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是唐唐!”舒蔻花了點時間,才從對方烏溜溜的大眼睛,和俊俏的小鼻頭,辯認出這孩子是誰。
小護士見兩人熟絡,又加上唐唐的央求,給舒蔻放了行。
“舒阿姨,我還以爲,你不記得我了。”唐唐等她走近,又衝她揮了揮手,蒼白的小臉上揚起欣悅和期待。
“唐唐,你怎麼……”舒蔻在孩子面前蹲下。
可話還沒出口,她馬上領悟到,唐唐的頭髮不是剃掉,而是化療造成的,心裡頓時像被玻璃渣劃過一般的難受。
“你怎麼還在這裡,你媽媽不是帶你上國外看病去了嗎?”她及時改口問道。
“沒有呀!”唐唐擰緊眉頭,歪着腦袋說,“這是誰告訴你的?”
舒蔻沒有回答,但心裡已經把絡腮鬍子和許攸恆,罵了個狗血淋頭。
這一對謊話連篇,臭味相投的主僕。
他們究竟在怕什麼?
怕她來醫院探望唐唐,還是怕她發現煙的秘密?
“舒阿姨,媽媽已經說了,我不用去國外,我很快就能手術了。”看得出來,唐唐迫不及待的想把這個消息,告訴認識的每一個人。
“怎麼呢?”
“因爲大哥已經同意給我捐骨髓了。”
“是嗎!那真是太好了。”舒蔻想起護士曾對自己提到過的,唐唐那個同父異母的兄長,不由發自肺腑的叫起來。
“只不過,大哥有一個要求。他要我放棄繼……繼什麼來着的。”唐唐又歪着腦袋,苦惱的想了想。
“是你父親的財產繼承權吧!”monson和插嘴說道。
“嗯,好像是。”唐唐點點頭,根本不懂這三個字的涵義,“反正,我是偷偷聽大哥對媽媽說的。”
“那你媽媽同意了?”舒蔻不禁和monson和麪面相覷,對視了一眼。
“不同意能怎麼辦?”跟在唐唐身後的保姆,怨聲載道,“總不能眼睜睜的看着,好好一個孩子就這麼沒了吧!”
舒蔻默了。
望着興高采烈的唐唐,她有點想哭。
不知是因爲唐唐的天真,還是因爲她母親的無奈,以及她兄長的無情。
難道,家產遠比親情還要重要嗎?
“舒阿姨。”唐唐朝她背後的monson和瞟了眼,神神秘秘的湊近舒蔻耳邊,“怎麼,你把許叔叔甩了,又找了個新男朋友嗎?”
呃?舒蔻哭笑不得,沒有正面回答。
“嗯,這一個倒是比許叔叔更年輕,更帥。而且看起來,脾氣也比許叔叔好。”唐唐煞有介事的點了點頭,繼續咬着舒蔻的耳朵說:“只是,煙姐姐不見了,你又把他給甩了。許叔叔一定難過死了……”
到底誰甩誰,還不知道呢!舒蔻內心無奈的哼了聲,剛想就着她的話,詢問煙的事,只聽小丫頭掩着嘴,樂觀的又說:
“不過,你也不用擔心。等我長大了,我自然會安慰他的。到時候,我的病肯定全好了,我的頭髮肯定也會長得和你一樣長了……”
聽到這兒,舒蔻頓時恍然大悟。
趕情,這孩子是看上許攸恆,就等長髮及腰時,做許攸恆的新娘子呀!
呵,就那塊不近人情的木頭,居然也能吸引像唐唐這樣古靈精怪的小女孩。
舒蔻不想打消她的夢想,但她還是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地說,“唐唐,有一次我來這兒,看到你和一個大眼睛,很漂亮的阿姨在一起。你知道,她是誰,你能帶我去她住的病房嗎?”
唐唐乖巧的點了點頭。
拉起她的手,朝走廊深處的一間病房走去。
這一次,舒蔻知道自己終於問對人了。
這一次,她明白,許攸恆一直鬼鬼祟祟,試圖對她隱瞞的真相,終於要呼之欲出……
從醫院出來的一路上,舒蔻都沒有說話。
坐在monson和駕駛的路虎車上,她心事重重,兩隻手一個勁的絞弄着自己的皮包揹帶。
煙的秘密,就藏在她的皮包裡。
只是,她的內心,因爲這個秘密,又多了幾分沉重和一連串的疑問……
城市的街道,一如她來時一樣的秩序井然,只是當空的烈日,和漸漸多起來的行人車輛,把這個號稱沿海的大都會,烘托得更熱鬧,更繁華。
monson和活像知道她心亂如麻,也沒出聲叨擾她。
直到……
“男女朋友沒法遷就,越拖越久越想分手……”一個女人溫婉的歌聲,打破了車廂內的沉寂。
舒蔻連忙把手伸進包裡,去尋找自己的手機。
許攸恆!
她心裡本能的冒出這三個字。
但,手機屏幕上顯示的名字,卻打破了她唯一的一點念想。
“舒小姐,是我。”電話裡傳來蘇妤的聲音。
舒蔻敷衍的應了聲,“你好,找我有事嗎?”
“我留在公寓裡東西,該拿的都拿了。你要不要來看一看,清點一下呢。”蘇妤客套道。
“不用了。”
“那你現在在家嗎?”蘇妤又問。
“不在。你……”
“我想把你家的鑰匙還給你。”蘇妤帶着幾分感激的味道說,“順便,還有幾個我親手做的小禮物,想一起送給你和初一他們。”
“不用了。不是……”舒蔻本能的一口回絕了,但又生怕對方誤會,連忙打起精神解釋道,“我意思是禮物就不用了。鑰匙,只要你方便,隨時都能過來,交給小胖也可以的。”
“嗯,那明天吧!”蘇妤固執己見,“明天早上,你在嗎?”
“應該在的。”舒蔻心無城府。
更沒有聽出,蘇妤的聲音裡,透着一個垂釣高手,在甩竿前的精明和算計。
等她掛斷電話,不由自主的嘆了口氣。
“怎麼了?”monson和趁着路口紅燈之際,鬆開方向盤,伸手過來,握了握她的手。
“不是有句話叫,秘密背後,永遠藏着一顆如釋重負的心嗎?現在知道了這女人身份,你不是應該感到高興嗎?怎麼還這麼一付垂頭喪氣的樣子?”
雖然知道,他只是想安慰自己。但舒蔻還是不習慣,兩人之間這種親暱的小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