沛煜聽到這裡,心裡關於舒蔻的那塊大石頭,終於落下地。
但身爲她的父親,許正智的表情說有多憋屈,就有多憋屈。
他最後再惡狠狠的睖了女兒一眼,帶着兒子,在老爺子的手勢下,灰溜溜的退出去。
偌大的書房,轉眼只剩下老爺子和沛煜。牆上的古董掛鐘咚的一下,讓屋內久久迴盪着半點鐘聲的餘韻。
老爺子從抽屜裡,拿出一條幹淨的手帕,遞到孫女手中。#_#67356
等沛煜擦乾淨臉上的淚水,平復了一下情緒,才和顏悅色地說:“我一直覺得攸恆是最不像我們許家的人。但今天我才知道,你比他還要單純正直。”
沛煜沒有回話,事實在此之前,她很少和老爺子單獨呆在一起,更甭說這樣一對一的促膝談心。
她斷斷續續,把那天無意中從自家書房聽到的一切,原封不動的和老爺子講了一遍。
老爺子重新端坐在書桌後,在聆聽的過程中,一直紋絲不動,形如神像。直到沛煜閉上嘴巴後,好半天,他才長吁了一口的氣,帶着恨鐵不成鋼的味道說:“他們倆父子想要的u盤裡,到底藏着什麼秘密?”
“我不知道。”沛煜實話實說。
“這兩個蠢東西,不知道又幹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老爺子暗自咒罵了一句,擡起頭又問:“那這件事,你還告訴過其它人嗎?”
“沒。”沛煜搖頭。
“包括攸恆?”
“嗯。”
“那就好。”老爺子放心的點了點頭,“沛煜呀!你也是個聰明人,所以,一會兒出了這道門,你就把這事兒給忘了吧。以後也記得,千萬不要向任何人再提起。”
“爺爺,那大哥……”沛煜不得不承認,她完全看不穿老爺子的心思。難道,老爺子不打算主持公道,不打算用事實真相爲大哥洗脫嫌疑了嗎?
“你放心,你大哥早就爲他自己想好退路了。”老爺子諱莫如深的笑了笑,“只是現在時候未到。讓他在裡面多呆幾天,挫挫他的銳氣也好。至於,在他出來之前的這段時間,咱們就讓一切都暫時保持原樣吧!”
沛煜突然明白。
自己今天大鬧這一場,除了能讓舒蔻脫離險境,什麼也不會改變。
老爺子早就猜到這個陷害大哥的人,來自許家內部。
正如他自己所說,手心手背都是肉。#6.7356
他不會爲了保全手心,而去割自己手背上的肉。
所以,大哥遲早會出來。他會在衆人的反對和質疑聲中,重新坐回到掌門之位。
而父親和哥哥爲他們所做的壞事,受到的唯一懲罰,大概就是在大哥出來後,失去現有的風光和地位。
在這整件事中,最最可悲的,大概就是冤死的舒父,舒家,還有舒蔻。她大概永遠也無法知道,害死自己父親的兇手是誰!還會把一直深愛的男人——許攸恆,放在愛與恨之間的天平間,兩端徘徊。
想到這兒,沛煜實在不甘心:“爺爺,難道這件事就讓它這樣不了了之,難道咱家許家和景世的面子,比舒蔻父親的生命還要重要嗎?”
“那你想怎麼樣?”老爺子目光幽深的盯着她,“把沛燁和你父親送進監獄嗎?讓許家成爲醜聞的頭條,讓景世的股價大跌至停,讓許家和景世就此陷入混亂和腥風血雨中嗎?”
“我……”沛煜一時語塞。
老爺子繼續說:“你以爲攸恆就沒想過,是誰在害他嗎?你以爲他寧可保持緘默,也不把懷疑對象說出來,僅僅是因爲沒有證據嗎?”
沛燁啞口無語。
這些問題,她不是沒考慮過。但她至少以爲,能在老爺子這裡討得些許公道。
但現在看來,她的想法,可笑至極。
在許家,只有一個公道,就是所有人都必須維護許家和景世的穩定和利益。
與此同時。
沛燁父子倆就靠在二樓起居室的露臺上,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他媽的到底是誰綁架了姓舒的那個女人?”許正智氣急敗壞的拍了下圍欄。
他剛按老爺子的要求,給道上的幾個朋友打過電話。此時,想着女兒在書房裡的那番話,更是恨得牙根直癢癢。
“不知道。”沛燁沮喪的搖了搖頭。
對於現在的他來說,就像一個剛剛拿到冠軍,卻又被宣佈取消成績,不得不把金牌拿出來,交給其它人的奧運選手。
這感覺,比從未登頂,一直在渴求和追逐的路上,還要糟糕,還要令他羞憤。
此時的他,比任何時候更憎惡許攸恆的一切,更痛恨許攸恆的存在。
不一會兒,只聽書房的門一響,和爺爺結束談話的沛煜走了出來。
父子倆不約而同的回過頭。
許正智頓時丟下兒子,跨過露臺的門,怒火中燒的衝上前,揚起手,又要再給女兒一耳光,“你這個吃裡扒外的東西!”
“爸!”沛燁大叫一聲。一個箭步衝上前,拽住了父親。
這時,書房的門又在沛煜的身後被拉開,老爺子探出半張臉,漫不經心的喚道,“該你們父子倆進來了。”
許正智只好偃旗熄鼓,和蹴蹴不安的兒子交換了一個眼色。爾後,兩人一起步履沉重的朝書房走去。
走廊上很快恢復寧靜。
許沛煜不由長長的舒了口氣,有種浴火重生的感覺。
她想起還等在樓下的程宇棠,連忙蹬蹬蹬的下了樓,一路穿堂而過,走出別墅。
看到程宇棠還若無其事的在塑像前轉悠,不禁又氣又急的邁上前,問:“我說,你怎麼還在這兒?我剛纔不是叫你快走了嗎?萬一被我爸和我哥看到就糟了。”^_^673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