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點。
宮邪有事跟秦灃一起外出,至於要去辦什麼事,他沒說。
宮小白靠在牀頭,身上蓋着柔軟的被子,看電視。
她算是明白了。
宮邪帶她一起執行任務,事實上,她還是沒有參與到,除了動腦子,他幾乎不讓她做別的事。
“唉!”
宮小白重重嘆一口氣,專心看電視劇。
電視裡播放着白礫的新劇,仍然是霸道總裁人設。男人坐在深褐色的真皮轉椅上,聽到身後的動靜,他轉過來。
帶着枚銀戒指的食指有一搭沒一搭地在桌上敲擊,發出清脆的聲響。
宮小白無法將這個高冷的角色與現實中有過一面之緣的那個邪魅痞氣的人聯繫起來。
“那你告訴我,她現在在哪兒?”白礫直視黑西裝男人。
原來助理過來不是回報工作,而是他讓助理調查一個女人的下落。
助理說,“蕭總,我們的人跟丟了。”
白礫抓起手邊的文件甩了過去,文件夾在半空中打開,裡面的文件像雪花一般飄出來。
此處的情景做了慢鏡頭,一張張白紙從助理的臉上滑過,然後落到地上。
“你們是幹什麼吃的?!連個女人都看不住!”白礫蹙起濃黑的劍眉,瘦削的臉上赫然浮出冷色。
宮小白託着下巴,雖然劇情有點狗血,白礫的演技可圈可點。
外面突然傳來敲門聲。
宮小白掀開被子,從牀上跳下來,“來了來了!”
她以爲是宮邪回來了,隨即想到他是有房卡的,可以直接進來。放在門把上的手頓住,她從貓眼裡往外看。
是個年輕的男人,穿着華瀾酒店統一的工作服。
宮小白沒急着開門,“誰啊?”
男人聲音沉穩,“收拾垃圾的。”
宮小白看了眼時間,九點二十,前幾天都是早上過來收拾垃圾,而且是一位中年阿姨。現在站在外面是一個年輕男人。
他有古怪。
腦子裡閃過一個猜測,她沒有開門。
門外的人也不催促,靜靜地等待,眼角的餘光瞥向走廊天花板的攝像頭,小心隱藏住臉。
宮小白說:“不好意思,沒有垃圾可以收拾,你先走吧。”
“好的。”男人應聲,推着垃圾推車往前走。
聽到滾輪車摩擦地毯的聲音逐漸遠去,宮小白露出疑惑的表情,難道她判斷錯了?他真的是來收拾垃圾的?
她擰開門把,拉開一條縫。
門縫一點點擴大,本該遠去的男人還停留在原地,宮小白睜大眼,剛要關門,男人拿起某個東西對着她的臉一噴。
宮小白的身體軟軟地倒下來,被男人接住,裝進空置的巨大垃圾箱裡。
躲避着攝像頭的角度,男人推着推車進入電梯。
電梯門關閉的瞬間,邢天冥從隔壁房間裡出來。
一眼看見關閉得只剩下一條細縫的電梯門,他看向隔壁,房門開着,裡面傳來電視機的聲音。
邢天冥站在隔壁房間外,擡手敲了敲門,“有人嗎?宮小白?宮小白?”
爺跟秦灃出去辦事他知道,但宮小白待在房間裡。
沒聽見迴應,邢天冥直接走進去,客廳裡靜悄悄,鋪了地毯的地面踩上去一點聲音都沒有,直至走進裡面的房間。
黑白格子的被子掀開一角,牆壁上的液晶電視還在播放着電視劇。
人卻不見了。
邢天冥快速轉身,欲往外走,差點撞傷出現在門口的宮邪。
“爺,宮小白不見了!”
宮邪眉心一蹙,他身後的秦灃率先問,“什麼意思?什麼叫不見了?別是出去玩了,或者去吃東西了。”
“應該都不是。”邢天冥說,“我在屋裡聽到點動靜,趕出來時發現隔壁的房門開着,喊了兩聲沒人回答,進來一看人就不見了。”
秦灃不敢開玩笑了。
這種情況,絕對不可能是宮小白主動出去。
秦灃看向宮邪,後者一臉平靜,一點不像擔心宮小白的樣子。
宮邪掐了掐眉心,又是無奈又是惱怒。
“訓練了這麼久,她要是還被人輕而易舉算計了就不叫宮小白了。”宮邪面色平靜,內心卻忍不住擔憂。
秦灃:“爺的意思是……”
宮邪走進屋子,直接將兩人關在門外。
電視機的聲音還在響,播放着電視劇的片尾曲,雪白的牀單上有明顯的褶痕。
宮邪坐在牀上,拿出手機。
手機界面顯示地圖,上面有一個小紅點在不停移動。
果然如他預料的那樣,以宮小白的警惕性,不可能輕易被人帶走,唯一的解釋是她心甘情願落入圈套。
她爲什麼這麼做,他大概知道。
前兩次會議她都在場。肖瓊的任務是負責接近段南城,獲取他的具體位置,以及找出他的同夥。
尋找交易記錄芯片的任務暫時沒人做,如果都交給肖瓊來做,她分身乏術不說,還容易引起懷疑。
左思右想,還需要一個人打入敵方內部。
那個死丫頭,簡直無法無天,都敢揹着他行動了!他之前想的沒錯,她就是個闖禍的性子,一天不惹出點事渾身難受。
她到底知不知道,揹着上級私自行動也算違反軍規!
——
宮小白確實是故意的。
開門的一瞬間她就反應過來了,男人朝她噴藥的時候,她屏住呼吸,將計就計暈了過去。
美中不足,他居然把她裝進垃圾箱裡。
好在現在是冬天,垃圾箱裡沒有難聞的味道,宮小白勉強能夠忍受。
男人推着垃圾車從酒店一個側門出來,將宮小白抱出來,上了一輛沒有車牌號的黑車。
宮小白橫躺在後座,前面開車的男人正在跟人打電話,聲音裡壓抑着興奮,“城哥,人到手了!放心,避開監控了,沒人看見。”男人發出一聲淫笑,“還真挺漂亮,城哥的眼光就是好。”
那邊的人說了什麼,宮小白聽不見。
男人口中的城哥應該指的是段南城。
“不敢,放心吧城哥,保證不碰她,嘿嘿,多看兩眼總行吧。”男人發出尖細的笑聲,聽得刺耳。
宮小白在心裡接話,看你妹!
窗外的霓虹燈從臉上掠過,她悄悄地打開了身上的gps,比鈕釦還要小,就裝在她胸前其中一粒鈕釦的背面。
方便宮邪隨時知道她的位置。
黑色的車在道路上疾馳,風一般的速度,宮小白顛簸得要吐了,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不知到底開了多久,宮小白有些昏昏欲睡。
耳邊聽到海浪的聲音,拍打着岸邊,一浪高過一浪,還有呼嘯的風聲,她陡然驚醒,想看清門外的狀況。
她眼下的姿勢什麼都看不到。
等等!海浪,難道他們現在在碼頭?!
段南城今晚就要離開昌海市嗎?
許多個疑問劃過腦海,宮小白有點懵。如果像她猜測的那樣,那麼,失蹤的三十八名少女應該就在船上。
冷靜,宮小白你一定要冷靜!
宮邪現在應該已經知道她的位置了。
車子停下,宮小白立刻閉上了眼睛,假裝昏睡,男人從駕駛座下來,拉開後座的門,把她抱下來。
段南城再三叮囑過,他自然不敢隨便亂碰,低頭瞅着宮小白的臉。
宮小白聽見了腳底踩在甲板上的聲音,走過很長一段路,聽見了女孩們抽泣的聲音,低低地、壓抑地。
她以爲自己會跟那些女孩一樣,關在一個船艙裡,男人沒有停下腳步,繼續往前走。
女孩們的哭聲漸遠,宮小白被抱進一個安靜的船艙。
“城哥,人帶過來了。”
男人將宮小白放在沙發上,她柔軟地身子順勢倒下去。
感覺到段南城就坐在對面,宮小白緊張得後背冒冷汗。
段南城按下打火機,一簇火苗燃起,點燃了叼在嘴角的煙,“先讓春姐過來驗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