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子駿小心觀察總裁的神情，做最後的補充，同時，也是爲了挽回喬菀然的面子，“兩人穿同一條裙子，各有各的風格。宮小姐高貴典雅一點，喬小姐她……清秀可人。”
說了還不如不說！
喬菀然嘴脣都快咬破了，手指緊緊掐在一起，幾乎要掩飾不住真實情緒。
他說，宮小白高貴典雅，有誰不知道詩妃就是走時尚高貴路線，娛樂圈許多一線大牌女星走紅毯、出席活動都穿詩妃高定禮服。而自己只能落爲清秀可人，隱含的意思不就是宮小白是公主，她是村姑……
喬菀然心中堵着一口氣，憋得難受。
腳下紮了針一樣，站都站不穩。
早知道留下來會受到這樣的羞辱，她剛纔就該跟那些女星一樣離開這裡，好歹能留住面子和尊嚴。
她的經紀人徐惠冷靜地看着黎華，笑容溫婉，“黎總，您的意思呢？”
圈內有名的鐵娘子都能笑得這般風情萬種，看來是拼了。
喬菀然猛然擡起頭，眼中充滿期待。
是啊，做決定的人黎華，又不是蔡總監，他只是給出自己的看法。萬一……黎華反其道而行呢？
剛想安慰自己要有信心一點，可是想到黎華進來時稱呼宮小白爲“宮小白”，她就覺得自己入選的機會不大。
黎華坐下，視線在她們倆之間來回轉。
喬菀然感覺到新一輪的凌遲。
過了幾秒，黎華笑着碰了碰耳朵上垂下來的鑽石向日葵耳墜，“我認同蔡總監的看法……你們倆各有特色，我也有點爲難，一時選不出合適的人選。容我考慮幾天怎麼樣，我最近會待在帝京。”
宮小白吸了一口氣，又考慮？再搞下去她就以爲品牌方在刷着她玩了。
得到這個結果，喬菀然愣住了，繼而從心底涌出欣喜。
也就是說，她還有希望，她還沒有輸。
徐惠眉開眼笑，挑釁地看了眼宮小白，她就知道，這種國際一線大品牌不會看權勢。黎華好樣的！
“真是謝謝黎總，給我們菀然一個這麼好的機會。”徐惠微彎腰，態度比之前更溫和，“這孩子氣質優雅，好好打磨會像您手上的鑽石一樣放光的。”
孫越在心裡翻了個巨大的白眼。
黎華垂下眼瞼，斂下美眸裡的神色，她摸着食指上的戒指，輕輕哼笑，聲音悅耳，“你別誤會，我的品牌是時尚高貴的代言詞，從各個方面來看，宮小姐更合適。只是我這人有點冒險精神，擔心羣衆看膩了，想改變一下代言人的風格。跟喬小姐自身的氣質沒關係。”
她擡眸一笑，“不過我還在糾結要不要換風格，所以需要時間考慮。”
孫越極輕的“噗”了聲，努力憋住笑。
徐經紀人實力演繹什麼叫拍錯馬屁。
人家總裁大人壓根看不上喬菀然的外在條件，就是想換換口味才留下她，可憐徐惠看不清現實，還以爲自家藝人有多了不起。
這下喬菀然的臉真丟盡了。她抿着脣，咬緊牙關，低下頭，臉色紅一陣白一陣，一副受挫的模樣。她經紀人的臉色與她一模一樣，像打印機印出來的。
黎華絲毫未覺自己直白的話會打擊到別人，垂眸端詳紅指甲上的水鑽，“選代言人對詩妃很重要，我不得不慎重。”
孫越喘出一口氣，笑道，“那我們就靜候黎總的最終決定了。”
黎華視線掠過宮小白，起身捏着鏈條包，“三天後我會直接公佈。”
雙方互看一眼，徐惠已經在心中盤算怎麼利用這短短三天時間，再次叩開黎華的大門。煮熟的鴨子飛了，她徐惠在圈子裡也不用混了！
哪怕到最後什麼都撈不到，對家也別想好過！
看樣子黎華打算離開這裡，宮小白彎腰拿起沙發上的坎肩和包包，準備先跟孫越回公司，商量下對策。
她在這個圈子裡待的時間不算長，也不算短。黎華給出了三天時間，以徐惠的性子，不可能坐以待斃。
“我們走吧。”宮小白披上了坎肩。
黎華睨了她一眼，眼睛裡潑墨一般漆黑，帶着點笑意，“等一下。”
宮小白停下了腳步，眉梢顫動了兩下，開口問，“黎總還有什麼吩咐？”
喬菀然和她的經紀人還沒離開，聽聞兩人談話，下意識駐足，視線瞥了過去，想要看看黎華想幹什麼。
黎華只是笑笑，手指纏着包包上的金色鏈條，“宮太太中午有時間嗎？一起吃個飯怎麼樣？”她揉揉額角，有點苦惱的樣子，“我都十幾年沒回帝京了，不知道這裡有哪些好吃的餐廳。”
宮小白腦中冒出個問號。
金主爸爸你到底想幹什麼？！
堂堂國際一線大品牌的總裁大人，一聲令下，還怕找不到吃飯的地方嗎？
看出宮小白的猶豫，黎華換了種說法，“宮太太代表宮尚請合作商吃頓飯不爲過吧。”
詩妃的總裁求着別人請吃飯，這個新聞傳出去估計沒人會相信。
宮小白凝神望着她。
理智告訴她，不該和黎華私下見面，理由跟不能被人拍到她出入詩妃大廈一樣，萬一有消息傳出去，不明真相的羣衆會誤會。
可是拋開藝人宮小白的身份，她還是宮尚集團的總裁夫人，而黎華是與宮尚來往密切的合作商。
合作商不遠萬里來到東道國，理應請吃飯。
黎華真聰明，她最後那個說話她竟無法反駁。
宮小白想了想，“那好吧。”
黎華挑眉，“就這麼說定了。”
喬菀然和徐惠互相看着對方，心裡百般滋味，其中最突出的一種情緒就是震驚。她們對商業圈不瞭解，才知道宮尚集團和詩妃有合作。
那麼，她們還有機會拿到代言人資格嗎？
或者，這只是黎華製造的幌子。其實她心中早就認定了宮小白，擔心外界會質疑選拔的公平性，才拉喬菀然出來當墊背。
如果真是那樣的話，別說給她三天時間，就是三十天、三百天她也扭轉不了乾坤。
黎華從包裡掏出手機，看了眼時間，不敢置信地“喔”了聲，“已經十點多了，我們可以直接去吃飯的地方了，早餐還是在飛機上吃的，味道不怎麼樣。”
熟稔的語氣，不知內情的人恐怕會以爲兩人早有交情。
實際上，這是兩人第一次見面。
宮小白也搞不懂黎華葫蘆裡賣的什麼藥，附和着點頭，“我們走吧。”
孫越懵了，轉頭去看宮尚前職員戴安娜，結果戴安娜也一臉懵逼。她就是個小秘書，哪有榮幸跟黎華打交道？完全揣測不到她的想法。
蔡子駿笑容滿面地送走幾位，轉身，看着還愣在屋子裡的兩人，想着要不要提醒她們可以離開了。
——
本着真心誠意爲黎華推薦美食的心思，宮小白將人帶去了自家的宮悅酒店。
宮悅是集餐飲和住宿爲一體的酒店，她也親試過好幾次，菜單上幾乎沒有雷品，每一道都經過精心製作，色香味俱全。
當黎華看到巨大的白色logo，忍不住笑道，“果然是宮尚的老闆娘。”
孫越和戴安娜將兩人送到地方就離開了，臨走時還特意叮囑宮小白，讓她小心點，不要被記者拍到。
兩人圈子不同，卻都是大名人，自然不能在一樓大廳吃飯。宮小白跟前臺說了聲，安排了豪華的小包廂。
落座後，時間還早，沒急着點餐。
黎華揭下皮草坎肩，放在椅背上，耳朵上和手指上的碩大鑽石飾品在燈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單獨約你吃飯，希望沒有打擾到你。”
宮小白捧着杯白開水，“不會。”
“我有點好奇，你怎麼會參與詩妃代言人的篩選。”她手指在空中比劃了下，“恩，你不覺得這樣有點……”
黎華在國外待了十幾年，說話的腔調偏國外那邊，有些詞也用的不是很準確，她想要表達一個意思，卻想不到符合意思的詞。
宮小白抿了口白水，替她說下去，“你是想說，我有點矯情？”
“啊對，就是這個詞。”黎華笑了一下，“我說話比較直接，宮太太不要介意。”
宮小白搖頭，她當然不會介意，不止她一個人這麼認爲。先是孫越，然後是蔡子駿，現在是她。
“宮先生怎麼沒跟我提這件事？”黎華端起水杯輕晃，剔透的水盪來盪去，化開圈圈漣漪，“我到地方纔知道候選人裡有你。”
宮小白揚眸，有瞬間的詫異，那她怎麼第一眼就認出她是宮太太。
“不要那麼驚訝，我生活在國外，有時候也會關注國內的新聞，尤其是合作商的動向。你們公開婚姻關係那天的新聞我看過了。”
原來如此。
她就說嘛，自己的名氣還不夠傳到國外。
宮小白隻手托腮，笑着說，“他一般不會插手我的工作。”
黎華露出瞭然的表情，眼神不離對面的女孩。她腮幫子一鼓一鼓，呆萌的樣子有點可愛，與穿着高定禮服貴族公主判若兩人。
風格如此多變嗎？
她開始對她產生了點興趣。
她性子直，向來看不慣圈內那些裝模作樣、矯揉造作的小藝人。她都是想到什麼就直接說了，以她的身份地位，根本不用擔心得罪人。
第一眼看見宮小白出現在代言人候選中，她無疑是驚訝的，合作商大佬的老婆來競選代言人？這簡直是個荒謬的笑話。
她以爲這個女孩子是來體驗生活，或者是來玩玩的，她的背後是宮尚集團，宮尚這幾年在宮邪手中發展得勢不可擋，旗下的一線大牌一隻手都快數不過來了。
這種情況下，怎麼讓她相信宮小白是來認真當代言人的。
試穿禮服是她臨時想出來的招數。
那條裙子是有缺陷的——腰部挖得太深。一般人能穿進去，也不會太好看。就像那個喬菀然，勉強維持腰部的貼合，脊背看上去卻有些佝僂。難爲蔡子駿還能扮演個紳士，說她穿起來清秀可人，要她來說，難看得要死。
禮服本來是要帶回國讓設計師重新做，沒想到遇上了它的伯樂，宮小白穿在身上，超乎她預想的好看。
只不過那時候她還沒看透她，不想那麼快定下代言人，就隨便想了個藉口，延遲到三天後再選定。
她想多點時間瞭解這個女孩子。
黎華斂起思緒，忽然說，“如果我看在宮先生的份兒上，選你當代言人，你會怎麼做？”
“啊？”宮小白腦子放空了一瞬，回過神後就換上了認真的表情，“這個如果不存在。”
“怎麼說？”
“黎總說過，選代言人對詩妃很重要，會慎重考慮。我要是真沒一點過人之處，恐怕宮邪親自跟你開口，你也不一定會答應。”
黎華這回發自內心地笑了，“你怎麼知道，以我跟他的交情，不會放棄原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