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暗,溫度稍微低了一些,正好可以逛街,姐妹倆從茶樓出來,直奔小二口中的小吃街。
而藍府,端木超然兄妹在見過老夫人之後,也各自回房休息,一直到晚宴前纔再次被請往前廳。
直到入席,也不見馨寧姐妹兩人,端木超然纔想起來,下午回院子都沒見到她們人了,以爲累了早一步回房間了,如今看來,人是根本沒進他們住的院子。
“兩姑娘人呢?”端木超然耐着性子小聲詢問破風。
“她們剛到府裡就又出去了,雨傳來話說,好像是蘭姑娘有事情要辦。”破風低頭回話。
“沒說何時回來?”難道沒人告訴她們,要參加晚宴?什麼事情,這麼着急,趕了十幾天路,不累嗎,需要這麼急慌慌跑出去。
“說晚間方可回來,讓雨記得留門就行。”破風如實傳達雨的原話,只希公子這會兒想不起來,雨沒有跟着,否則,他這妹子又要遭殃了。
晚間方回?蘭姑娘不是在島上隱居了十幾年嗎?怎麼會在離江南十萬八千里的地方有事情要辦?還有馨寧,上午還一副筋疲力盡的樣子,也不知道休息!
“去問問雨,剛纔是否有人去請她們兩個。”也許是藍家的做法,讓她們再待下去會不自在?
破風悄悄退出,一刻鐘後方回來,“公子,雨說沒有人去過。”
“我知道了,怎麼去這麼久?”端木超然的聲音已經冷了下去。
“她們並不住聽風軒,也不在玉煙閣,而是在偏院。”破風早就想稟報這事,可看郡主的丫頭都沒說話,他實在不好說,畢竟這裡,是郡主的外家。
“怎麼不早彙報!真是豈有此理!”前一句是呵斥破風的,後半句說的是誰,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了。端木超然揮手讓破風退下,一擡頭正對上對面郡主下首處的一雙溫柔目光,忍不住打了個寒噤。而對面的女子看端木超然看過去,臉色微紅,回以嬌羞的微笑。端木超然忍住不自在,慢慢移開目光,假裝沒看到。
雖然不爽,但顧慮到身份,還是忍耐至家宴結束,藍家家主雖然感覺閒王的情緒似乎不高,但想着他本就清冷的性子,也就沒在意。本以爲會像往年一樣,飯後去書房喝茶聊天,但這一次,沒想到對方直接以身體不適拒絕。他才意識到,閒王是真的心情不好。
端木超然並沒有回房,安排人去尋找馨寧兩人後,自己到端木清淺的院子等着。端木清淺回來已經是一個時辰之後,看到哥哥,瞬間明白所謂何事。
“哥哥,我已經暗示老夫人馨寧和蘭姑娘不是普通人,想必一會兒會有人過來賠罪的。”對於老夫人的藉口,她是無論如何都不相信的,恐怕在哥哥來的路上,哥哥身邊的人都查得一清二楚了,又怎麼會不知道馨寧的身份?可是,畢竟是母親的養母,這幾年對她也確實不錯,她也不好駁了她面子。也就一次家宴,馨寧反正跟藍家也無任何關係,不參加也不打緊。說不定以馨寧的性子,根本就不稀罕呢。
“賠罪?你可知他們將人安置在何處?”在對人家身份清楚的情況下,卻故意將人安置在下人居住附近的偏院,來個奴才冠冕堂皇的賠聲罪就得了?真不知道,他們要打的是誰的臉!
“哥哥?人沒跟你一個院子?”端木清淺被問得愣住了,一直以來,馨寧都是住的離哥哥最近的房間,她也想當然的認爲,這次也不例外。
端木超然都要沒脾氣了,跟他一個院子,也真虧這丫頭想得出來!
雪兒湊近端木清淺耳邊小聲說了句什麼,端木清淺的臉色也變得有些難看,“哥,我沒想到,老夫人會如此過份!這就找她去,這是要給誰下馬威!”說着就要往外衝。
“回來!”又被端木超然喝住,“在房裡呆着,我去把人找回來。”
“哥,肯定不是舅舅的主意,至於老夫人,你不用太顧忌的,她是什麼樣的人我們都清楚。”端木喊住起身要離開的兄長,羞愧的說道,藍家,當年真心待母親的也就只有將母親撿回去的舅舅,其他人也就是面子情而已。尤其是老夫人,當年沒少嫌棄母親,若非已經過世的太夫人,母親恐怕會被當做丫頭也說不定。直到後來,外公找到母親了,她纔開始親熱起來。
當年,母親嫁給父王,她還打過什麼見不得人的主意,母親都知道,只是看在舅舅的份上,才什麼都不說的。
如今皇家給藍家的榮耀,也只是給舅舅的,不過今日看來,她似乎並沒有搞清楚狀況,甚至又想打歪主意,她那個什麼孃家侄女眼神都要粘在哥哥身上,只要眼睛沒瞎都看得見。
本以爲會慢待馨寧,可沒想到她竟如此大膽,讓人受這樣的委屈,下人!心可不是一般的大!是該提醒一下了,否則,到時候倒黴的還是舅舅。
“其他得稍候再說,這麼晚了,先把那將丫頭帶回來。”端木超然伸手撫撫妹妹的頭髮,以示安慰。
“好,我先把握隔壁的房間收拾出來。”端木清淺點頭。
匆匆出府,就有侍衛過來稟報,任已經找到,正在觸月樓樓頂賞月。
趕到觸月樓下,從下往上看,一層一層,直到消失在雲端,樓頂根本什麼都看不到。
“確定在上面?”破風忍不住問道,這麼高的地方,她們兩個,也太有閒情逸致了!
“確定。半個時辰前上去的,在天香樓打包的飯菜。”找人的侍衛聞言上前一步回話。似乎是爲了印證那侍衛的話,隨着他話音落下,一陣簫聲隨風而下,直入他們耳朵。幾人面面相覷,還真是會享受啊!
“嗯,其他人下面候着,陳浪跟我上去。”端木超然寒着的臉終於鬆動,一躍而起,同時招呼陳浪跟上。
二十層的樓雖然高,但對於他們來說,也不是什麼難事,幾次借力,已經輕鬆登頂。哪知,還沒落地,暗器迎面襲來,旋身躲過第一撥,陳浪趕緊喊人,“蘭姑娘,是我們。”
蘭香揚了揚手中的骨頭棒,瞥了他們一眼,湊近嘴邊,咬了一口,津津有味的嚼起來,看得這兩人嘴角直抽,敢情剛纔那暗器,就是這些骨頭!
馨寧正在吹着曲子,只看了他們一眼,並沒有停下來,他們靜靜坐在兩人身邊,邊吃邊聽。一曲終了,才放下蕭。
“知道你琴彈的不錯,沒想到,蕭吹得更好。”端木超然遞給馨寧一隻雞腿,同時開口。
“琴不能隨身帶着,沒這個學得方便。”馨寧搖頭,慢慢轉動手中的蕭,“您怎麼也出來了?”這會兒,不是應該代朝廷慰問藍家上下?
“說得是,我府裡有一隻玉簫不錯,倒是正適合你,回頭讓人找出來。”端木超然隨手接過馨寧手中轉動的蕭,左右翻看起來,並沒有回答她爲何會出現在此處。
“不用了,有這個就夠了,並且,它也不僅僅是樂器。”馨寧想都沒想就拒絕,一件樂器而已,用得慣了,何必天天換!再說,這可不僅僅是樂器,更是她的兵器。
端木超然也不強求,一個小東西而已,仔細打量幾眼,心道,難怪感覺有些重,原來內含機關!看樣子,是前輩的手筆。他不得不自嘆弗如,對她,他們的確沒有前輩用心,也難怪,人家後來者居上了。
“剛纔吹的什麼曲子?以前沒聽過。”端木超然忽然有些挫敗,爲了掩飾忽然而至的情緒,匆忙轉移話題。
“故鄉的原風景,無意中得到的,您也許沒聽過。”這是馨寧最喜歡的曲子,只是可惜,她不會吹隕,蕭始終吹不出來那種空靈的感覺。
“很好聽。”端木超然乾巴巴的評論。其他三人腹誹,廢話,這還用他說。
蘭香乾脆夾了一塊滷藕,塞進馨寧嘴裡,同時口齒不清的說道,“行了,別隻顧着吹曲子,趕緊吃點東西,大半夜的沒吃飯,不餓呀?”
端木超然看了看不遠處平攤着的一包包吃得,眉頭皺起,都是些零食,的確不能當晚飯,“你們晚上就吃得這些?”
馨寧搖頭,蘭香回答,“是啊,要不然吃什麼?”
“走吧,下去吃飯。”端木超然自動忽略馨寧的搖頭,他們大魚大肉的吃,讓這兩個餓着肚子,這怎麼行。
“我不……”餓,馨寧未說完的話被蘭香打斷。
“好呀,去天香樓吃,離這裡近。”
算了。既然她要吃,那就去吧,馨寧也不再反對。
端木超然自覺帶着馨寧,縱身跳下樓頂。蘭香尾隨,同時叫住陳浪,“喂,樓頂的東西,收拾乾淨,麻煩了。”於是,留下陳浪打擾衛生。
“來一份宮保雞丁,一個東坡肉,一盆油燜大蝦,再來一個炒青菜,我要這些就夠了,妹妹,你吃什麼?”蘭香連菜單都懶得看,往凳子上一坐,直接報出這些菜。
“我要一份青菜粥就好。”下午兩人吃了一條街,她這會兒還撐着呢,別的就不需要了。
端木超然按住抽搐的嘴角,這可真是姐妹倆,一個基本不佔葷,一個無肉不歡,到真是葷素搭配得好。只是,若他沒看錯,房頂上堆着的骨頭,有兩隻雞的份量吧!忍不住對陳浪挑眉,你看上的姑娘食量可不是一般的大,看來,以後要努力攢錢了!
陳浪同樣挑眉,他樂意!然後接過小二手中的菜單,“再加一個酸辣雞雜。”扭頭對蘭香道,“這家雞雜做的不錯,我看你平時也吃辣,不妨嚐嚐。”
“哦,我還以爲你也要吃呢。”蘭香點頭表示知道了。
馨寧看着兩人神情,心情變得格外好,就連想家的感覺都暫時沖淡。
端木超然哼了一聲,將臉扭向別處,懶得理會這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