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言重了，是我們公子……”
“劉掌櫃，難道你家主子沒教過你，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嗎？本以爲，保和堂好歹算是醫藥世家，雖比不上書香門第之家，但總歸都是讀書人，沒想到，竟是如此家教！煩請劉掌櫃轉告，今日之後，小女子不再製藥給保和堂，以後，也不勞費心了。妹妹，走了。”蘭香厲聲打斷劉掌櫃即將出口的話，同時，拉起馨寧，轉身就要出門。
馨寧早就看那劉掌櫃不順眼了，聽蘭香這麼說，心裡解氣，可看她拉着自己就要離開的架勢，再看陳雲，攔也不是，跟也不是，一臉尷尬。
“姐姐，還沒吃飯呢！陳大人，惹人厭煩的又不是我們，我們幹嘛要走！您說，是不是？”她纔不走，堂堂郡守在此，她打算仗勢欺人一把。
陳雲苦笑，短短几個月不見，這姑娘怎麼越來越霸道了？這麼明晃晃的讓他趕人！只是，這人，是有那麼好趕的！不過，看來，她跟他們相處的還不錯，都姐妹相稱了，還如此爲別人出頭，公子，倒是可以放心了。
陳雲正一臉爲難，捕頭從二樓下來，快走幾步迎上來，“屬下見過大人，見過兩位姑娘。二樓雅間已經備好，請！”
是陳雲的捕頭，正是他通知讓他過來的。
在捕頭的指引下，馨寧姐妹先於陳雲登上臺階，留下神色不明的劉掌櫃。
“剛纔那個應該是保和堂的劉掌櫃，上午跟蹤兩位的人也是保和堂的，訊問爲何跟蹤，一個個都回答不出個所以然來。他們是否要對兩位姑娘不利？”捕頭姓孫，待幾人進屋坐定後，他就將上午帶回去的幾個人的審問情況告知馨寧，看那幾人的樣子，也不像是要做壞事，雖然有些拳腳功夫，可連兵器都不曾攜帶。可又確實是一路跟蹤，行動鬼祟，人到現在還在扣押着呢。這劉掌櫃這時候跟她們兩個糾纏，不會是找她們要人的吧？
“倒不會對我們不利，只是像個蒼蠅一樣到處跟着，惹人厭煩。那些人，也是受人之命，關上一日就可以了。”馨寧瞄了一眼蘭香，這話也只有她說合適了。
“如此就好。”陳雲摸了摸下巴，遞過菜單，“聽那位劉掌櫃的意思，姑娘應該是很喜歡這家的菜色，那就煩請兩位姑娘點菜吧。”
“等一下，陳大人，我們剛纔只是爲了脫身，沒有打算讓您破費的！並且，二位約在此處，應該是有正事要談吧，我們就不打擾了。”雖然跟陳雲挺熟，但也沒打算讓人家無緣無故請她們吃飯，她們自己吃來得更自在。更何況，這頓飯可是她們硬加給他的。
“你我同僚，何需如此見外？兩位難得到這裡，我正應當一盡地主之誼。更何況，喻姑娘，在江陵的時候就不滿我府裡飯菜，可我一直未請你們出來吃過，想必心中早就腹誹，陳雲定是個極其摳門之人。今日難得陳雲大方一次，姑娘怎麼能不給個機會呢？”前半句還一本正經的，後半句語氣輕鬆，自嘲自己，也揶揄馨寧。
馨寧被這麼說的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再推辭下去，反倒是她有些矯情了，那時候在他府裡住了那麼久，現在反倒客氣起來了？
“陳大人說笑了，尊夫人廚藝雖比不上那些大廚，但作爲家常口味，還是很不錯的，並且，難得的是，尊夫人對大人的這份心意。”馨寧有些好奇，這位陳夫人如今是否仍然堅持每天親自下廚，那次因爲端木超然一句話，陳大人可算是有了理由請了廚娘入府，不知道他們離開後，廚娘是否還在。
“等等，陳大人說你倆是同僚？什麼同僚？”同僚是同朝爲官的意思吧？寧妹妹是朝廷官員？什麼時候，咱們天朝有了女子爲官？
“那個，姐姐，我是四品監察使，專管官員後宅之類的案子，我以爲爺爺知道的，就沒有再說。”唉，這古往今來的第一個官職，馨寧都不知道如何跟人介紹，也沒有真正獨立辦過類似的案件，這段時間，她幾乎都要忘記了還有這麼一個身份。
“那也就是說，你和陳大人，是平級的！”蘭香顯然重點不在這官員是做什麼的，而是自家妹子竟然跟堂堂一方郡守平級。
“額，算是吧。”真平級嗎？得看情況啊，若非端木超然，應該沒有多少郡守會將她這個四品官員放在眼裡吧！
這時候，小二進來詢問是否點好了菜，馨寧直接讓蘭香點，正好結束這個話題，她不想在陳雲面前說太多。至於她是怎麼得到這個官職的，也不願意再提起。
蘭香對廚藝很有研究，是一個吃貨，所以，她點的菜，大家都很放心。一頓飯吃下來，馨寧才發現，原來這位曾經說過對吃食不怎麼在意的陳大人竟然也是一個吃貨，和蘭香竟然邊吃邊探討各類菜色及其做法。這樣一個會吃的人，每天吃那樣普通，或者是家常的飯菜，還一吃就是好幾年，也真是難爲他了。
“尊夫人如今可還下廚？”馨寧最終還是沒忍住。
“嗯，每日晚飯還是她下廚，不過，有廚娘在旁指點，夫人的手藝已經很不錯了。這些年我都吃習慣了她的手藝，若哪天吃不到，反而不習慣了。”陳雲知道馨寧的意思，不過，這些是他們的夫妻相處之道，外人體會不出，也不宜對外人道。
“大人夫妻，真是讓人羨慕！”人家一個願意做，一個願意吃，外人看起來是受罪，殊不知人家自己樂在其中呢！
因爲有了陳大人和蘭香時不時的解說，一頓飯吃得格外開心。陳雲下午還有要事，不能在外久逗留，在知道馨寧她們還會停留幾天時，強烈要求她們一行人住到他府上去，被馨寧拒絕。陳雲無奈，只好任由他們。
送走陳大人和孫捕頭，姐妹倆沒有立刻離開，而是等着端八兩人過來，雖然沒告訴過他們在何處碰頭，但她們確信，這兩人肯定有自己的辦法知道她們的行蹤。
果然，這兩人在陳雲離開沒過多久就出現了，兩人規規矩矩見過禮後，端八又是小心翼翼瞄一眼馨寧，暗六東張西望一番，見馨寧只顧跟那位姑娘說話，完全不管他們的樣子，忍不住走近幾步說話，“姑娘，我們兄弟還沒用飯。”
“嗯，那就去吃飯吧，一會兒再來就是。”馨寧順口應道。
“姑娘，那個，您不知道，我都吃了好幾個月的魚了，就是因爲沒錢，端八那傢伙太小氣，不願意養我，讓我每天自己打魚自己吃。”暗六知道馨寧平日裡性子不錯，有好吃的也會帶給他們的。
“你沒錢？若我沒記錯，你們的俸祿可是跟姑娘我差不了多少吧？雖然不能頓頓大魚大肉，但是，也不至於每天要自己打魚吧？”馨寧挑眉，想讓人請吃飯，還不說點好聽的，還忽悠上了，她有那麼好忽悠嗎，她可是給端木超然覈對過賬的，很不巧，剛好看了府里人的俸祿。
“還不是陳隊長，把一干兄弟洗劫一空，你不知道，他也太狠了，連一個桐子都沒留下，端八還好，硬是摳了五兩銀子下來。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江南做了什麼事，需要那麼多銀子，咱們三十多個兄弟啊，無一倖免！”暗六邊抱怨邊覷馨寧，都是你家大哥害得，趕緊同情我們一下吧。
“什麼時候的事？”馨寧心中已經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她手上的銀子，原來是這麼來得！當時她還奇怪呢，怎麼他一個侍衛出門還帶這麼多銀票。
“從這位姑娘家離開，去往叛軍所在那個島的路上。”暗六記得非常清楚，那傢伙突然發難，讓所有人交出銀票，他傻傻的首先交出來，結果，一個子都不給他留下，不禁銀票拿走了，連碎銀子都不剩下。
馨寧點頭，跟她猜想的一樣，“你們原來都這麼有錢啊，出門都帶銀票！三十個人，算下來，每人一百兩。”恐怕也只有他們，做侍衛做的如此闊綽吧。
兩聲輕輕敲門聲後，店小二帶人端着兩個托盤進來，四菜一湯，一壺酒。
暗六眼前一亮，就說嘛，喻姑娘，平日裡都大方，今天又怎麼會小氣！
“多謝姑娘。”暗六拿起筷子，夾了塊紅燒肉塞進嘴裡，又倒了杯酒，灌下去，同時，嘴裡不忘道謝。
端八也不客氣，跟着吃起來。
“對了，姑娘，你怎麼知道我們這會兒會過來，連飯菜都幫我們叫好了？”暗六埋頭大幹一場後，覺得肚裡總算有些東西后，才稍微停筷，纔想起來問出疑惑。
“行了，趕緊吃你的東西，盡問傻問題，我們光明正大從正門走進來，姑娘看不見嗎？”端八覺得這同伴真是笨得沒話說，實在看不下去了。好歹他這會兒是隊長，都覺得不好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