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夢見臭老道穿着一身金黃帝袍,頭戴金冠,鬍子都刮乾淨了,一身威嚴,氣度不凡,卻不是坐在金鑾殿,而是站在一山之巔,風吹袖袍獵獵,他轉過身來,對她說話。
但是不管她怎麼用心去聽,卻總是聽不到他說什麼,氣得她直跳,叫着臭老道臭老道,你是不是啞了?
臭老道平時穿着灰撲撲的道袍,鬍子拉渣,哪裡有過這樣光鮮威嚴的樣子。
她是不是想念臭老道了,所以纔會夢見他?
不過,臭老道有什麼可想念的,整天就知道給她佈置各種各樣的任務,真是討厭死了。
“想什麼?還不下來!你難道要主子揹你進城?”鷹的吼聲在耳邊炸響,樓柒下意識地就一巴掌扇了過去。該死,她最討厭還不是十分清醒的時候有人在耳邊吵她了!
而就在她正好一手扇出去的時候,沉煞將她放了下來,所以趕車而來的人並沒有看到她剛纔是被沉煞揹着。
但是,她揮出的手凜凜向着鷹而去,剛來的人是看到了。
“撲哧”一聲,有人揶揄地笑了起來:“哈哈,鷹,出去一趟,你都討了惡婆娘了?”
這聲音明快清澈,頓時就讓樓柒清醒了過來,循聲轉過頭去,這一看,她的下巴差點掉了下來。她首先看到的就是八匹華麗麗赤色汗血馬!身上頭上拉結着金光閃閃裝飾,拉着一架暗紅鎏金奢華無比的馬車,車廂極大,尖尖廂頂嵌着碩大一顆夜明珠,車窗上掛着暗黑繡紅龍的車簾子,這真是夠奢華的啊。
看完了這一切之後她纔看到了坐在車伕位置上的男子。那是一個長得極美貌的男人,鵝臉蛋,膚白如凝脂,眉目如畫,穿着白色繡銀線的袍子,就是那執着馬鞭的手也是白皙修長極爲好看。這是與沉煞和鷹不同類型的一個美男,如果說沉煞是帝君霸氣,鷹衛是明快俊朗如陽光,那麼這一位就是清風明月了。
陳十忍不住搓了搓手臂,只覺得周邊突然氣壓聚降,開始發寒。仔細觀察,這冷氣是自家主子身上散發出來的,嗯,原因麼......
“咳咳,樓姑娘!”要不要看月衛看得這麼入迷啊!
樓柒從美色中回過神來,下意識擡頭看了一眼某帝君,又是下意識地道:“沉煞,你是最帥的!”
“噗!”
月衛控制不住噴了,但是卻被自己口水噎到,“咳咳咳!這,鷹,你家惡婆娘好大的膽子,竟敢直呼主子姓名!”還有,真是夠會拍馬屁的!哪裡來的這一大膽逗比?穿的那叫什麼衣服?怎麼能靠主子那麼近?
“我哪來這樣的惡婆娘!月,你不要亂噴!這是主子新收的侍女,叫樓柒!”鷹剛纔就扣住了樓柒扇過來的手,這時瞪了她一眼,甩開。“這是月衛大人,我警告你啊,別對着月犯花癡!”
“你才花癡,我這是欣賞,欣賞懂不?”樓柒翻了個白眼,見沉煞已經走向馬車,忙跟着走過去,正要上車,鷹衛從後面拎住她的衣領:“我們已經到了破域界內,你最好記着你侍女的本份,這車,是主子的專座,有你的份嗎?”
靠,還有沒有人權,她不能上車,難道要走着去?這叫什麼破域啊,果然夠破的,極目望去都是荒原,遠遠有巍峨一大山,哪裡有城池的蹤影?這是要她走到哪裡去啊?
正腹誹着,鷹和陳十都是一聲長嘯,緊接着,她便聽到了噠噠噠噠的馬蹄聲,然後視野裡有幾匹駿馬正奔馳而來。
靠之,又是汗血寶馬啊!不是說這種寶馬難尋嗎?怎麼在這裡跟大白菜似的?要不要這麼奢侈啊!
那幾匹馬奔了過來,陳十自己走向其中一匹,摸了摸,然後動作瀟灑地一躍而上,策馬走到馬車後。
“我帶你!”鷹扯着樓柒就要走向其中一匹高頭大馬,他是覺得她應該不會騎馬的。雖然他帶着個女人,還是奇裝異服的女人進城可能會讓無數人芳心破碎,但是爲了主子,還是忍了。
已經步上奢華大馬車的沉煞身形身一頓,沒有回頭,聲音卻沉沉傳來:“讓她自己騎。”
鷹一愣,然後幸災樂禍地看着樓柒道:“幫不了你。”
主子的話就是聖旨。
然後他果真不再理會樓柒,轉身也躍上一馬,策馬到馬車前去,鷹坐在汗血寶馬上面的姿態很是英氣,就這樣子相信可以迷倒一大片的女人的。但是樓柒只是翻了個白眼,這幾天相處下來,她覺得自己跟鷹一定是八字相沖,原諒她不想欣賞他的俊了。
月衛大人含笑地掃了她一眼,沒有說話,只是輕輕一揮鞭,那鞭子也沒有抽到馬身上,八匹寶馬卻立即就邁開腿跟在鷹後面掉頭,向着那巍峨高山馳騁而去,馬車在她眼前馳過,端坐在車裡的沉煞筆直坐着,也沒有轉頭自窗口看她一眼。
陳十在後,轉頭擔憂地看了她一眼,但是也沒有停下。
這一回,算是她再一次見識沉煞的喜怒無常。
本來還好好的,突然間好像誰欠了他七八百萬似的,一下子翻臉不認人了。原來還願親自揹她,現在連讓她同坐一馬車都不肯。
嘖嘖,這男人啊,真是讓人很想下戰書打一架啊。
看着人和馬車遠去,似乎真的要把她一個人拋下一樣,樓柒撇了撇嘴,幾天相處,她算是有點兒明白沉煞其人,要是她這會兒敢真的自己跑掉,估計接下來有得她受的。
而且,這地方前右左右皆無人煙,她要去哪?
不就是試探她麼?
不就是試探她麼!
就算讓他知道她會騎馬,那又怎麼樣!
樓柒挑了挑眉,活動了下四肢,對着幾匹看似無主實則可能是破域這幾個人的座騎的汗血寶馬,挑中了其中一匹野性最強的。
對着那馬勾了勾食指,道:“馬兒,過來,就是你了。”
那馬低低嘶鳴一聲,還真的朝她走了過來。樓柒足尖一點,身子如同飛燕一衝而起,穩穩落在馬鞍上,手拉繮繩,伏下身子在馬耳朵旁低聲說了幾句話,手指打了個訣,那馬就嘶鳴一聲如離弦的箭一般衝了出去。
風在耳邊呼呼而過,整個人像在飛。
樓柒心情大好。
很久沒有這樣策馬飛馳了,而且從來沒有騎過血統這樣好、猛得跟傳說一樣的汗血寶馬!說實在的,現代雖然也有汗血,但是也只是比普通馬要好,並沒有跟傳說中的那樣傳奇。
但是現在這些汗血寶馬,真是讓她心花怒放啊!
噠噠噠,馬蹄聲自後面追來,伴着女子嬌脆的肆意的飛揚的笑聲。“哈哈,好馬兒!”
馬車內沉煞轉過臉,望向窗外,樓柒正與馬車並駕齊驅,側頭看了進來,那張臉在早晨的陽光下明媚得幾乎能閃花他的眼睛。
“你會騎馬。”他說道。而且,馬技還相當地好,更重要的一點是,她竟然選了他的備用坐騎,那馬還如此聽話。
樓柒並不知道自己被試出來更多,遠不止暴露自己會騎馬的事實。
她這會兒心情正好,便對他挑眉道:“我會騎馬,但是騎術一般般而已。”
一般般?
沉煞低下頭去,沒讓她看到自己嘴角的那一抹笑意。
“你到後面跟着陳十一起。”月衛大人看了她一眼,道:“沒有人可以跟主子的馬車並駕齊驅,你只是個侍女,在破域,記好你的身份。”
月衛大人說話,內容與鷹其實沒有多大區別,不過他說的語氣很輕。樓染也不想在這一件事上跟他們一個人吵,不就是到後面去嘛,有什麼關係。
她退了退,讓馬車過去,自己與陳十並驅前行。
陳十看着她欲言又止。
“怎麼了,有話就說啊!”
“樓姑娘,你太厲害了。”
樓柒就是一驚,滴汗,她怎麼又厲害了?“什麼意思?我不厲害啊,一點也不。”
“這匹馬叫踏雪,性烈得很,而且曾經以一敵四野狼,四狼全滅,踏雪無半點傷口。四衛沒有人能夠馴服,只有主子可以。踏雪跟主子的愛馬飛痕是同一血脈,不過,主子因爲有飛痕了,所以才放任着踏雪在這片荒原繼續野着。你這一來就馴服了踏雪,你還說你不厲害?”
我靠之!!!
樓柒心裡直爆粗。
原來,沉煞那傢伙硬要她自己騎馬,還有這麼一個坑在這裡!她哪裡知道這踏雪還有這樣的背景和風光戰績!
太坑人了。實在是太坑人了!防不勝防啊!還是應該說,她本來就是這麼出色,難以掩蓋自身光芒啊...啊呸!
樓柒欲哭無淚,本來飛揚的心也瞬間沮喪起來。
“樓姑娘,你是怎麼辦到的?”陳十看着她的目光,簡直是崇拜了。
樓柒心裡直嘆,她不要被崇拜啊,被崇拜可不是什麼好事,那代表着,她有可能要做得更多,更累!非她所願。
“陳十,你不如跟我講講,破域是怎麼樣的吧。”樓柒決定拉開話題。
但也正是這個問題,引起了陳十的滔滔不絕,以及他對沉煞如滾滾長江般的崇拜,但是樓柒聽了他的講述,倒是對沉煞也相當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