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父半白的頭髮,彷彿在一夜之間,全部變成如耄耋的老人一樣蒼老斑白。
而舒母一動不動的偎在他腳邊,不知是累,困,乏,餓,哪一種感官上的折磨,讓她再一次失去了知覺……
破舊的集裝箱,以及鏽跡斑斑的船舶零部件,在兩人的身邊堆積如山。
前一刻,一隻手背上鐫滿了黑色刺青的大手,一直拿着手機,貼在舒父的耳邊,協助着他們父女倆在通電話。
而此時,他把掛斷的手機啪的一下,扔得忒遠。爾後,二話不說,擡起手,對準舒父的臉,就是狠狠的一耳光,“你這個老不死的,不是叫你,讓你女兒乖乖拿那隻u盤來換你們兩個老傢伙的命嗎?”
舒父的半邊臉,迅速腫了起來,但他依舊無動於衷的說,“我不知道你說的那個u盤,我也壓根沒見過!”#_#67356
他的確沒見過對方索要的u盤,但他絕對見過對面的這個男人。
像鋼針一樣的板寸頭,厚脣,刀斧斫過一般的精瘦臉,再加上那雙犀利狹長的眼睛。舒父打死也不會認錯,對方就是那天晚上,摸進舒家,還下狠手捅了他一刀的小偷。
直到昨天凌晨,這個板寸頭帶着幾個人,窮兇極惡的闖進舒家的家門,把他和舒母強行綁來這兒,他才明白,原來對方的目標,是一隻留在大女兒手裡的景世u盤。
那u盤裡有什麼,他不知道,對方自然也不會告訴他。
但對方卻威逼利誘,想方設法的拷問他,想叫他說出u盤的下落。甚至想讓他在電話裡,暗示舒蔻,幫他們把那隻u盤給主動的送過來。
“老東西,我看你是不想活了吧。”板寸頭這時候蹲在他面前,凶神惡煞似的罵道。
“就算我知道u盤在哪兒,把它交給你,你又會讓我們活着離開嗎?”舒父早就看穿了一切。
這絕對不是一夥普通的竊賊,而是一羣枯惡不悛的悍匪。
不管這些人的背後,有一股什麼樣的勢力在撐腰,既然對方敢公然綁架他們,大概也就沒打算再留活口。
“老傢伙,別以爲叫你女兒跑去美國就沒事了。”板寸頭惱羞成怒的罵道,“還有,那u盤藏在你給你女兒買的新房子裡吧!”
“我不知道?”舒父假裝不知道u盤的下落,他更不想把無辜的舒蔻也拖下水。
他很清楚,一旦舒蔻真的帶着u盤來到這兒,大概也會落得和他們夫妻倆一樣的下場。在事隔不久後,就會有人在附近發現他們一家三口的屍體。
如果舒蔻能把那隻u盤交給許攸恆,如果舒蔻能聽他的勸,跟着程宇棠,遠離這個是非之地……
舒父的心,此時已經完全爲女兒的安危,揪了起來。
“老傢伙,別以爲我們沒查過。”板寸頭陰譎的一笑道。
他們其實早就查到舒蔻的新住所,只可惜,那兒隨時都有許攸恆手底下的人,守在附近,壓根不讓任何可疑的人靠近。#6.7356
舒父也看出來這一點,看出他們對許攸恆的忌憚,於是,嗤之以鼻的笑道:“你們也聽說過許攸恆,你們也知道他是我女兒的追求者,所以,如果你們夠聰明,最好就別打我女兒的主意。”
“那又怎麼樣?”板寸頭陰森森的一笑,用手裡的瑞士軍刀,滿不在乎的颳了刮自己的臉頰,“你的大女兒不也曾經是許攸恆的未婚妻嗎?可最後,不一樣也死無葬身之地嗎?”
他大言不慚的這句話,換來周圍同夥的一片鬨笑。
舒母好像也被這番動靜徹底給吵醒了。她渾渾噩噩的搖晃着身體,睜開眼睛,望着黑乎乎的房頂和一張張猙獰的笑臉,似乎一時沒反應過來,自己身在何處。
“你……你剛纔說什麼,難道……我們家小茜的死和你們有關?”舒父努力掙扎着,站了起來。他怒火中燒地問道:“你們……你們到底是誰?到底是誰派你們來的。難道小茜根本不是自殺的,是你們……是你們這些混蛋害死她的。”
“沒錯!可惜,你知道的已經太晚了!”那板寸頭突然從地上操起一根敷着油污的鐵棒,返身迅雷不及掩耳的朝舒父揮去……
舒父就像一隻被獵殺的羚羊,倏然倒地,滿頭是血,痛苦的抽搐。但他憤怒的雙眼,依然一動不動的凝視着對方……
板寸頭低下頭,看了眼濺在皮鞋上的血。爾後,一邊不快的擡起腳,在舒父的胳膊上擦了擦,一邊毫無感情的咒罵道:“老東西,本來不想直接和你女兒接觸。不過,既然你死了,反而把事情變得更簡單。我一樣可以叫你女兒用u盤,來換你的屍體!”
這整個過程,只有舒母一個人被嚇得目瞪口呆,噤若寒蟬。
此時,蓬頭垢面的她,更像一個精神失常的瘋子。
她盯着身邊好像再也不會動彈的丈夫,久久的,久久的,突然哭天搶地似的爆發了,“他爸,你怎麼啦!孩子他爸……你……不要死!殺人啦……”
單身公寓狹小細長的陽臺,明明陽光四溢,但舒蔻還是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寒噤。
在程宇棠走進洗手間,開始洗澡後,她一邊藉着陽臺的水龍頭,搓洗着自己的衣物,一邊回想着許攸恆和父親在電話說過的每一句話。
這時,程宇棠的手機又響了。
她抹去肥皂泡,隨便擦了擦手,接起電話,喂了一聲。
電話裡的人半晌都沒有反應,只讓舒蔻聽到一個沉重的,好像野獸般的呼吸聲。
許攸恆,難道又是他嗎?舒蔻憑空翻了個白眼,正想不由分說的掛斷電話。
聽筒裡,突然傳來一個她從來也沒有聽過的陌生男聲,“舒小姐,你好!”
“你是誰?”舒蔻本能的反問道。
對方沒有回答,反而高高在上的問,“你手裡應該有一隻從你姐姐公寓裡拿來的u盤吧!”
“u盤?”舒蔻心裡一沉,好像馬上反應過來這是怎麼一回事。
她輕垂一口氣,疾言厲色的罵道,“先生,我不管你是誰,請你轉告你的老闆許攸恆,叫他不要再玩花樣了。這樣真的很無聊!”
舒蔻說着,掛斷了電話,把手機又扔到了一邊。^_^673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