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殿之上,朱天降雙手交叉放在小腹前,成武皇的怒斥並沒有讓他向其他臣子一樣誠惶誠恐。
靖王不明白朱天降這是發的哪門子瘋,趕緊上前說道,“天降,話不可亂說,皇上得知你府出了火情,心中也是非常掛念。”靖王說着,一個勁的給朱天降使眼色。
朱天降笑了笑,上前一步對着成武皇說道,“皇上,您先聽臣把話說完。”
成武皇冷笑一聲,“天降,水火無情人有情,不管發生在朝臣家裡還是黎民家裡,朕都會替他們難過。但是,你卻說這是朕的喜事,難道朕在你的心裡肚量就這麼小嗎。”
“不不,皇上誤會了。”朱天降趕緊擺手說道。
“誤會?那好,你就給朕解釋解釋,怎麼個誤會法。”成武皇陰沉着臉問道。
殿中朝臣心說這大過年的,朱天降簡直就是沒事找事。今天他要是不來,衆人現在就可以回家等着過大節了。
朱天降清了清嗓子,高聲說道,“皇上請聽臣說,臣雖然年少,但自幼飽讀史書。別看府中發生瞭如此大火,但在天降眼裡,卻看到了另外一層意思。”
“哦?一把火還能燒出別的意思?”成武皇奇怪的看着朱天降。
“皇上,按照風俗來講,歲末之時家家爆竹聲聲煙火升騰,乃是上蒼祝融火帝去兇納吉之意。偏偏在這個時候,臣的宅子發生了大火,昨晚臣夜觀天像,發現東方紫薇星辰閃爍不定,正所謂‘融帝降炎除惡歲,紫氣東來瑞新年’。雖然臣失去了半座府宅,卻預示我大豐來年國泰民安紅紅火火。皇上,難道這不是大喜之事嗎?”朱大官人搖頭晃腦跟個老夫子似的,編出了一段故事。
成武皇愣了半天,菜明白原來是這麼個‘喜事’,不管朱天降說的是真是假,最起碼這是祝福吉祥之意思。
成武皇漸漸露出笑臉,呵呵笑了兩聲,“天降啊,還是你小子會說話。不錯,國泰民安紅紅火火,確實是喜事。”
吉祥話誰都愛聽,成武皇由剛纔的生氣馬上變得合不上嘴。衆臣這才明白,人家朱大官人感情是來拍皇上馬屁的。
靖王翻了翻白眼,剛纔朱天降把他嚇了一跳,害的自己白擔心了一常朝殿上的衆臣也跟着紛紛附和,滿朝都是一片祝福讚美之聲。成武皇捋着鬍鬚,微笑着看了看朱天降。他明白朱天降這幾句好話也不是白說的,估計是想張口問他要銀子。
成武皇示意了一下,朝臣們靜了下來。成武皇看了衆人一眼,朗聲說道,“諸位臣工,天降爲我大豐朝立下汗馬功勞,既然他的府邸被上蒼火帝所選擇,朕也不能虧待了天降。靖王啊,我看天降府第的修善款,內務府再加一成吧。”
“臣弟遵旨,我已經命內務府清查所毀壞的房屋傢什,等開春之後內務府就購置土石竹木進行修繕。”靖王躬身答道。
衆人一聽,好傢伙,朱天降這回可算是因禍得福了。要知道內務府做事,向來是喜歡大手筆。以朱天降和靖王的關係,絕對會選最好的料加以修繕。
“皇上,臣還有話說。”朱天降忽然說道。
成武皇一怔,“天降,還有什麼事情?”成武皇心說你小子別得寸進尺,幾句好話朕就給你追加了一成修繕款項,知足吧你。
“皇上,今年以來我大豐朝天災人禍不斷,國庫雖有盈餘,卻也顯得薄弱。天降不才,私人府第不敢動用國庫之銀。皇上的好意臣心領了,內務府的修善款項,臣不敢接納。”
朱天降話音一落,滿朝文武再次爆發出一陣唏噓之聲。靖王吃驚的看着朱天降,不明白這傢伙是不是吃錯藥了。
成武皇眼睛一亮,一扶桌案站了起來,“說的好!諸位臣工,都聽到了嗎,這纔是我大豐不可多得的良材。如果諸位臣工都跟天降一樣深明大義,何愁我大豐不國富民強。”
朝中衆人有讚歎的,有疑惑的,更有恨得咬牙根的。心說活該你家燒大火,好人都讓你做了,不燒你家燒誰。
成武皇看着朱天降接着說道,“天降,你能有此大義之舉,朕很欣慰。說吧,想讓朕給你什麼賞賜。”成武皇心說難道這小子腦門被門給擠了,怎麼變得這麼懂事。
朱天降整理了一下朝服,朗聲說道,“皇上,臣不敢要什麼賞賜。只要能爲皇上解憂,臣就知足了。不過……大家也知道臣是個清官,簡直是一貧如洗。所以,臣有個不情之請,希望皇上能允許臣,向諸位大人化點緣,只要給個三瓜倆棗的,能渡過困難就好。”朱大官人一臉的苦悶,好像自己窮得吃不上飯似的。
羣臣們一聽,心說你小子要是窮,那這天下就沒富人了。成武皇這才明白朱天降的伎倆,原來是想敲詐一下這些羣臣。成武皇心中暗樂,心說你就狠狠的敲吧,最好敲的人人都罵你纔好。
“天降深明大義,朕……準了!”
“謝皇上……!”朱天降躬身答道。
這君臣倆演着雙簧,可把朝殿上的衆臣氣壞了。心說謝你媽個頭啊,老子的錢也不是天上掉下來的,憑什麼給你。
皇上金口一開,朱天降等於是奉旨化緣,這邊剛宣佈退朝,所有大臣呼啦一下跑的一乾二淨。當然,靖王沒有走,苦笑的來到朱天降跟前。
“天降,你小子是不是想把人都得罪光了纔開心。內務府給你銀子你不要,幹嘛大過節的跟羣臣過不去。”
朱大官人嘿嘿一笑,“我的岳父王爺,內務府才能給多少?我敢保證,兩家大臣化緣的銀子,就比你內務府的多。”朱天降心說老子現在開始養軍隊了,不多弄點銀子那怎麼行。
“唉……!你小子見利忘義,就等着捱罵吧。”靖王說着,一抖袖袍轉身走了出去。
朱天降哼着小曲邁着四方步出了朝堂,外面除了他的官轎連個人影都沒了。朱天降琢磨着,從現在開始那些朝臣都得跟躲瘟疫似的躲着他。
朱天降回到將軍府,耶律竇哈與佔靈剛從老夫人的房中回來,看到朱天降,耶律竇哈笑眯眯的走了過來。
“天降大哥,怎麼樣,皇上同意了吧,別忘了還有我的那份。對了,今天我去了一趟朱記銀樓,從現在開始,那裡邊的賬房可就歸我管了。”耶律竇哈一步三顫的說道。
“我說大妹子,你別弄的自己跟個奸商似的好不好。咱們親如兄妹,都是一家人。”朱天降現在一聽耶律竇哈提到銀子就心慌,他都後悔把京城朱記銀樓交給她了。
“既然親如兄妹,那朱記銀樓的紅利咱們就五五分賬怎麼樣。”耶律竇哈興奮的說道。
“我地娘啊……大牛……趕緊過來把你財迷媳婦領走……!”朱天降鬱悶的喊了一嗓子,拉着佔靈就走。
郭天信這段時日心情沉悶,天天一個人喝悶酒。朱天降等人的到來,倒是有人陪他喝酒了。朱一夏青等人輪番上陣,幾輪下來就把郭天信灌的不醒人事。
後院之中,朱天降親自拽着師父林風,來到了老夫人的房內。他要是不強拉,林風都不好意思過來。都到這份上了,朱天降心說你們就互相多看幾眼吧。朱天降揮了揮手,讓所有下人都退下,房間之內只留下林風與老夫人。
郭穎的閨房中,朱天降看着消瘦了一圈的郭穎,心中有點難過。
“穎子,你也要注意身體,不然我會心疼的。”朱天降撫摸着郭穎的秀髮,愛憐的說道。
“天降,抱抱我,我心裡難受。”郭穎說着,趴在了朱天降身上。
兩個人緊緊的擁抱在一起,誰都沒有說話。彼此之間,彷彿都能聽懂對方的心聲,就這麼無言的交流着。
或許是林風的到來激發了老夫人的潛能,老夫人居然能奇蹟般的進食了。郭天信得知這一消息,沉重了多日的心情,終於有了好轉。明日就是大年初一,郭天信準備帶着這羣老少爺們,好好的給老孃親磕幾個頭,祈禱母親能轉危爲安。
節日的氣氛充斥着整個京城,不過,人們忽然發現,城中多了一羣莫名其妙的人。這些人都舉着一個長幡,上面寫着四個大字……奉旨化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