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宇棠簡直難以置信。自己費盡口舌,明明幫了這個女人。這女人不但一點兒不感激他,反而還調轉槍頭來指責他。
“呵,”他啼笑皆非的甩了下頭,忍不住反脣相譏道,“許大導演,我說你做人這麼優柔寡斷,拖泥帶水,那就不該怪別人不識趣的纏着你了。”
“我……”許沛煜一時語塞,躊躇了一堆措詞,還想反駁。
被程宇棠黑着臉,毫不留情的一口打斷道,“我看,我是否也該向你許大小姐說聲對不起呢?”
他一邊說着,一邊學着周助理剛纔的模樣,煞有介事的朝許沛煜鞠了個躬,“對不起,許小姐,我不該自作主張說那些暗箭傷人的話,更不該不識趣的把你許大小姐的追求者,徹底給趕跑,讓你許大小姐以後都無法享受到若即若離,把男人玩弄於股掌,甚至踩在腳底踐踏的遊戲。”
“程宇棠,你懂什麼!”許沛煜火了。她一聲斷喝,不但讓幾個等在電梯前的工作人員,側目相視,就連走廊更遠端的職員,也禁不住回過頭來,好奇的引頸相望,竊竊私語。#_#67356
許沛煜的臉,頓時刷得一下紅了。
即是氣的,又是臊的。
她不喜歡成爲衆人的焦點。
從小到大,她一直是父母和老師眼中的乖乖女,很少發脾氣,更甭說,在大庭廣衆之下,像這樣失態的大喊大叫。但不知怎麼,眼前這個男人卻總能三言兩語的勾起她的怒火。
她深吸一口氣,調整了一下呼吸。爾後,嚴肅而認真的看着程宇棠說,“程醫生,這位周助理,是個孤兒。他是靠借貸和獎學金讀完大學的。剛進景世工作的時候,他受盡了別人的白眼和刁難,可他一直很努力,很勤奮。我大哥正是基於這一點,才把他留在身邊委以重任。”
“……”程宇棠竟無言以對。
“你要知道,不是每一個人的成長曆程都像你我,一帆風順,前程無憂,也不是每一個人,從小都能得到父母無微不至的關懷和庇護。在他們一張張看似堅韌倔強的外表下,可能掩藏着一顆比你們都脆弱的心。”她說完這句,丟下啞口無言的程宇棠,徑直走進電梯。
程宇棠站在牆角處,望着一成不變,依舊緊張繁忙的樓道,兀自發了一會兒的呆……
這個許沛煜,不是許家養尊處優的長孫女,不是和許攸恆最親近的妹妹嗎?
像她這樣的千金大小姐,不是應該頤指氣使,高不可攀,只會用鼻孔看人的嗎?怎麼會像朵聖母白蓮花,關心起一個底層小人物的心理,又怎麼會顧及一個景世小職員的感受呢?
程宇棠費解的搖了搖頭,突然想起來。他此行的目的——戒指!
“許沛煜!”他頓時如夢初醒,氣急敗壞的追上去……
等他坐着電梯,來到樓底,在保安的指引下,追出電視臺的大門時,看到許沛煜正揹着一隻款式普通的女式皮包,形單隻影的站在路邊,時而沿着街邊的一條直線無聊的踱來踱去。
那嫺雅淡泊,窈窕端莊的背影,還真像一位剛剛下班,準備打車回家的都市白領。
“我說許小姐,就算你真是極富同情和博愛的聖母瑪麗亞,想收斂鋒芒,藏起你顯赫的身份和家世,也不用混跡與人羣,刻意坐出租車上下班吧?”程宇棠慢悠悠的走到她身邊,不是諷刺,更沒有嘲弄,只是單純的想和她修復一下關係。
誰知……#6.7356
“出租車!”許沛煜置若罔聞,突然揮手示意,攔下一輛高速駛來的taxi。
“哎!”程宇棠像先前在電梯前一樣,不由分說的握緊她胳膊。爾後,隔着車窗,衝停下車來的出租車司機,抱歉的揮了揮手,“不好意思啊,師傅,她搞錯了,她不坐車。”
“程宇棠,誰說我不坐車了。”許沛煜惱羞成怒的想甩開他。
但程宇棠沒有理會,緊緊箍住她的小臂,就是不鬆手。他朝保持耐性,還等在原地的司機又說,“你都看到了,她是我女朋友。我們只是吵架了。車,真的不用了!”
“毛病!”對方罵罵咧咧的丟下一句,一踩油門,出租車又像離弦的箭一般飛了出去。
“程醫生,誰是你的女朋友了?”許沛煜斜乜着他,把兩排牙齒咬得格格直響。
程宇棠也收起好脾氣和好臉色,繃着面孔,開門見山地說,“許小姐,在你脫離我的視線之前,你是不是應該把我的戒指,先完璧歸趙呢。”
“我……”許沛煜一愣,旋即不假思索的報出一串地址,“桃源廣場摩瑪大廈a座2007。在明早八點我離開公寓上班之前,歡迎你隨時來索取。”
“不用了。”程宇棠回絕的乾脆徹底。
他纔不打算讓對方,再次從他的眼皮子底下逃走,“許小姐,戒指我現在就要,刻不容緩。如果你許大小姐確實沒車,我有。我可以送你回家!”
說着,他朝停車場的方向一揚下巴,咄咄逼人的姿態,活像他就算綁,也要把許沛煜綁上他的車。
呵!許沛煜不可思議的把他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這男人,看上去文質彬彬,風度翩翩,尤其是在舒蔻面前,簡直像頭忠心耿耿,卻性情溫順的古代牧羊犬。沒想到,他骨子裡居然也刻着和大哥相似的蠻橫與霸道。
“還有,”程宇棠逮住機會,泄憤似的問,“舒蔻現在到底在哪兒?哪家醫院,哪間病房,她頭上的傷到底怎麼樣了?”
其實,這纔是他真正獨闖電臺,來找許沛煜的原因。
在焦急和漫長的等待中,度過了一天一夜的他,今天天一亮,就打了個電話給舒爸爸。
令他困惑的是,當他急不可奈的問到舒蔻是否有消息時,舒父言辭閃爍,似有隱瞞。只說舒蔻已經沒事,叫他不用擔心。
等他再進一步追問,舒爸爸便開始語重心長的說些無關緊要的話。
諸如他和舒蔻的感情基礎,似乎還不夠紮實,他和舒蔻,還需要進一步的瞭解彼此等等。
程宇棠明白,妹妹閱馨在天台上的惡言惡行,大放厥詞,大概是把舒父嚇到了。
如今,舒爸爸不得不把他拒之門外,重新定位和考慮他和舒蔻之間的關係。^_^673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