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通畢業於雲大師範的中文系,畢業後沒加入教育戰線,也算是不物正業了。
但在這種場合,齊琴又坐在一旁,提到這件事,徐通就有些警覺了。
“快十年了,那時學的都差不多忘光了。”徐通苦笑說。
於然見他裝模作樣,一開口就想溜腳,就笑了:“不過,要幫小琴補語文的話,那還是沒問題的,對嗎?”
果然有詐!
這自古以來就席無好席,宴無好宴吶!
徐通覺得有點悲劇了,陪太子讀書絕不是一樁好差事,成績好了那是理所當然,成績差了那就要興師問罪了。
可上次頂回齊國勝的話還在腦中搖來蕩去的,這拒絕的話一時又說不出口。
一時間,竟讓伶牙俐齒的徐通啞巴了。
“要是小徐不方便的話,那就算了吧。”齊國勝注意到徐通的遲疑,不悅的說。
齊琴撅着嘴,擺出令人心疼的無辜表情凝視着徐通。
於然又說:“江岸一品下期工程就要開工了吧?”
齊國勝嗯了聲說:“浩然也拿份方案出來吧,不過,我不敢擔保一定能通過。”
這就是脅之以利了!
聽到這話,於然伸腳在桌下碰了碰徐通的大腿,這意思不言而喻。
“我會聽話的。”齊琴突然稚聲的說了句。
這就是動之以情了!
徐通看了看齊琴,又看了看齊國勝,再轉頭看了看於然,心裡不禁長嘆。
老子認栽了!
“齊總,我不敢擔保一定就……”徐通的話說到一半就被齊國勝揮着大手打斷了,“叫我齊哥,你盡心就好。”
嚯,這轉眼連稱呼都變了!
只是,我叫齊國勝齊哥,齊琴叫我徐哥,這輩份有點亂啊?
徐通看着於然眼角處散出來的得意微笑,知道這回是被她賣了。
“你這不是把我往火坑裡推嗎?”
“我這是把齊琴往火坑裡推吧?”
徐通頓時一噎,惱火的說:“我是那樣的人嗎?”
說這話時,徐通心上浮起的是某日宋子帆拿來家中觀賞的日片劇情,那片的名字叫《我和我的家庭教師二三事》,片名有點長,翻譯過來大約就是這個意思。
“喂,想什麼呢?”於然伸出手掌在徐通眼前晃了晃。
“沒什麼。”
徐通把車停在紅星大廈的停車場裡,於然的甲殼蟲還在這停着呢。
“我還沒問你在江岸一品那六套房是怎麼一回事呢。”於然沒開門下車,反而笑吟吟的說。
不用說,一定是徐薇莉那快嘴丫頭說的,這女人嘴上總是像少個把門的似的。老李那悶葫蘆可不會把這種張揚出去。
“是朋友託我買的……”徐通咳嗽了一聲說。
“我知道,你朋友能耐挺大的啊,知道咱們還差五套就幹完活了,這就買五套?”於然眯着眼,打量着徐通,這讓她的臉孔顯得有點陰險。
“咳,咳,你不拿車嗎?”徐通忙把話題給岔開了。
“你要不說明白,我就不下車了。”於然有點不依不饒。
她可是打定主意今天要問個明白,別人還好說,徐通這裝神弄鬼的模樣,她很是受不了。
“真要說?”徐通縮頭縮腦的問。
“快說。”於然側過身子注視着他,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兒充斥在車廂內。
“咳,其實嘛,”徐通眨着眼睛,“我就是那個三點四億大獎的得主,也就是網上說的背影帝。”
於然呆了,她左右上下的打量着這張看了快三十年的老臉,好半晌後才鬨然大笑:“我說徐通,你別開玩笑了啊,你要中獎了,還不快給我買別墅去?”
“你真想要別墅?”徐通笑眯眯的看着她。
“誰不想啊?”於然沒好氣的說。
“那……明天過去?”徐通臉上依舊掛着壞笑。
“行了,不逼你了,不說就不說嘛。”於然說完,就下車了,她還真就沒想到徐通這傢伙說的全是真的。
徐通心裡也略微有那麼一點內疚,但這點內疚等接到宋子帆的電話後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找到人了。”宋子帆的話簡單明瞭,“在閃電吧。”
要說迪迪酒吧還有那麼一點乾淨的意思,那閃電吧真就是雲城最亂的地方。這個開在西城區城鄉結合部的酒吧,光是每年拎出來的吸毒人員都在兩位數以上。
但徐通一點都不擔心,因爲他不是一個人在戰鬥。
“三條!”徐通把車停好就走了過去。
靠着宋子帆那輛駿捷FRV抽菸的三條忙掏出煙迎上去。
他上回是被於然弄慘了,這腳現在還有點跛,可後來經圈內人一說明白,就清楚於然那艘船別說這輩子,就往下十八輩子都靠不上他三條這破碼頭。
等到見徐通開着的這輛雲城僅有的奔馳GL63AMG過來,心裡就跟明鏡似的,這位徐總也絕不是他能惹得了的主。
於是他的姿態就放得很低。
“徐哥,上回的事是我不對,我給你道歉。”三條滿臉的誠懇。
徐通微笑點頭接過他的雙喜煙,算是把這樑子揭過了。
“子帆呢?”點燃煙後,徐通問。
“帆哥上廁所了,他晚上吃得有點雜,壞肚子了。”三條憨笑着說。
徐通點點頭又問:“人都在裡面?”
“都在。”三條拍胸口下保證,“放心吧,徐哥,這人都跑不了。”
“我相信你。”徐通拍拍三條的肩膀笑了。
宋子帆帶三條來是有原因的。
這雲城的地主圈裡,三條是屬於邊緣人。他不像圈裡大多數人放租的是商品房、寫字樓,他出租的是農村的自建房。一共一棟三層高的樓,每層都有五間房,算下來這價值也不低了。租戶都是來雲城打工的外地人,就在這間閃電吧的對街。但出租率不高,每個月就剛夠餬口的。
可要說三條是這三河一帶的地頭蛇,那絕沒錯。
徐通等了一會兒,就說:“咱們先進去吧。”
三條忙點頭說好。
徐通一邁入大門,就被音浪震得直皺眉。
在昏黃暗淡的燈光照耀下,刺鼻的劣質酒精味瀰漫着整個酒吧。不分男女都在舞池中着了魔般的扭動着身子,腦袋跟着鼓點節奏使勁的搖晃。站在音箱上負責領舞的妖豔女孩,畫着濃妝,全身上下僅有兩塊薄紗般透明的泳裝,完全無法起到遮掩的作用。
只一眼,徐通就看出這裡至少有四成的人都磕了藥。
“徐哥,那邊。”三條說着用手一指舞池角落。
徐通看到金髮小青年領着四個人圍着個穿着半截T恤超短熱褲的女孩蹦躂着,他還不時的用手去摸女孩尖翹的臀部,而那女孩似乎完全不在意,每摸一把,她都回頭給他拋過去個媚眼,騷到了骨子裡。
“徐哥,傢伙。”三條不知從哪兒弄來根鋼條,遞了上去。
徐通一怔,笑了:“不用。”
說完,他朝那夥人走了過去。路過一攤喝得七零八落的酒桌前,順手拎了個啤酒瓶。
“咣!”
啤酒瓶啪的一下拍在金髮小青年的頭上,立馬見血了,而啤酒瓶卻連裂都沒裂,讓徐通不得不讚嘆雲城啤酒生產廠家過硬的質量。
“操!”
金髮小青年倒在地上打滾,剩下四個人反應過來,就罵着要衝上來。
三條冷着臉,握着鋼條對準其中一人的大腿捅過去。
削尖的鋼條一下扎穿了那人的大腿,頓時鮮血四濺。其它三人愣了,他們都是街面上的小混混,哪裡見過這種上來二話不說就見血的狠角色。片刻後,呼的一聲,全都跑了。而那穿熱褲的小更是被嚇呆了,站在原地打着抖。
三條出手這麼狠,倒是出乎徐通的意料,他瞥了三條一眼,三條提着鋼條看着他賣好的傻笑。
“把人先拖出去。”徐通皺着眉,蹲下身拉着金髮小青年的腳就往外拖,還朝小看了眼,“你也給我過來。”
三條有樣學樣,拖着大腿上還冒着血的小青年就往外拖。
這閃電吧打架鬥毆是常態,只是這回慘烈了些,這一通折騰,裡頭連個注意的人都沒有。
把兩人拖出門口,小戰戰兢兢的跟了出來,那對白花花的腿還在不住的顫抖,看得三條口水都快流下來了。
這拖着走了十幾米,那被扎中大腿的小青年倒是不再流血了,但還是疼得臉上發白,連看都不敢看徐通和三條。
“我媽!”金髮小青年終於緩過勁來,罵着想要站起來,卻被徐通冷着臉一腳踢倒了。
“操!你知道不知道我是誰?我是四哥的親表弟!”金髮小青年吼道,“你們一個都別想跑,等我哥來了非廢了你們不可!”
徐通還沒說話,三條笑嘻嘻的說:“你說的四哥是趙家老四嗎?”
金髮小青年一愣,囂張的說:“你既然認識我哥,這事就賠個八萬十萬的算了,要不然……”
他話說到一半,就被三條一巴掌給煽斷了。
“我給你手機,你給趙老四打電話,就說三條找他。”三條蹲在他跟前嘿嘿的笑着。
讓金髮小青年和另個裝着疼暈過去的小青年心裡直髮冷。
“誰他媽活得不耐煩了,動我表弟?”
這話是吼出來的,徐通扭頭一看,只見一個矮小粗壯的年輕人迎着七八個人,手裡握着鐵棍、車鏈、開山刀,跑了過來。
他當下這就想開溜了。
“沒事,徐哥,是趙家老四。”三條懶洋洋的站起身看着越走越近的人影。
那粗壯男一見三條就愣了一下,然後立馬攔住了跟着他過來的人。
“三條哥!”粗壯哥敬畏的看着三條,連地上的金髮小青年都沒顧。
“趙家老四行啊,你這表弟都橫到中心區去了,還敢帶着人砍我大哥,真是後生可畏啊。”三條抱着胳膊冷笑一聲說。
趙老四這臉立時就變色了。
“是不是有什麼誤會,三條哥。”趙老四瞪了地上的金髮小青年一眼,忍氣吞聲的說:“我這表弟剛從外地轉學過來,不懂規矩,得罪了三條哥的大哥,還請三條哥發發慈悲,別爲難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