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間,能化解仇恨的,一般只有兩樣東西。
一個是時間,另一個,就是最爲無私的愛。
如今,她已經有了許沛燁的愛和呵護,她還要向許攸恆復仇嗎?
還需要處心積慮的,從這個對她挖心掏肺的妹妹手裡,奪回本該屬於自己的一切嗎?
絡腮鬍子載着舒蔻,把車平穩地駛離道口後,開口對舒蔻說的第一句話,就是:
“舒小姐,你剛纔和那個姓什麼蘇的女人,是不是說得也太多了點。”
舒蔻心知,對方不是在指責,只是在好心好意地提醒她。所以,淡然一笑說:“也許是吧!下次,我會注意的。”
她頓了頓,接着又說:“其實,第一次見到蘇妤時,我就覺得她很親切。雖然,後面對她產生過誤會。不過,她畢竟幫過我。現在,我對每一次幫過我的人,都心懷感激。”
“可這個女人剛纔看你的眼神,一直閃爍不定,好像根本不敢直視着你。不是心虛,就是她從小的習慣不好。”絡腮鬍子說得頭頭是道。
“呵,老胡,你以前不會是中南海的保鏢吧!眼睛這麼毒?”舒蔻忍不住開起了他的玩笑。
絡腮鬍子也不介意,接着又說:“而且,剛纔不知道你注意到沒有。”
“什麼?”
“有一輛黑色的賓利,就停在離道口不遠的路邊上。車型和許家常用的,也就是我們現在的這輛一模一樣。”
“這怎麼了?”舒蔻不以爲然,“難道,除了許家,別的人就不能開賓利了嗎?”
“不。先不說在本城開得起賓利的人屈指可數,就說說那輛賓利的車牌號吧……”
“車牌號怎麼了?”舒蔻還是一頭霧水。
絡腮鬍子終於鄭重其事的爲她揭開了謎底,“我趁着你和那個蘇小姐說話時,仔細地看了下。那輛就是許家的車。而且,是許正智許先生出行時常用的一輛。”
許沛燁的父親?
舒蔻糊里糊塗,他把車停在那兒幹什麼?
難道,剛纔,他也在那附近嗎?
想着許正智那虛與委蛇的面孔,和說話時陽奉陰違的語氣,舒蔻就感覺渾身不舒服。
還休說,他身上還揹負着,害死自己父親和程宇棠的嫌疑。
可絡腮鬍子接下來的話,馬上又推翻了她的想法。
“還有,舒小姐,那賓利車頂和車窗上未乾的雨水,可以證明,車子肯定在那個地方停了一夜。”
什麼?
舒蔻這一下,就更想不通是怎麼一回事了。
那兒即不像有酒店,也不像是有高級別墅,或會所的地方。
周圍似乎也沒有什麼大型的商場,超市。
許正智的車,怎麼會在那附近停了一夜呢?
除非……
“再聯繫剛纔這位年輕漂亮,卻神神秘秘的蘇小姐,你不覺得很可疑嗎?”絡腮鬍子無所顧忌的又冒出一句。
可疑,當然可疑!
想到許攸恆的父親和程閱馨的那點傳聞,舒蔻的心裡頓時豁然開朗,“你……你的意思是說,許沛燁的爸爸和蘇妤?”
“只是懷疑。”絡腮鬍子的態度很謹慎,但證據卻很充足,“那蘇小姐,一來不敢說她究竟住在哪兒,二來,你問起她男朋友的時候,她吞吞吐吐,即沒說是,也沒說不是。”
“可……”舒蔻一臉震驚地搖了搖頭。還是很難把年過半百和許正智,和青春靚麗的蘇妤放在同一個畫面裡。
況且,這兩個人什麼時候展開的交集?
就在舒蔻和絡腮鬍子展開熱烈的討論時,蘇妤正拖着沉甸甸的腳步,一步一步的往回走。
和前一刻出來時的心情,大不不同。
舒蔻的光鮮,對比着她的寒酸。
舒蔻的自信,刺激的是她的心。
蘇妤忽然發現,在不知不覺中,舒蔻彷彿已經完成了破繭成蝶的蛻變,無論衣着打扮,待人接物,氣質談吐,越來越像個貴婦。
而她……
蘇妤站在樓道上,低頭又看了看自己一身廉價的舊衣裙。
難道,她舒茜一輩子都只能像只陰溝裡的老鼠,偷偷摸摸的躲在許沛燁背後,不能以真面目示人嗎?
不,這不是她的命。
她不甘心!
她絕不甘心!
她猛一擡頭,發現昨天那個又矮又胖的歐巴桑,就直撅撅站在樓道上,堵住了她的去路。
對方這次沒有帶着孩子,但一雙細長的吊角眼,就跟長了勾子似的,直勾勾地盯着她,半天都不挪眼。
“你……你看什麼呢?”蘇妤惱火地問。
“哼!”對方嗤之以鼻的哼了聲,又朝她的脖子上多瞟了幾眼。
蘇妤迷惑不解的也低下頭,細細一看,這個時候才明白,是……是吻痕啊!
她的脖子,鎖骨,還有胳膊上,但凡裙子露出來的地方,都深一點,淺一點的留下了昨晚激情過後的印記。
難怪,剛纔舒蔻也不停地朝她脖子上看。
她出門時太匆忙,竟然都沒想着照一下鏡子,居然就這樣帶着一身的吻痕,在大街上走了一圈。
蘇妤連忙低頭含胸,加快腳步,繞開對方,朝上爬了幾個臺階。
可對方尖酸刻薄的聲音,還是一路追着她的腳後跟,傳到了她耳朵裡,
“哼,昨天晚上陪男人睡完覺,折騰了一晚上,居然還有精神起這麼早,去給男人買早飯。真是夠下作的。”
“你……”蘇妤倏地站在樓梯上,想衝着這個惡語傷人的潑婦爆幾句粗,可憋了半天,又擠不出一個髒字。
她跺了跺腳,氣急敗壞的跑上頂樓。
一早上囤積的好心情,全被意外出現的舒蔻,和這個莫名其妙的歐巴桑破壞了。
她悻悻地走到房門口,剛要掏出鑰匙來開門。
突然發現,面朝走廊的這扇窗戶,不但被人關了起來,連窗簾都比她離開時,遮得更加嚴實。
難道,許沛燁還在矇頭大睡?
還是,發現了他父親的未接來電,所以,匆匆忙忙的不告而別了?
蘇妤想到這兒,心裡一急,幾乎是用最快的速度,插鑰匙,扭鎖,開了房門。
屋內有人……
許沛燁也還沒有走。
他光着上半身,正像只貓一樣,鬼鬼祟祟地蹲在儲物櫃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