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問周公子,光年是怎麼計算?”
“你知道世上最快的速度是什麼嗎?”
“芷芊愚昧,有勞周公子講解。”
“是光速,光的速度能在半個呼吸間,環繞地球赤道7圈半,是我所知最快的速度。而光年,就是光速用一年時間達到的距離。”
“你連光的速度也能測到!請問赤道有多長?”
“1米等於3尺,赤道約爲40076千米。”
“天吶!光速豈不是……”
好香!周興雲心神渾然一震,許芷芊不知何時已蹲在他身旁,全神貫注的聽他講解,花容月貌近在咫尺,女子芬芳薰得他心蹦亂跳。
“你相信我的話?”
“芷芊不清楚。但你畫的地球,有幾個地方我知道,是一些西域商人告訴我的,但他們都沒你說的詳細,你甚至知道我們的世界有多寬闊,知道天上世界有多遙遠,以前芷芊從不曾去妄想這些……果然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人家已經不知道用什麼詞來形容周公子博學。”
“許姑娘過獎了。”周興雲驀然發現,他一不小心說太多了,現在許芷芊看他的目光,一閃一閃亮晶晶,眼眸全是小星星。
“周公子莫要過謙,您的講解字字珠璣句句在理,今日芷芊有幸受教,勝讀十年書、勝行萬里路,實在受益匪淺。”
“許姑娘,該說的、不該說的,我全告訴你了。現在總該輪到你來評價我的‘答案’是否正確。”
“芷芊愚昧,有眼不識泰山,望周公子海涵。”
許芷芊白皙臉頰貿然浮現一絲紅暈,敢情爲自己出言不遜感到羞愧。
她原本只想用激將法,掂量一下週興雲肚子裡的墨水,豈料對方纔識淵博,當場用墨汁潑她一臉烏黑,真是丟人丟到姥姥家了。
“時候不早,我要回山莊了。”
周興雲講的入魂,許芷芊聽得入神,不知不覺就到下午末時,由於中午沒吃飯,他肚子咕咕響起抗議。
周興雲完全沒想到腦海中的古怪知識,能把許家千金唬得一愣一愣,看着地面上整整有條的字跡與圖案,連他都有些佩服自己。
誠然,這些東西不能讓山莊弟子看見,否則鐵定會罵他腦子有病。而且周興雲曾答應母親楊琳,不會再向人提及這些稀奇古怪的東西。方纔是受許芷芊美色誘惑,一時間鬼迷心竅豁了出去,現在冷靜下來,真有點後悔不及。
未免讓人說閒話,周興雲決定毀屍滅跡,趕緊用腳板掃掉地面字跡。
“周公子你做什麼!別抹!別抹!這是無可取代的財富!等我先記下來好麼……”
“這全是我自己胡編亂造的,沒什麼好記。”
從出生到現在,周興雲曾經歷一次又一次的挫敗,他早已不信任腦海裡的另類記憶,認定這全是虛無縹緲的妄想物。許芷芊若對這些妄想產物心懷期待,無疑是害人害己,周興雲絕不能讓她重蹈自己覆轍。
周興雲心意已決,三下五除二把地上的字跡抹滅,許芷芊只能焦急的在原地徘徊,滿心惋惜注視着字跡消逝。
不幸中的萬幸,許芷芊身爲一代才女,記憶力相當出衆,甚至能達到過目不忘的境界,所以周興雲講解的關鍵知識,她都瞭然於心。
“三師兄出事了!山下來了好多官兵,把劍蜀山莊圍得水泄不通,說我們綁架許知府的千金。”
“你被我們綁架了?”周興雲欲哭無淚的轉向許芷芊,儘管他明知道是一場誤會,但驚動了官兵,舅舅肯定會逮住他說教。
“周公子言傳身教,奇思異想讓芷芊沉溺其中無法自拔,結果忘卻歸家時限,爹爹想必在山下等了許久,擔心小女安危,才勞師動衆登門造訪。”
“你的意思,我的錯?”周興雲哭笑不得,許芷芊含蓄的低下頭。
劍蜀山莊遭受數百名官兵包圍,幸好雙方都懂得節制,沒呈現劍拔弩張之勢。亦或者說,劍蜀山莊乃馳名在外的正道門派,平日經常協助官府抓拿罪犯,憲兵們不會沒弄清楚事情真相就大動干戈。
誠然,許知府之亂了分寸,率領大隊人馬上山,無非是愛女心切。因爲許芷芊向來信守承諾,說好午時回家,就絕不會超過一時半刻。
周興雲三人回到劍蜀山莊,許芷芊有禮有節的向衆人道歉,隨即便跟着知府大人回家。
由於此事錯不在周興雲,楊嘯稍微叮囑了兩句,勸他別和官家小姐走太近,以免招惹麻煩,就讓他自個兒去休息。
“舅舅,後天蘇員外壽辰,我能和你們一起去嗎?”
“可以。但你要記住,蘇老闆是我們劍蜀山莊的常年顧客,你千萬別在壽宴上闖禍,”
“知道了。”
“還有,這次壽宴肯定有許多少年俊傑參加,你儘量和他們交好關係,如果辦不到,也不可以得罪他們。”
“如果他們打二師姐主意呢?”
“去問你大伯……”
楊嘯啼笑皆非,不管以前還是現在,他都琢磨不透周興雲的想法,好端端的對話,突然就扯到兒女私情。
不過,興雲和遠盈都年紀不小,兩娃兒也該成家了。
周興雲能夠成爲劍蜀山莊的浪蕩子,終日無所事事遊手好閒,自然少不了楊嘯的寵溺。儘管劍蜀山莊的長老與前輩,大都看不起周興雲母子,可他的舅舅楊嘯與大伯唐彥忠,卻對他關愛有加。
說白了,劍蜀山莊除了母親以外,長輩中僅有師祖、師父、大伯會關心他。其餘人都把兩母子視作瘟神,碰上面都會繞開走……
“三師兄你的眼睛?”
“別提了,昨晚失眠。”
“我懂了!師兄肯定迷戀上許家千金,昨夜整晚輾轉反側無法入眠!”
“我已經有二師姐了。”周興雲言不由衷的應道,但他不得不承認許芷芊很迷人,從昨晚到現在,他腦海裡全是她的身影,即使他拼命提醒自己,唐遠盈纔是他的未婚妻,不要對許家千金心存幻想,事實卻心有餘而力不足。
“師兄快跟我說說,昨天你和許小姐在崖邊涼亭聊了什麼,她看你的眼神猶如月下秋水,我猜她一定喜歡上你了。”
“大兄弟醒醒,天亮了,別做白日夢。許家千金不可能看上我這等三流江湖角色,說誰喜歡誰簡直是無稽之談。更何況……我和她甚至不會再見面了。”
周興雲有自知之明,許芷芊對他另眼相看,無非求知慾太強,被他稀奇古怪的謬論吸引,等她回家仔細想想,就會發現昨天的教學毫無根據,全是天方夜譚。
當許芷芊察覺他的話不切實際,自然就不會再來找他。想到這,周興雲心底莫名的感到憂傷……
“三師兄快看那,這次是我贏了。”
吳傑文激動地指向山莊廣場,許芷芊如鶴立雞羣,亭亭玉立的站在前方。然而美中不足則是,趙華又捷足先登,繞在許芷芊身邊喋喋不休。
“許姑娘,劍蜀山莊依山傍水,有許多你未曾見過的美麗景物,不如讓在下帶您遊山涉水,一賞清漣景貌。”
“周公子的好意,芷芊心領了。今日登門拜訪,是爲與趙華、趙公子一敘。”
許芷芊機智應對,趙華聞言一臉懵逼。
趙華爲了和許芷芊交好,昨日大膽冒充周興雲,現在總不能告訴少女,其實他纔是趙華。
說時遲那時快,吳文傑發現許芷芊的同時,許芷芊也望見前來廣場晨練的周興雲。
於是乎,許芷芊在衆目睽睽之下,神采奕奕的小跑到周興雲面前,行了個萬福大禮:“昨日承蒙關照,芷芊這廂有禮。”
霎時間,廣場練劍的山莊弟子都停下動作,盯盯注視着周興雲,不明白許家大小姐爲何如此厚待聲名狼藉的莊中浪蕩子。
“許小姐,你這樣會讓我很頭疼的。”周興雲心虛了,紅顏禍水人盡皆知,他從小就深有體會。
唐遠盈是他未婚妻,莊中弟子早已羨慕妒忌恨到極點,有事沒事便愛找他茬子,如今再加上個許家千金,往後的日子恐怕更難過了。
不過,周興雲很老實的承認,當他看到許芷芊的時候,內心情難自抑的洋溢着歡悅欣喜。
“周公子宏圖大才,芷芊望塵莫及,望先生收民女爲徒,傳教、授業、解惑。”
許芷芊此番話語一出,頓時猶如晴空霹靂,雷得莊中弟子瞠目結舌。
“許小姐?你這是在逗我玩嗎?”
“豆你?”
“你在戲弄我嗎?”
“不,芷芊句句肺腑,怎敢戲弄先生。”
“我不收徒弟,也沒資格收徒弟,許姑娘求你行行好,放過我吧。”
這女子果然有毒!周興雲已經被她整得焦頭爛額,如今山莊弟子看他的眼神,就像看誘拐犯一樣。敢情大家都認爲,周興雲用花言巧語,欺騙了不諳世事的官家千金。
“許姑娘,江湖險惡人心叵測,你千萬不要聽信小人之言誤入歧途啊。”
“沒錯,知人知面不知心,許姑娘請三思。”
趙華急忙上前勸告,四周圍觀弟子也紛紛附議,並且含沙射影詆譭周興雲人格。
不過,真正讓周興雲深感害怕,並不是大家的流言蜚語,而是手握劍鞘步步逼近的唐遠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