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興雲要幫鄭老莊主醫診,就必須瞞天過海、裝神弄鬼在南院偏廳點火燒香,擺下乾坤大陣,忽悠碧園山莊的二、三當家。
宏悾和萬鼎天,聽聞周興雲要爲老莊主做法事,不約而同趕到偏廳監察。
“天靈靈、地靈靈,太上老君快顯靈。”
“天靈靈、地靈靈、皇母娘娘快顯靈。”
穆寒星和鄭程雪把老莊主擡到廳堂正中,周興雲和許芷芊男左女右站在他身旁,一手搖晃小鈴鐺,一手握着串佛珠朗朗唸叨……
兩人默契的嘮叨鬼話,頓時讓兩位碧園山莊當家不明覺厲。
“那個女娃……聽說是弗景城知府家的千金,她怎麼也跟着劍蜀山莊小白癡一起胡鬧?”
“哼。”
萬鼎天喃喃詢問,宏悾則冷哼一聲,懶得搭理對方,畢竟他倆都爲了莊主職位明爭暗鬥,若非要在外人小輩面前保持長者風度,兩人處在一起肯定冷嘲暗諷隔空罵架。
不過把話說回來,萬鼎天講得沒錯,昨日宏悾特意調查了周興雲一行人,察覺這羣小傢伙都挺有能耐的。
維夙遙和徐子健就不多說了,少年英雄大會上的狀元與探花,近年最出衆的江湖新秀。
莫念夕雖然自稱是水仙閣弟子,但半月前從京城回山莊的弟子卻告訴他,此女乃最近名聲大噪的幽冥教神風堂堂主。
鑑於武林中尚未傳出幽冥教爲非作歹的消息,不知道他們是正是邪,宏悾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瞧瞧他們想做什麼。
誠然,周興雲一行人中,最值得注意的人,無疑就是名揚天下的弗景城才女許芷芊。
弗景城許知府家的千金,雖不是江湖人士,但她才華橫溢,早已名動天下,這麼一位聰明絕頂的少女混進碧園山莊,說他不在意肯定是假話。
然而,如此聰慧的女子,怎麼也跟着劍蜀山莊浪蕩子裝神弄鬼,在大堂上喃喃唸叨鬼話,莫非她名滿天下,全是招搖撞騙騙回來的?
“一入江湖深似海,從此節操是路人,芷芊一世英名木有嚕。”許芷芊瞄見宏悾露出鄙夷神色,頓時欲哭無淚的抱怨,從小到大她何嘗受過這樣的待遇?
“噓!你個女神棍少學我說話。”周興雲兇巴巴瞪了少女一眼,提醒她注意言行,不要在關鍵時刻露出馬腳。
周興雲和許芷芊依照順時針十圈、逆時針十圈的節奏,環繞着老莊主唸經轉了好陣子。途中兩人無聊透頂,不由互踩鞋跟打發時間,結果以周興雲大獲全勝告終……
起初許芷芊還有還腳之力,逆時針時能追上週興雲踩他兩腳,但追追逐逐不到兩刻鐘,小妞便腿軟無力,再無一戰之力。
周興雲見少女走路都搖搖欲墜,不由大發慈悲的轉向秦壽呼喝:“秦護法,老莊主身上的厲鬼好厲害,快把我的法寶拔魔罐拿來!”
“遵命!”
秦壽動作利索的拋出手中竹罐,宏悾和萬鼎天只見周興雲瀟灑接住罐子,隨即抽出數張天師符,並將其點燃……
“小妍快扶起老莊主!”
“是。”
秦蓓妍扶起老莊主,周興雲則裝模作樣晃了晃燃燒的天師符,隨即將它塞進竹罐:“臨、兵、鬥、者、皆、陣、列、在、前……誅邪!”
周興雲右手掌心按在竹罐底部,接着一個弓步上前,用力的把灌口貼在老莊主背部。
周興雲英武瀟灑的動作一氣呵成,直叫碧園山莊弟子目瞪口呆,暗道這江湖浪蕩子果然有三兩下騙子手法……
誠然,更讓他們訝然則是,周興雲入定數秒緩緩挪開右手,竹罐竟然如膠般吸附在老莊主身上。
“周小兄弟,你這是在做什麼?”宏悾見證奇異一幕,頓時忍不住上前詢問。
周興雲聞言不由鬆了口氣,起初他很擔心碧園山莊有精通醫術的傢伙,識破他拔火罐祛風散寒手法。如今在場的碧園山莊弟子均是一臉茫然,可想他們根本不知其中玄妙。
將點燃的道符塞進竹罐,燃燒其內部空氣,可使它處於負壓狀態,利用內熱與拔力促進血脈循環祛風散寒,乃現代醫學中非常普遍的一種療法。
不過,宏悾和萬鼎天一介武夫孤陋寡聞,不懂其醫法精深妙用。
“宏當家切勿小看這些竹罐子,它們是我通靈太上老君求來的降妖除魔利器,可吸出依附老莊主身上的厲鬼冤魂!”
周興雲信口雌黃胡說八道,心道沒文化好可怕。宏悾和萬鼎天看他的眼神,從他手心離開竹罐子的那一刻發生聚變,由輕蔑鄙夷轉成嚴肅認真。
不等宏悾繼續發問,周興雲輕輕把他推開,道貌岸然的說:“宏當家,做法期間不容怠慢,請你讓開……莫姑娘,火針侍候!”
周興雲的火針與傳統火針稍有不同,昨天他讓徐子健購買大量佛香,並將其外層的粘木粉刮落,混合藥物自制成一枚枚拇指大小,鍼灸用的‘艾條’。
周興雲開始幫老莊主施針,萬鼎天滿臉猜疑的靠近觀察,直到周興雲將‘艾條’小心翼翼的壓在針尾,並用火點燃,他才壓抑不住心驚駭然呼叫:“你你你你……你胡鬧,來人,快把火熄滅!”
“住手!興雲公子現在要以三味真火,焚盡老莊主身上的孽障,你們不得插手妨礙公子施法!”穆寒星、鄭程雪、維夙遙、徐子健立馬站出來阻止進入堂廳的碧園山莊弟子。
“糊塗!你看他都在做什麼!”萬鼎天於心不忍,人之將死何必作孽,周興雲竟用香火燒烤老莊主,當真要他死不瞑目嗎?
“鼎天老弟莫着急,大哥他早已命在旦夕,大夫們都說無藥可救,何不讓周小兄弟盡力而爲,說不定真能驅逐孽障喚醒老哥。”宏悾心底雖也很納悶,不願看到老莊主被周興雲折騰,但他必須和萬鼎天對着幹。
而且他這麼做利大於弊,老莊主的親信弟子們,都無條件信任周興雲,他和萬鼎天唱反調,自然能博取鄭程雪等人好感,只等老莊主仙逝,這羣人必會知恩圖報感激他。
“人在做、天在看,你們好自爲之!”萬鼎天冷眼橫對宏悾,不忍繼續觀看周興雲造孽,當下氣得拂袖離開偏廳。
“你們兩個留下,他們若有異動,馬上通知我。”宏悾小聲叮囑兩名門下信徒,隨即也離開偏廳,懶得看周興雲招搖撞騙。
雖然周興雲弄了許多古怪名堂,然而宏悾自覺那是班門弄斧的江湖小把戲,騙騙無知婦孺還成,休想讓他信以爲真。
兩位老當家離開堂廳,周興雲則更加大膽的爲老莊主醫診。不過,老莊主病情嚴重,就算將他帶到詭異記憶裡的世界,也不定能夠救活,所以周興雲只能全力以赴,盡人事、聽天命……
上午療程結束,周興雲便解散累了一天一夜的小夥伴,讓大家各自回房休息。而他自己則捧着一本氣療術醫書,靜坐南院入神專研。
一縷冰涼夜風徐徐襲來,周興雲不自禁的打了個寒顫,由於看書看得太專注,他竟然忘卻了時間,繁星已悄然不覺遍佈天空。
一件薄布披風蓋在他雙肩,周興雲暮然回首,只見秦蓓妍默不作聲的站在他身後。
“謝謝你。”周興雲露出抹微笑,美女大駕光臨,實在有失遠迎。
“興雲公子請保重身體,勿要操之過急勞累成患。”秦蓓妍呈上一碗熱粥,溫柔體貼的坐落在周興雲旁邊,憂心忡忡的勸說。
秦蓓妍被譽爲醫仙,自然明白鄭老莊主病情嚴峻,如今周興雲廢寢忘食,定是尋不到妙方醫治莊主。
看着少年憔悴的面容,秦蓓妍既感動又擔心。
少女感動的是,周興雲亦如她所料,醫者父母心,腦海一直在思量如何救治病危患者。捫心自問,她何曾見過如此心繫病人的大夫?
少女擔心的是,周興雲兩天一夜未入眠,若果把自己身子累壞,那可如何是好?
“蓓妍姑娘,趁現在四下無人,我有兩件非常重要的事必須與你說。”
“興雲公子請講,蓓妍一定傾耳聆聽。”秦蓓妍含情脈脈的看着周興雲,只見他欲言又止的張了張嘴,好幾次看似想說話,結果又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興雲公子不妨直言,蓓妍已有心理準備,無論您要說什麼,我都會如實面對。”秦蓓妍誤以爲周興雲無力拯救老莊主,欲想將其噩耗告訴她。
周興雲深深吸了口氣,稍微整理一番思路,纔不急不慢地說:“實不相瞞,老莊主病情嚴重,僅憑我現有的手段,根本無法治癒他的病患。”
“蓓妍明白,生老病死乃天地定律,一個人終歸要化作黃土,老莊主年事已高,興雲公子無需太過執着。”
“不……蓓妍你聽我說,以我現有的本領,確是無法醫救老莊主,但結合這本氣療術,老莊主說不定還有救!”
周興雲把自己的想法告訴秦蓓妍,他們可以雙管齊下,一邊替老莊主腦部施針,一邊運轉內功治療,促進腦血管循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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