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天降妹妹第9天

車子掉頭加速開回公司。

秦牧野簡直被逼出了短跑運動員的實力,像只被火燒到屁股的哈士奇,閃進電梯,開疾跑加速衝刺——

等體力不支的汪川緊趕慢趕追上來時,對上的卻是秦牧野灰白慘淡的臉色。

汪川嚇得不行,目光在休息室裡四處打轉:“寶貝呢?寶貝不見了?不會吧,我叮囑過她要在這裡等我們的!”

秦牧野暴怒失控地衝過來,雙手揪住汪川的衣領,幾乎要將他整個人生生提起來,嘴脣緊抿着,愣是一字不發。

汪川自認理虧,也不敢吭聲。

他知道秦牧野是真的快失控了。

圈內人都說秦牧野脾氣暴躁,像是雙向患者,但汪川跟了他三年,是真正瞭解他的人。

秦牧野雖然有情緒病,有時很難剋制自己的情緒,但他對親近的人是最寬容的,包括他,哪怕他在工作上發生嚴重疏漏,秦牧野都沒有露出過這麼兇狠的一面。

汪川拼命道歉:“阿野,對不起,確實是我不對,我知道你生氣,但是現在找孩子要緊,一定能找到的,興許還在公司裡!”

秦牧野嘴脣發白,額頭前淺灰色的碎髮都被冷汗打溼了。

他收了手,沉默地衝出去,找遍了整層樓。

……

七點左右,保安室輪班,值班的保安換了一個。

這名保安是值夜班的,工作清閒,到崗就在躺椅上眯着。

縮在角落裡的棉棉越來越相信她是被丟掉了,不會有人來接她回家了。

她終於鼓起勇氣推門出去,試圖尋找回家的辦法。

臭弟弟不要她了,可淮嶼哥哥應該……應該不會這麼狠心拋棄她吧。

她嘴裡喃喃唸叨着:“淮嶼哥哥,你在哪?棉棉找不到你了……”

成人大腿高度的小朋友孤零零地走在夜間的路上,周圍的路人行色匆匆,都是剛下班疲憊的打工人,即便被小朋友的高顏值吸引眼球投來注視,也不過是看看而已,並沒有人駐足詢問。

這是棉棉下凡以來第一次獨處,她第一次發現這個陌生的世界竟然這麼大,她是那麼矮那麼小,每條路看上去都差不多,根本不知道哪條路可以回家。

小短腿走着走着,來到了一個亮堂的店鋪門口。

超大的黃色M字母在她頭頂閃着,食客推門出來時,帶出噴香的食物氣息。

棉棉擡頭,看見了大大的海報,是牛肉漢堡。

天又冷,小肚子也咕嚕咕嚕地叫,她一下子就想起淮嶼哥哥帶她去吃漢堡的情形了……

不遠處對面街上,一個頭發亂糟糟的少年正看着糰子。

本來在網吧瘋狂上分的司命得知糰子走失,他忍痛掛機,瞬移到此地。

眼看着小糰子眼淚汪汪的模樣,他心疼得要命,正準備穿過街道,面前卻突然橫過一臺豪車。

這牌子他認識,叫什麼勞什麼斯的,賊拉貴。

這賊拉貴的車後門一開,走下來一個戴墨鏡穿着白色禮服的年輕男人,身後還跟着一個助理。

男人邁着長腿快步走到糰子跟前,略彎下腰,大手溫柔地碰了碰糰子的腦袋:“小朋友,你是跟家人走散了嗎?”

棉棉聽到陌生的聲音,又被陌生人摸了腦袋,下意識往後縮了幾步。

陸柯丞見小朋友害怕,他伸手摘下了墨鏡,露出一張輪廓優美極度精緻的俊臉來,笑得溫柔:“別害怕,哥哥不是壞人,告訴哥哥你是怎麼跟家人走散的?”

棉棉擡高下巴,淚汪汪的大眼睛瞬間亮起光來。

這個哥哥……也太好看了叭。

憑良心說,簡直比淮嶼哥哥還好看呢。

棉棉的審美屬於仙界水平,在仙界被公認英俊的上神們大多常年穿些白色青色的長袍,身上也不掛任何亂七八糟的裝飾,乾乾淨淨,仙風玉骨。

所以她對於秦牧野那樣花裡胡哨的潮流打扮完全無感。

卻被這個一身白色西裝禮服看上去幹淨正氣的哥哥戳中了點,一時看呆了。

“哥、哥哥……我的家人,嗚嗚……他們不要我了。”

陸柯丞有些驚訝,他剛纔偶然望向車窗外,見到麥當勞門口站着一個滿臉委屈的小朋友,越看越眼熟,懷疑是熟人家的,忙下車瞭解情況。

他安撫地摸了摸小糰子的腦袋,小朋友穿着明黃色的小毛衣,左邊有一個小小的logo,是某昂貴的童裝品牌,鞋子褲子都很乾淨,頭上兩個小揪揪也很整齊,儼然是被照顧的很好的孩子,不太可能是故意遺棄的。

陸柯丞聲音沉穩,哄道:“寶寶別急,先告訴哥哥你家大人叫什麼名字,哥哥會幫你找到他們的。”

棉棉吸了吸小鼻子:“唔……臭弟弟叫秦牧野,就是他不要我了。”

說到這裡,她悲從中來,終於繃不住嗚嗷一聲咧嘴哭了。

陸柯丞臉色微變,他身後的助理也大驚失色。

“我草,秦牧野的崽?我說丞總您怎麼着急下車呢……”

陸柯丞忙把糰子抱起來,“不哭不哭,哥哥認識秦牧野,我這就幫你聯繫他。”

陸柯丞本來就覺得孩子眼熟,被她這麼一說,瞬間就想起了那個叫秦棉棉的孩子。

陸氏和秦氏兩家交情匪淺,他曾經參加過秦家小公主的週歲禮。

那女寶寶粉雕玉琢,玉雪可愛,他印象很深。不過之後再沒見過,直到前幾個月聽到有傳聞說那寶寶發生意外身故了,但只是傳聞,不確定真假。

助理小照拿出手機,直接從通訊錄裡翻出汪川的電話,播了卻未接通。

小照:“汪川的手機沒人接。”

棉棉小嘴一扁:“嗚嗚,汪川叔叔是大壞蛋!就是他丟掉我的,是臭弟弟的意思,臭弟弟叫他丟掉我的!”

陸柯丞剛在隔壁電視臺結束一個晚會錄製,這會兒沒有急事。

糰子一直哭,又在餐廳門邊巴望,估計是餓了。

沒有比餵飽糰子更好的止哭辦法。

但是這裡人流量不低,他不宜停留太久,陸柯丞吩咐:“小照,你去買一份兒童餐,天冷,不要買冰飲料,問問有沒有熱牛奶,我先抱孩子回車上。”

小照很快買了餐回來。

陸柯丞把溫熱的牛奶插上吸管,塞進棉棉肉乎乎的小手裡,安慰地說:“放心,秦牧野不會不要你的,他肯定是忙忘了,寶寶先吃飯,我們等下繼續聯繫他。”

小照有點擔憂:“丞總,你確定這真是秦牧野家的崽嗎?那這不會是他的私生女吧?萬一以後被曝光,你又碰巧接觸過她,搞不好又要把鍋賴到你身上……”

陸柯丞道:“這不重要,你先繼續給汪川打電話。”

棉棉肚子早就餓扁了,喝了幾大口奶,陸柯丞又喂她吃了大半個兒童漢堡。

小糰子淚汪汪的,被弄丟的委屈和驚嚇都掛在臉上,但還是大口大口吃着東西喝着奶。

這讓陸柯丞聯想起網上一個經典表情包——“奶還是得喝,日子還是要過”。

他忍俊不禁:“這麼可愛的崽崽走丟了,秦牧野這會兒應該急哭了。”

棉棉搖搖頭,咬着漢堡含糊地否認:“纔不會呢,臭弟弟是故意的!”

陸柯丞確信這是個誤會。

他家裡也是有小朋友的,四歲半的妹妹陸靈是個圓乎乎的小胖妞,可愛極了,抱在懷裡都是暖的。

粉嘟嘟的小糰子都是被捧在掌心裡都疼不過來的,誰會忍心故意弄丟。

*

彼時,秦牧野跑遍了大廈所有樓層,監控也緊急找人調出來了,發現糰子是被保潔大叔送到了保安室,在換班保安打盹的時候,她自己推門出去了。

再然後,就沒有記錄了……

秦牧野看到最後糰子小小的背影消失在鏡頭裡的畫面,一個趔趄,差點沒站穩。

汪川心也涼了半截,立刻打電話報警了。

報完警之後兩個人跑到大廈附近四處亂找。

正焦頭爛額的時候,小照的電話打進來。

汪川皺眉:“小照?沒記錯的話好像是陸柯丞的助理,他居然給我打電話?要不要接啊?估計是就今天微博的事要找咱們商量吧。”

秦牧野咬着牙:“你看老子現在有空理那些屁事嗎?”

汪川也喪着臉:“我錯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寶貝會沒事的,她那麼機靈,應該不會有事……”

秦牧野臉色陰森無比:“她要是有事,你和我一起償命。”

……

小照這邊到底也沒打通汪川的電話。

陸柯丞換了個思路:“要不我給秦淮嶼打一個試試吧。”

五分鐘後。

秦牧野接到了自家大哥的電話。

一向脾氣溫和的秦淮嶼在電話裡異常暴怒:“秦牧野,你是不是活膩了?”

秦牧野正焦頭爛額:“大哥,我知道你要說熱搜的事,我現在沒空,真的沒空,我先……”

“滾!誰管你那些爛事!我是說小不點,你居然把她弄丟了?陸家老大陸柯丞親自給我打的電話,說小不點在他那!你最好祈禱她平安無事,否則我打斷你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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