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一別院,外面看起來不起眼,進去後才發現別有洞天,小橋流水,亭臺樓閣,好一副江南園林風光。
一行人進去書房,不做多餘寒暄,直接奔主題。
陳雲是被馨寧派出去查探那些官員的,如今來找她,想必是已經查的差不多了。陳雲也不廢話,直接從懷裡掏出一本冊子遞過去,馨寧接過,又轉手遞給端木超然。
端木超然沒有接,而是對陳雲道,“直接說吧!”
“是。”陳雲一拱手開始陳述起來。在他彙報的過程中,馨寧快速瀏覽冊子,這些人的過往馨寧已經看過,包括個人喜好厭惡,所以,對他們,她算是很熟悉的了。
結合陳雲的描述,江南大半官員已經在安樂侯囊中,還有部分官員因爲有把柄在安樂侯手中,也不得不投鼠忌器。看來,若非侯夫人這一手,恐怕江南,要不了多久,就會完全成爲安樂侯的據地了,難怪侯夫人有底氣,皇上大概也會感激她吧!
隨着陳雲陳述的結束,房間裡陷入了短暫的沉默,放眼望去,一個個面色深沉,表情嚴峻。
正在這時候,房門響起,端木超然眉頭蹙了一下,還是開口讓人進來。
是小六,只見他目不斜視,跟端木超然稟報,“公子,是安樂侯夫人,到郡守府找郡主,說是要見寧姑娘,有重要事情告知。”
端木超然大致知道馨寧和薛氏的交易,這會要見馨寧,肯定是非常重要的事情,他知道薛氏手中握有安樂侯謀反的重要證據。看來,是該見見人的時候了。
略做思考,吩咐道,“讓郡主將人帶到這來。破風,你親自去一趟。”這時候薛氏出門,肯定會引起安樂侯的注意,若她知道薛氏已經背叛他,恐怕會殺人滅口。關鍵時刻,一定要加倍小心。
侯夫人來得很快,顯然是郡主早已做好準備,一接到通知,立刻馬不停蹄將人帶了過來。端木超然提前隱身在屏風後,由馨寧獨自接見薛氏,他還要看看薛氏的態度,雖然這次立了大功,但是,若到這時候還要耍小聰明,那也怪不了他們以後算賬,畢竟,薛家那一大家子,誰知道又沒有已經投靠安樂侯的了!
侯夫人薛氏見馨寧端坐桌案後,正看着什麼東西,對於她的匆匆來訪,也只是瞥了一眼,繼續埋首自己的事,一派淡然。心裡暗暗發急,原以爲案子一審完,他們就會找上來,可一搬到別院,前後左右就被監視起來。怕是端木良已經開始懷疑她了,這會,之所以只是監視,可能是正在查證,一旦有任何跡象表明她可能察覺他們的所作所爲,恐怕就會殺人滅口吧,以前還稍微有所顧忌,現在都撕破臉了,並且當着所有人的面狠狠給了他一耳光,那個人恐怕恨極了她吧!
不行,不能坐以待斃,必須在王爺他們查到更多線索之前,主動給他們線索甚至證據,否則,到時候,她的功勞就沒有那麼大,就不足以保證換下整個薛家了。
可守在侯府的人回報,偏院裡那位姑娘不知何時已經離開,在晚間的時候,侯府侍衛與一羣黑衣人發生激烈戰鬥。這些事情的發生,她再也坐不住了,和侍衛發生戰鬥的是什麼人?跟王爺是否有關?寧姑娘是否出事?如今,與自己聯繫的也只有一個寧姑娘,萬一她出了事情,她該如何與王爺搭上線?
薛氏坐立不安,最後決定不管外面出了什麼事,她都必須爭取主動,寧姑娘已經走了,好在還有一個郡主還在,對了,寧姑娘曾經透露,她是跟郡主一起的,既然這樣,那麼,去郡主那裡碰碰運氣,也許,能直接聯繫上王爺也說不定。
所以就有了侯夫人夜訪郡守府,不得不說,她的運氣不錯,郡主今日剛好在郡守府留守,她才得以順利見到人。
見到郡主,她爺沒敢直接說明來意,只好委婉的提出要見寧姑娘,沒想到郡主如何爽快,也不多問,直接派人傳話。
如今如願見到人了,可人家一派淡然。薛氏深吸一口氣,向前幾步,在離書桌三尺左右站定,主動打破沉默,“寧姑娘,我深夜到訪,實在是有重要線索不敢耽誤,還請姑娘勿怪!”
馨寧合上書冊,站起身,看着對面的人,說道,“不礙事,我本來想夫人今日估計也累了,打算明日去找您的。重新介紹一下,我其實不姓寧,姓喻,之前地點不對,未能表明身份,夫人見諒。”
“喻姑娘?”薛氏愣了一下,重新舒展開來,“是了,早就聽說王爺身邊有位聖上親封的喻大人,可從未聽過寧姑娘,是我沒想到,不怪大人。”聽到喻姑娘這幾個字,薛氏總算徹底放心了,傳聞這位喻姑娘是王爺的左膀右臂,基本與王爺形影不離,她在江南,那麼,王爺,離得也一定不遠。
馨寧聽了她的話,微微一笑,並未說什麼,只看着她,等她說那個重要的線索。
片刻,薛氏恢復神色,開始交待,“喻大人,安樂侯企圖謀反,相信經過這段時間的探查,您已基本清楚了,我今日過來,就是要告訴您這幾年我掌握的線索和證據。”
“嗯,意圖已昭然若揭,然而由於時間的關係,我們手上還缺少一些關鍵證據,這個,我已經跟您說過了。他既然要謀反,那麼作爲謀反最重要的幾個要素,例如兵,馬,武器,這些都還沒有看到。夫人應該知道,要想給他,包括周家定罪,這些是必須的。”既然要攤開了說,馨寧也不兜圈子,直接發問,要這些關鍵證據,既然她說,手上有重要證據,那麼,莫過於是這些了吧?
“是,先說武器,這個我掌握的線索有限,只知道陳郡可能有發現。兵,也是我的一些猜測,具體的,我尚無能力查探。實不相瞞,如今我手上最重要最明顯的證據,就是馬匹。”說着蔥懷裡掏出一疊羊皮紙出來,這個東西馨寧熟悉,那張畫着海上地圖的就是這樣的羊皮紙。
攤開其中一張,鋪在桌面,“這是江南及其周圍郡縣的地圖,圖上做標記的是馬場,我數了一下,這些馬場一共有八處。通過查探,沒一處,馬匹不下百匹,有的甚至更多。其中,有三處是周家的名義設置的,還有幾處,也都是暗地裡跟端木良來往密切的商賈。”
近千匹馬,集中於江南這一小小的地方,朝廷竟然絲毫沒有察覺,這江南的官場,坐到這個地步,馨寧不知道該說安樂侯厲害,還是皇帝不行。要知道,在這樣的時代,馬匹可是非常貴重的,行軍打仗,勝敗在很大程度上都是由它決定的。要不,怎麼說,歷史上經常有被匈奴打敗的時候呢!
這的確是一個重要得線索,馨寧點點頭,拿起另外一副地圖,打開一看,果然是她們拓過的那幅,只是,現在還不知道圖裡有什麼。
“這副地圖是外海,我從兩年前開始留意到,大約每過差不多一個月的時間,就會有一隻大船出海一次,來去四天左右,船上戒備森嚴,經過明查暗訪,發現每次運送的都是大量的蔬菜,糧食。海上無處藏身,我的人不敢跟蹤,所以,到現在,我也沒查到這些東西到底運到了何處?但是,漁民說,海上不遠處有一些小島。潛意識裡覺得這個跟端木良的圖謀相關,但是,這幾年,我都沒有親眼見過他出現在那艘船上過。這幅圖是根據漁民的描述畫的。”薛氏看馨寧似乎對這幅圖更加感興趣,就將這幅圖的來歷說了出來。
聽她這麼一說,馨寧腦子裡首先想到的就是海盜,一般情況下,海上某個島上會住着一些土著人,他們通常自給自足,不能滿足時,就會淪爲海盜,搶劫過路的船隻,也會到岸上來搶劫岸上居民。不過,來到江南,還從來沒聽說過江南這一片有海盜出沒。具體到底怎麼回事,一時還真不好妄自下結論。
“嗯,這些線索的確挺重要,我們稍候會處理,還有別得嗎?”馨寧收起兩份地圖,繼續發問。
“還有一份名單,是接受了端木良送的美人的名單。”薛氏倒是絲毫不藏私,乾脆一股腦都拿出來,“端木良一共招募了八十一名多才多藝的女子,當然,這個數不包含大人在內,前幾批,都是有專人進行訓練的,除了學習才藝,禮儀之外,還學習侍候男人,以及偷聽,跟蹤等手段。每一批,之前培養半年以上,然後陸陸續續送出去。最後一批,是例外,來了府裡幾天,就送出去了,是因爲,當日參加宴會的這些人,大多數家裡都有一個侯府送的女子。”
馨寧不禁腹誹,看來自己那幾日學的還是比較正常的啊,否則,不是難爲情死了!這安樂侯,爲了控制江南的官場,可真捨得下血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