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玫直愣愣盯着他，“啊？”
沈浩崢撲哧一聲笑了，覺得女孩發懵的樣子有點可愛，“你的名字啊，我還不知道。爲了方便以後彌補，我覺得很有必要知道。”
“當然了，如果你不想說的話，我可以去一班打聽。”他停頓了一下，笑意加深，“我們班就在隔壁，打聽起來應該不難。”
男生到底不一樣，三兩句話就佔據了絕對上風。
“方玫。”
沈浩崢點點頭，又問，“梅花的梅？”
方玫：“玫瑰花的玫。”
沈浩崢：“我知道了。”
女醫生看着他們倆一來一往，覺得怪有意思的，坐在辦公桌後笑了笑，繼續寫報告，頭也不擡說，“哦對了，擦過藥了，可以離開了。”
“擦傷藥，一天兩次，可以自己擦，如果不嫌麻煩的話，也可以拿過來我幫你擦。”女醫生停筆，雙手插在白大褂口袋裡，開玩笑說。
沈浩崢拿了藥，做了登記，走回牀畔，屈身打算抱起方玫。
“誒，等等，等……”她推手阻止，從病牀上挪下來，穿了運動鞋，“不用了，我自己能走。”
說着，站起來走給他看。
膝蓋巨疼，走一步踉蹌三下。
沈浩崢直接走過去，彎腰打橫抱起她，像來時那樣，“算了，還是我當你的代步工具吧。”
沒等她給出反應，他轉頭對女醫生說了聲“謝謝老師，老師再見”，然後，利索地抱着方玫步出了醫務室。
女醫生手撐着腮幫子，指尖順便在眼尾掃了掃，那裡有幾條細細的皺紋，一笑便會愈發明顯。
青春呀，一去不復返了呢，真美好。
——
正是下課時間，整棟教學樓吵吵嚷嚷，彷彿大型養雞場。
一樓最安靜，那是高三生的教室。
他們正在爭分奪秒，爲了那場被無數家長和老師冠名“人生轉折點”的高考而奮戰，只剩下不到一個月的時間。
高高大大的男生以公主抱的姿勢抱着小鳥依人的女生，從教室旁經過。
沉寂的高三生都忍不住側目瞄一眼，驚訝地瞪大眼，直到兩人的身影看不見了，才又低頭與課桌上的習題爲伴。
方玫捂住臉，儘量不讓人看到她。
她就猜到會是這樣！
學生們看似簡單無聊的生活狀態，最容易被一點點八卦激起狂風大浪。
“我擦，二班的沈浩崢，打籃球挺厲害那個？”
“好像是……”
“抱着個女生？還是公主抱？神馬情況？公然挑釁校規嗎？同學，不能早戀啊喂。再這樣小心我告訴年級辦主任哦。”
“妹子別擋着臉啊！”
方玫更加用力地，死死地，捂住臉。
沈浩崢的名號在學校裡很響亮。得益於上學期那場秋季運動會，高一二班的籃球隊隊長就是他，以碾壓式的分數打敗了無數球隊，奪得冠軍。
沈浩崢抱着她進入一班教室，“你的座位在哪？”
一班上體育的學生都已經回了教室，見狀愣了一下，他們親眼目睹了操場上的突發狀況，是以，並不算驚訝。
方玫悶聲說，“中間第四排。”
宮小白舉了下手，“這兒！”
她起身讓開，沈浩崢把方玫放在座位上，扯了扯額頭上的防汗箍，說，“中午我幫你買飯帶過來，你就別去食堂了。”想了想，一臉理所當然，“我會一直補償到你完全康復。”
“不用……”
話音未落，沈浩崢已經大跨步地出了教室。
全班學生：“……”莫名覺得二班籃球王子帥炸！
宮小白問，“你沒事吧？我和媛媛本來想去醫務室看你的，在路上聽說二班的沈浩崢抱着一個女生往教學樓走，我們猜到是你，就沒過去。”
方玫心不在焉，喃喃道，“沒事。”
腦子裡好像充塞了一團團蓬鬆的棉花，令她無法思考，“剛剛，那男生說啥？”
封媛臉上帶笑，複述，“哦，他說會一直補償你，直到你完全康復。”抿脣思考了一下，“這句話的意思大概是，會一直幫你買飯、打水、接送你。說真的，好紳士哦。”
方玫趴在桌上，眼前浮現那個“一根筋”的臉。
“一根筋”同學說到做到，放學鈴響了沒多久，他就拎着一盒飯菜，拐進一班教室，放在方玫課桌。
她腿腳不便，當然不會去餐廳擠來擠去，可也沒對男生的承諾報有期待，而是麻煩封媛和宮小白幫她帶飯。
眼下的情況，她有點不適應。
午飯時間，教室裡除了他倆，再無第三人，空蕩蕩的，只有風吹窗簾的聲音。簡直是孤男寡女，同處一室……不好意思，她小說看多了，容易腦補。
沈浩崢買了蓋飯，一般學生都喜歡吃的土豆燜雞蓋飯。還有一杯熱飲，紅豆姜撞奶，有紅豆，有姜，還是熱的，適合來大姨媽的女生喝。
“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菜，就買了蓋飯。”沈浩崢幫她把塑料袋裡的飯盒拿出來，“你可以給我列一個菜單，下次我照着買。”
男生在封媛同桌的位子坐下，看着她。
方玫聞到了飯菜的香氣，吞了下口水，擺出認真臉，“同學，真的，我不需要補償，你真的不用這樣，你這樣我很不好意思。”
她就差雙手合攏給他作揖了。
沈浩崢笑了一下，露出白白的閃閃的牙齒，學着她的語氣說，“同學，真的，我堅持補償，你真的不用拒絕，你這樣我很愧疚，很於心不安。”
原本是乾乾淨淨、爽朗大方的大男孩，此刻變成個小無賴。
方玫愣神的工夫，沈浩崢換上正經臉，“好了不開玩笑了。撞到你這件事我很抱歉，說於心不安有誇大的成分，但不讓我補償，我真的有點過意不去。”他看出女孩的困擾，主動退一步，“這樣吧，我幫你買一個星期的飯。可以嗎？”
方玫拒絕無能，吐了吐氣，答應了，“……好吧。”
“快吃吧，再不吃就要涼了。”沈浩崢替她找出袋子裡的一次性筷子，交給她，“那我先回教室了。”
他走後，方玫微嘆一口氣，用大吸管喝了口紅豆姜撞奶，難聞的姜味被香甜的紅豆掩蓋了一些，喝下去熱乎乎的。
土豆燜雞蓋飯也很香，她拿着筷子吃起來。
忽然想起來，她還沒跟宮小白說不用帶飯了，忙放下筷子，從桌肚裡拿手機給她發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