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不是住在這兒的嗎?怎麼會不知道呢?”舒蔻疾言厲色,覺得她們的回答實在太荒唐。
“我們都是最近幾天纔來的。聽以前的傭人說,這裡的人幾乎沒有幹得長的。就因爲受不了……”對方說着,朝別墅深處諱莫如深的瞅了眼。
擺明了是想說,沒人能長期忍受,這位任性妄爲的熊少爺!
“哎呀,算了,算了。”倒楣的女老闆,息事寧人的擺了擺手,“司機、車子就在外面,我……我自己去醫院就好!”
舒蔻從茶几上果斷的抽出幾張紙巾,遞到對方手上說,“那我陪你去吧。”
“不,不用了。”女老闆咧着嘴,用紙巾狼狽的捂着屁股說,“我自己知道,傷得不重。況且,不能耽誤了你的正事兒。”#_#67356
“我這……”舒蔻突然沒了信心。她能降服這種熊孩子,未來能和這孩子和平相處嗎?
“舒小姐,你在路上可是答應過我的。”女老闆看出她似有悔意。
想到出發來這兒前,周助理曾在電話裡千嚀萬囑,一定讓她要把舒蔻留在這兒。於是,她顧不上屁股上的傷,一把握住舒蔻的手說,“舒小姐,這合同我都已經擬好了,你總不能讓我的血白流吧!”
舒蔻一時語塞,進退維谷。她知道自己一旦反悔,對方可能白辛苦一場,一毛錢的佣金都拿不到。
她帶着幾分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氣勢,衝對方點了點頭。
“那就好……”女老闆一邊喃喃的嘀咕,一邊忙着叫來一個女傭,一瘸一拐的離開了。
舒蔻瞪着茶几上那份厚厚的合同,焦頭爛額,心裡完全沒有底。
對,她人生中的第一份工作,不能還沒開始,就被一個不懂事的孩子,嚇得打退堂鼓呀!
她掃了眼沙發上散落的圖釘,平心靜氣的想了想,爾後,擡起頭問,“初一在哪兒?”
“呃?”女傭們一時沒反應過來。
“我是問你們口中的小少爺,那個傷了人的熊孩子,現在躲在哪兒?”舒蔻盯着那些亮晶晶的針頭,儘量剋制的問。
一個胖女傭誠惶誠恐的擡起手,朝樓梯前一條幽深的走廊,指了指。
舒蔻馬上捋起袖子,板着面孔,朝對方所指的方向走去。
那幾個女傭連忙一擁而上,似乎想把沙發上的圖釘收拾乾淨。
“等等,”舒蔻頓時回過頭,揮手製止道,“你們先不要收拾,一會兒,我會讓初一親自出來收拾的。”
“這……這怎麼行!”胖女傭誠惶誠恐的說,“這種事兒,怎麼能讓小少爺動手呢!再說,如果先生一會兒回來,看到家裡這麼亂也不好啊!”#6.7356
由見可見,這熊孩子之所以這麼無法無天,還陽奉陰違,敢和成年人玩兩面三刀,就是被這些下人們長期包着,忍着,寵壞了吧!
舒蔻放下團起的手,嘆了口氣說,“你們知不知道,如果今天你們幫他收拾乾淨,也不告訴他的父親發生了什麼,我敢保證他下次還會照本宣科,甚至會做比今天還要嚴重的事!因爲他根本沒有認識到這是錯的,到時候倒楣的,說不定就是你們其中的某個人了!”
見女傭們相互交換了一下眼色,又一一放下手裡的圖釘。
舒蔻安下心,扭頭走進那條完全照不到陽光的過道。
正對過道的深處,顯然是個寬敞明亮的大廚房,舒蔻一眼就能看到擦得鋥亮的操作檯和竈具。
走廊中段,分別有兩扇相對的房門,舒蔻在右手邊緊閉的房門前站定,又回頭看了看走過來的這條路,心裡一陣狐疑:這房子的構造……不,是這條走廊的構造,還有長寬度,怎麼那麼像四年前……她住過的那幢別墅?
也許,這些老式別墅的朝向和內部構造都差不多吧!
舒蔻拋開內心的疑慮,聽到身後傳來撲撲籟籟的動靜,猛的一回頭。
看到對面的房門,就在她眼前,呯的一聲關緊了。
初一顯然就藏在裡面!
舒蔻沒有急着去敲門,而是先低下頭,小心翼翼的看了看醬褐色的地板,又沿着橡木門的門框,檢查了一圈。沒有發現任何圖釘,針刺一類的小玩意,才放下心來,敲了敲門說,“初一,能開開門嗎?我是舒老師,我有點話想和你說。”
門內的人,沒有動靜。
舒蔻保持耐性,決定先禮後兵,又輕叩了幾下房門,“初一,你知道你剛纔做的事,有多危險嗎?你知道,釘子扎到人的身體裡,不但會流血,還有可能引發破傷風,這可是一種很嚴重的病,會讓人昏迷,甚至死亡的喔。”
舒蔻儘量說得淺顯易懂,想讓門內的孩子,意識到自己行爲的嚴重性。
可初一似乎決意不打算理她。無論她怎麼費盡口舌,都一聲不吭,保持沉默。
呵,這熊孩子,年紀不大,還挺沉得住氣!
舒蔻把耳朵貼到門板上,仔細地聽了聽,然後,像個久經沙場的女特工,輕手輕腳的一扭門把。
門,居然沒有鎖!
這熊孩子的心眼,比大人都多一竅,他會這麼敞開房門歡迎自己嗎?
舒蔻把心,又提到了嗓子眼,一邊故意放聲說道,“初一,我要進來了喲!”一邊扭住門把,猛然推開房門。
呯!沉甸甸的木門在撞到門碰後,又大力的彈回來。
舒蔻站在原地沒動,她本能的仰起頭,以爲初一會在那兒放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來砸自己,但她旋即又想到,初一還只是個四歲的孩子。
縱然本領通天,也不可能爬到那麼高的地方。
所以……
攻擊來自地面!
汪汪汪!
突然一個搖頭晃腦,渾身黑乎乎,體型巨大,約有半人高的東西,一邊發出像狗一樣的狂吠,一邊不顧一切的朝舒蔻撲來。
舒蔻看都沒看清楚那是什麼,直接飛起一腳,只見那東西在地上骨碌碌的打了幾個滾,撞在對面的櫃子上。
那長得像小丑似的大腦袋,卟通一聲,從它彈簧似的脖子上掉下來,啞了。
原來,只是個電動的整盅玩具。
孩子畢竟是孩子!
心思再鬼,也不過如此。
舒蔻不由鬆了口氣,只差沒拿手背,去擦額頭上因爲緊張而沁出來的汗水。
而初一,站在一張貼牆的單人牀,先怔怔的看着熄了火,不會再叫的玩具,又驚訝的看着舒蔻,旋即張大嘴巴哭起來……^_^673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