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6 早餐沒招待
沈思曼一招逼退這攔路的四個人,之後也沒有再多看他們一眼直從前方兩人間穿過繼續往前走去。
這裡是一條巷弄,狹窄而幾乎無人走動,平常十分的冷清,她往常從這裡經過都是幾乎看不到其他人影,但今日這個地方卻似乎格外熱鬧。她走了沒幾步,被她撞擊出去的那四個人才剛跳了起來,還沒其他東西,她就又停下了腳步,擡頭看向左側屋頂。
她擡頭,看到左側屋頂上有人筆直站立,逆着光讓她看不清他的容貌,只看到那一個修長的身影,正站在屋頂低頭看她,說道:“沈小姐何必如此不近人情?我們對您並無敵意。”
沈思曼看着他眯了眯眼,對於此刻兩人所處的位置讓她有點不滿,她不喜歡被人這般高高在上的俯視,尤其此地狹窄,擡頭也不過能看到窄窄的一線天,他站在那上方更有種遮天蔽日的感覺。
她眯起的眼中有寒光一閃,正在這時旁邊竟又有動靜,緊接着她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右側的屋頂響起:“咦?二小姐您怎麼還在這裡?這都是些什麼人?莫非竟是膽敢欺負您的?”
說着這話的時候,他目光從下方另四人身上掃過,然後落到了對面屋頂上的那個人身上,語態不善的說道:“你是何人?竟敢在此攔截我家未來王妃,誰給你的膽子?”
此人叫趙琦,乃是風玄玥身邊的親信屬下,也是先前風玄玥離開京城時來送信的那位,以及之後與沈思曼的交流可謂是甚多,曾因此而慘遭女霸王毒手摧殘蹂躪卻依然對某些事堅持不懈,頗有其主子的風格。
現在看到他竟也出現在了這裡,沈思曼不由得眉頭輕挑有些意外但隨之卻又馬上了然,眼底的那抹寒光也在不知不覺間消散,視線一轉又看向了趙琦旁邊的另一人,那個明顯比趙琦要小了幾歲,白白淨淨還有些靦腆的少年,嘴角莫名的一勾。
他叫陳青,站在屋頂往下看到沈思曼嘴角那一點弧度的時候,他臉上的靦腆笑意不知爲何驀然一僵,表情有些不自在,好像在忌憚着什麼,神色中閃爍着心有餘悸,不由自主的後退一點略微到了趙琦的身後。
趙琦被他吸引從對面收回目光,朝他翻了個白眼,然後趴在屋頂對下方的沈思曼說道:“二小姐,主子不放心您一個人回去,特讓小的追上來護送,不想在此追上,這些人可是有欺負您?”
沈思曼還沒回答,對面屋頂上那人卻在聽到這話之後忽然開口,說道:“二位這是什麼意思?我等對沈二小姐絕無惡意!”
“沒惡意你們都站在這裡做什麼?還不快快讓開別再擋道?”
那人身上的氣息猛的波動了一下,不過也只是波動了一下而已很快就又平緩下去,顯然也是忌憚趙琦兩人的身份,說道:“我等自不敢阻攔沈二小姐,只是想請二小姐過去敘敘話。”
“嗯?”趙琦眉一挑,眼一瞪,當即陰陽怪氣的說道,“沈二小姐何等身份,你家主子又是何人?竟這般大的架子讓沈二小姐過去見他!”
“自不敢輕慢了沈小姐,只是我家主子有點不方便……”
“殘廢了?”
那人被這三個字突然打斷不由一愣,隨之臉色猛的一變,渾身氣息也如波瀾般震盪了起來,怒道:“你……”
不過他剛說了一個字,就被再次打算,只聽趙琦冷笑着說道:“沒殘廢怎麼就不方便出來見人了?還是說你們的主子就是見不得人!”
“吭”一聲是劍身與劍鞘摩擦的聲音,那人一怒之下竟是就要拔劍相向,而他一把劍,對面的趙琦和陳青也當即踏前了一步,手上已是出現了各自的武器,氣氛在一瞬間劍拔弩張了起來。
趙琦的武器是一條長鞭,他拿在手上繞啊繞,目光直盯着對面,斜眉搭眼的叫囂道:“怎麼,想打架?”
那人當然是不可能真的跟他們去打架,剛纔拔劍不過是憤怒之下的行爲,此刻迅速的冷靜了下來,便緩緩的將拔出一半的劍又收了回去,冷聲道:“即便你們是睿王府的人,管得也未免太多了些。”
趙琦“嘿嘿”冷笑,手中的長鞭並沒有因爲對方收劍而收起,繼續把玩着隱隱指向對面,說道:“誰知道你們是否不懷好意,沈二小姐可是我睿王府的未來王妃,女主子,我等自當要盡心盡力的保護,你竟好意思說我們多管閒事?你腦子被驢踢了吧!”
陳青一直都很安靜,從始至終都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即便此刻,他站在趙琦的身側也是神情和善略帶着點靦腆的,手上也沒有武器什麼的,好像他只是跟着到這兒來打個醬油罷了,直到聽了趙琦的最後那句話,他不禁“撲哧”一下笑出了聲來。
對面的人嘴角抽搐,顯然是說不過趙琦,便冷哼一聲,道:“我不與你耍嘴皮子!”
趙琦當即翻起大大的一個白眼,說道:“誰稀罕跟你耍嘴皮子?你有那個能力嗎?我看你還是趕緊的哪兒來就回哪兒去吧,回去告訴你那見不得人的主子,想見誰就自己出來拜訪,別盡幹那些沒禮貌沒教養沒風度的事情!”
“你……”
“怎麼?你主子真是個殘廢啊?”趙琦又開始勾眉搭眼一副賤樣,陰笑着說道,“那倒是情有可原,不過我們可不放心二小姐單獨隨你們去,不如我跟我這兄弟跟着一起去近身保護沈二小姐。”
“不行!”開玩笑,怎麼可能讓睿王府的人一起跟着過去?那豈不是直接暴露了主子的身份?雖然或許他們早有猜測,但猜測畢竟是猜測,今日若讓他們跟着一起去,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所以他斷然拒絕。
“不行?好,你們果然是不安好心的!”趙琦不出意外的當即陰陽怪氣,說道,“今天,要麼我們護衛沈二小姐一起過去,要麼……你們馬上滾!是吧,二……咦?二小姐?”
他說着就低頭去看下方,詢問下方沈思曼的意思,然後他一低頭,放眼望去卻哪裡還有沈思曼的影子?
哎哎?人呢?突然的消失到哪去了?
沈思曼當然是走了,就在屋頂上兩人忙着鬥嘴的時候,她直接離開,而那在她前後的四個人本要阻攔卻全部被她一瞬間定在了原地,都沒有驚動到屋頂上正忙着鬥嘴吵得不可開交的三個人。
三人低頭看到下方竟沒了沈思曼的身影之後連忙跳下,並在得知了沈思曼早已離開的時候,那殷離的下屬臉色陰沉,冷冷的盯着那四名低頭連大氣都不敢出的同伴,或者說是他的下屬。而趙琦則不禁扼腕長嘆,表示二小姐的如此行爲可真是太不夠意思了,好歹跟他打個招呼再走啊!
再說沈思曼那邊,她離開後回到左相府,然而剛進大門沒多遠便被再次阻攔了腳步,這一次阻攔在她前面的赫然就是她那所謂的父親,沈仲文。
沈仲文的臉色並不好看,沉沉的看着她,更沒有什麼看女兒時該有的慈愛之色,倒是壓迫力不小,沈思曼與他直面相對,也是同樣的面無表情,沒有行禮請安,甚至沒有略微垂下目光避開與他的直視,只淡淡的說出了兩個字:“有事?”
她這一副冷淡涼漠絕對沒有絲毫對父親的尊敬的模樣,讓沈仲文眉頭大皺,目光更加沉凝了幾分,沉聲道:“爲何到現在纔回來?昨晚去了哪裡?你身爲沈家千金小姐卻竟夜不歸宿,成何體統!”
沈思曼漠然相對,神情絲毫不變,直看得沈仲文越發的心頭火氣,同時又不禁脊背發冷,涼颼颼的。
這樣一個眼神,讓他十分清晰的感受到他在她眼裡其實真的什麼都不是,也根本就不在乎他,就好像是在看着一個與她毫無關係的陌生人,還是個不怎麼被她所喜歡的陌生人,面對着這樣的眼神,沈仲文不禁覺得渾身都不舒服了起來。
於是他的目光更沉更冷,便要喝問她爲何沉默不回答他的問題,沈思曼就在這個時候開了口,說道:“我以爲你該是早已經知道,不然身爲一國之相,消息竟如此閉塞,也算是奇蹟。”
沈仲文的眼睛驀然一睜,怒火便從眼底升騰而起,久居高位的一國之相自有其威儀,直朝着她席捲而來,若是尋常人直面這般威壓即便不是直接軟倒跪地至少也是膽戰心驚,沈思曼卻對此恍若不覺,甚至原本清冷的眼眸之中忽然似有黑霧繚繞,銳而冷的煞氣透體而出,與對面沉沉威壓針鋒相對,沈仲文不禁臉色一變,而緊接着下一秒,那煞氣迅速的收回,沈思曼也從他身旁繞過,朝後院走去。
這是一副我的事,你少管的姿態!
不過她剛走了沒幾步便又停下,側轉過身來看着他說道:“差點忘了跟你說件事,昨日皇上醒來後召見我,說要擇個吉日來完成我與風玄玥的大婚,你不是一直都想要讓你的寶貝四女兒問鼎睿王妃的寶座嗎?可要抓緊了。”
說完這一句她就再不停留,轉身飄然離去,而沈仲文在聽到那句話的時候首先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沈思曼竟會說出這麼一番話來,尤其最後一句更讓他意外驚詫。
她這是什麼意思?示威?
沈仲文的臉色變換,最終沉凝,看着沈思曼離開的方向重重的冷哼了一聲。
這丫頭,自那件事後當真是換了個人似的,越來越狂傲了!
沈思曼接下去的路程終於順暢,再沒有遇到什麼不開眼的攔路者,到了夢竹院,奶孃聽到聲響便迎了出來,當即拉着她將她仔細檢查打量,見沒有任何損傷這才鬆了口氣,說道:“小姐,你也真是太魯莽了,怎麼竟能直接闖了城門而出?若萬一不慎被傷到了哪裡,可如何是好?”
面對奶孃的責備,沈思曼反倒是略微柔了面上的表情,說道:“讓你擔心了。”
“所以小姐你以後可別再這般魯莽了。”
對此她直接不做迴應,進入屋裡在桌邊坐下,說道:“我餓了,可有吃的?”
奶孃聞言一愣,忙問道:“小姐想吃什麼?”
“隨意。”
“紫蓮羹小姐可喜歡?”
“好!”
奶孃轉身出屋弄吃的去了,李春兒探頭看外面,見她孃親真的走遠了之後才挪着小碎步子到沈思曼身旁,眼珠溜溜的轉着,說道:“小姐,睿王殿下不會連今日的早膳都沒有招待吧?”
沈思曼瞥了她一眼,眉頭輕蹙,說道:“還真沒有。”
春兒當即瞪大了眼睛,她不過是順口調戲般的問問,沒想到竟還真的沒有,這這這……這也太不客氣了點吧!
堂堂睿親王府,未來王妃駕臨,卻竟讓人餓着肚子回來。
春兒不禁撇了下嘴角,又溜着眼珠子斜斜的睨向了她家小姐,感覺一切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