向來不跟他客氣,聞言不輕不重地恩了聲,表示自己知道了。這個時候宮小白就扮起了嫺淑知禮的宮太太,“謝謝,麻煩了。”
宮邪摸了摸傻老婆的腦袋,“不用跟他說謝謝,我在司家醫院有投資的。他們應該爲大股東提供優良的服務。”
宮小白:“……”
司羽:“……”
他一臉理所當然,真有些欠揍。
宮小白擡眸看向司羽的身後,挑了挑眉毛,“啊,我們先去婦產科了,不打擾司院長的工作了。”
工作?
他沒有工作啊?司羽察覺到什麼,轉過身,打扮時尚優雅的宋筱走了過來,手裡提着白色塑料袋,袋子裡氤氳出熱氣,應該是早餐。
她看到兩人愣了一下,隨即笑着打招呼。
宮小白點點頭,禮貌性地笑了笑。宋筱妝容精緻,耳朵上垂下的鑽石耳環璀璨,與這裡格格不入,但她臉上羞赧柔和的笑容給人一種戀愛中小女人的感覺。
她拎高塑料袋給司羽,“剛好在附近辦點事,買了早餐,你助手說你在這邊。”
看起來像例行公事,維持未婚夫妻間基本的交際,可她略微蜷縮的手指顯示了內心的緊張。
宮小白看破不說破,拉着自己老公直奔婦產科。
司羽看了眼走進電梯的兩人,伸手接過塑料袋,“正好沒吃早餐。”他目光溫潤看她,“忙嗎?不忙的話先跟我去一趟辦公室吧,我爸下週生日,有點事跟你商量。”
兩人是私下協議的商業聯姻,一直像合作伙伴一樣來往,兩家若是有什麼他們必須同時出現的場合,會提前商量好劇本,免得到時手腳慌亂。
比如,司羽爸爸的生日就是大事,作爲未過門的兒媳婦兒,宋筱必須出席,到時肯定會面臨一系列的話題,他們需要提前做準備。
每次都是這樣。
宋筱換了個手捏手袋,“好啊。”
兩人一同進了電梯,她隨口問,“宮先生和他太太來這裡是有什麼事嗎?”
她不算外人,司羽也就沒想着隱瞞,“宮小白懷孕了,他們過來做檢查。”
“早知道跟他們說聲恭喜了。”宋筱有絲驚訝,脣畔是真心祝福的笑容,“嘖,娛樂新聞真是沒真實性可言,人家好好養胎呢,還說什麼遇害。”
司羽看着她,似乎有點不理解。
據他所知,她很喜歡宮邪,聽到自己心儀的男人有了孩子,不是該表現出難過嗎?
“恩?你怎麼這樣看着我?”宋筱察覺到他的異樣,摸了摸臉,甚至想從包裡掏出鏡子照一照,有些懊惱地詢問,“難道我的妝花了嗎?”
如果真是那樣,她就得羞得鑽地洞了。他們昨晚通話時,他說要在醫院的研究室裡熬通宵,她今早特意早起給他買了早餐,因而化妝的時間並不充足。
司羽定定看着她,宋筱在他面前,從來都是端莊淑女,一派大家閨秀的淡然模樣,談判的時候,氣勢不輸於男人。像眼下這樣羞怯侷促的模樣倒不多見。
她果真從包裡拿出了鏡子,卻被司羽按住,“沒有,你的妝很漂亮。”
兩人肌膚相觸,都觸電般縮開,小鏡子啪地掉在地上。
宋筱的臉有點紅。
司羽也有幾分不自在,他們在一起跳過舞,有長輩在的時候,他們也會通過親密接觸向長輩傳達他們之間關係很好。
按說應該不會因爲碰一下手就表現出初戀男女的羞澀。事實上,他們確實羞澀了。
奇怪的要命。
司羽歪了歪頭,一時沒想通哪裡不一樣了。
——
婦產科坐診的女大夫同樣被司羽交代過,見到來人是宮小白,心裡有幾分詫異,不過沒有在臉上表現出來,淡定地給他們講了一些注意事項。
宮邪一字一句認真記着,大夫說頭三個月不能同房時頓了下,宮小白忽然扭頭看他,調皮地眨了眨眼。
兩人不約而同都想到早上的畫面,宮邪咳嗽了聲,眼神示意她安分點。
女大夫的目光在他們兩人之間來回睃了一眼,頓覺好笑,“別說頭三個月,就是過了不穩定期,爲了她的身體考慮,也儘量不要亂來。”
宮邪活了三十幾歲,別的事情都遊刃有餘,唯獨這件事,腦子裡一片空白,只能大夫說什麼,他就點頭應着。
他呆頭鵝的樣子逗笑了大夫。
她又多交代了兩句,按照司院長的吩咐,給了他們一張名片,上面有電話,“但凡身體有不舒服的地方,隨時可以給我打電話。” wωω●ttκan●¢O
宮邪微彎下腰,雙手接過,不同於對待司羽的冷漠,他溫聲道謝。
“宮爸爸,你有點傻傻的。”走出診室,宮小白無情嘲笑。
就剛剛,醫生講話的時候,他呆呆的,一下一下點頭,怎麼看都不像冷靜睿智的總裁宮爺。
宮邪板起臉,扶着她的腰,另一隻手放在她肚子上,“你才傻。”
宮小白:“……”
還說自己不傻。
簡直跟小學生一樣,我罵你一句,你還反彈給我。
她長嘆一口氣,故作擔憂地道,“我有點擔心。”不等他問出她在擔心什麼,她主動說,“現在看來,小小白還是遺傳我的智商好了。”
鄙視別的方面也就算了,智商居然被鄙視了。宮邪彈了下她的腦門,“遺傳你的智商?你忘了網友怎麼說你了?天生小腦不發達。”
我……去!她現在是被老公攻擊了嗎?!
宮小白登時猶如炸毛雞附體,手從口袋裡拿出來,踮着腳掐他脖子,“給你個機會,你再說一遍!”
宮邪雙臂穩穩扶着她的腰,笑得眉眼彎彎,“你當心點,有臺階。”
兩人從安全通道出來時打鬧的一幕全被狗仔收進了鏡頭裡,不多時,整理出一篇獨家新聞稿。
新聞稿裡有視頻證據,還有文字解讀。
因爲是遠程錄製,畫面有些失真,不難辯認出小視頻裡的兩人是宮邪和宮小白。宮小白穿着米白色的大衣,戴着寬帽檐的帽子,剛開始只露出小半張臉,不好辨認,然後她踮着腳仰頭跟宮邪打鬧,一張臉便完完全全露出來了。
她身邊的男人始終一臉寵溺,雙手託在她後腰的部位,偶爾也會憐愛地摸摸她肚子,任由她玩鬧,那樣的縱容。
另外,有目擊者表示,在婦產科外看見過兩人。
種種消息顯示一個真相——正當紅的女明星宮小白懷孕了!
外界一片譁然。
小王子們卻顧不上歡欣雀躍,將矛頭對準了前段時間亂傳宮小白“遇害身亡”的八卦營銷號。
“造謠者原地爆炸!我殿下肚子裡懷着小殿下,在家安心養胎,你才遇害身亡!辣雞!去死!”
飯圈懵逼,原來小王子們不是不會罵人,以前懶得罵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