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8-26 15:04:26 本章字數:6860
葉歡徹底迷亂了,景碧心知道真相卻不能說,這是爲什麼?
“景阿姨你隱瞞實情,欺騙警察也是有罪的!”葉歡真的急了。1
景碧心聽後,卻無所謂的一笑,再次搖頭。
她這是什麼意思,不在乎嗎?可是她不在乎自己,也不在乎葉樂了嗎?她不說出真相,葉樂可能這一輩子就毀了。
“景阿姨,你不說實話,這會害了樂樂,”葉歡試圖想勸解景碧心,結果她又搖頭。
通過與她的交流,葉歡大概都能明白她的眼神了,“你的意思是葉樂不讓說?”
景碧心點頭,葉歡完全懵了,這娘倆在搞什麼啊!
葉歡的手再次被景碧心抓緊,她對葉歡再次搖頭,意思在說你千萬別告訴別人。19CK7。
她眼裡的哀求和痛楚,葉歡看的清清楚楚,她們這樣定是有難言之隱,只是到底是爲了什麼呢?
看到景碧心露出倦意,葉歡也不能再追問,而且面對警察都不能說的真相,恐怕也不會告訴她吧,更何況現在她有口也說不出。
可是,葉歡心底還有個更大的疑惑,“景阿姨我知道你很累,我還有個問題,你一定要告訴我,是不是易少川向警察揭發的葉樂?”
雖然喬翊白是這樣告訴她的,雖然她當時也信了,可是這幾天思來想去,又覺得不可能,但是喬翊白那樣肯定的話,讓她還是無法不懷疑。
“啊,嗚,啊……”景碧心嘴裡再次發出這樣的聲音,情緒又一次激動。
難道真的是他?
葉歡的心剎那收縮,她緊緊抓着景碧心的手,“景阿姨你只要點頭或搖頭,到底是不是他?”
景碧心再次發出驚恐的聲音,然後衝葉歡搖了頭。
“你的意思不是易少川報的警,對嗎?”葉歡不敢肯定的又問。
景碧心點頭,然後又搖頭。
“你的意思是不要我懷疑易少川?”
景碧心點頭,然後又啊嗚了幾聲,疲憊的閉上眼睛。
不是易少川,不是他就好!
葉歡只覺得胸口緊繃的心鬆開了一些,看着景碧心連眼睛也不睜了,知道也是累極了,她又說了些安慰的話,直到聽到景碧心發了均勻的呼吸聲,葉歡才走出病房,對特護囑咐了些事,走進了醫生辦公室。
她想諮詢一下景碧心康復的問題,因爲只要她能開口說話,一切的真相就能明瞭了,可醫生給的答案讓葉歡徹底絕望了。
“像她這種病,這種後遺症是最常見的,至於恢復那要看奇蹟了,很多人一直到死,都開不了口……”
如果她一直不能開口,難道真相就此被埋葬了嗎?
不,她要另想辦法。
從醫院裡出來,葉歡就撥了赫默南的電話,“幫我想辦法見到葉樂。”
她的這個要求還真讓赫默南爲了難,要知道葉歡犯的罪可不是小罪,葉歡也知道這個有難度,“赫默南我真的非見她不可,拜託你了。”
赫默南對於她的請求從來都是沒有抵抗力,明知道沒有什麼希望,可仍說了句,“我盡力。”
葉歡回到了自己的診所,門口還貼着開業大吉,可是她從開業到今天一直都是關着門,她覺得門口貼着的大字改成關門大吉更應景,站在那邊自嘲的笑笑,她打開門進去。
十分倦怠的她,也沒有洗漱,就倒在了牀上,腦海裡反覆回想着景碧心透露給自己的信息,可是好亂,她理不出個頭緒,手碰到包,想到日記。
她重新拿出來繼續翻看:歡歡送我禮物了,是父親節的禮物嗎?雖然她沒有說,雖然她生氣跑走了,可是我好開心,二十多年了,這是我收到女兒的第一份禮物。
葉歡眼前掠過那天的情景,她沒想到長那麼大第一次送葉光年禮物,也是最後一次,她繼續往下看:樂樂她知道了容容的事,她要我把葉氏都給她,否則,她就把這事告訴歡歡。我知道樂樂不是個貪錢的孩子,可是她爲什麼要葉氏,我總感覺她有事瞞着我。
——我答應了樂樂的要求,歡歡一定恨死我了,她走了,再也不要我了。
——我今天見到小妍了,她和歡歡長的真像啊,只是她好脆弱,看來我苦苦隱瞞了二十多年的真相,要瞞不住了,如果歡歡知道了,她會怎樣的痛苦?我很擔心她。
——今天歡歡和小妍相見了,我擔心的事並沒有出現,她們畢竟是親姐妹,相處的還算不錯。
——樂樂不讓我出門了。1
——歡歡什麼都知道了,歡歡受傷了,她流了好多的血……
——樂樂最近在做什麼,我總感覺不安,可是我已經力不從心了。
——歡歡,欣欣,樂樂,我的孩子。
最後一頁就是她們三人的名字,之後再也沒有內容,日期是葉光年去世的前一週,也就是葉樂被抓起來的那天。
他最後寫下她們三人的名字,是疼愛,是不放心,還是他想表達些什麼?
葉歡猜不透,今天這本日記,還有景碧心傳遞給她的信息量太大,她一時都反應不過來,大腦像是死機般的一片空白。
歡心急再景。日記最後寫到,他也發現了樂樂的異常,可是葉樂到底有什麼異常呢?
葉歡的頭嗡嗡的疼了起來,她不能再想下去,再想會爆炸的,她需要什麼來轉移注意力,她打開電腦,可是根本看不進去,她想睡覺,可是根本睡不着。
一夜,葉歡就這樣的折騰,最後直到天亮,她也沒有睡着,這一夜她失眠了,而意外的是這失眠纔是開始,之後的每個夜晚,她都睡不着,而且就算睡了,也只是十幾分鐘的淺眠,醒來後就再也無法入睡。
赫默南見到她的時候,一眼就看出了她的黑眼圈,“歡歡,你怎麼了?”
葉歡哪還有心情說自己的事,敷衍的說了句,“我沒事,這幾天睡的少,我讓你幫我問的事怎麼樣了?”
她這兩天反覆都在琢磨葉樂的事,越想越不對勁,而景碧心每當葉歡再問,都只是搖頭。
赫默南盯看着她,“歡歡,我知道你傷心,可是你如果把自己搞垮了,一切就真的完了,你知道嗎?”
她當然明白,可是睡不着也是她很痛苦的一件事,如果不是因爲懷着寶寶,她早就吃藥了。17070219
“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快說我能不能見葉樂?”
赫默南遲疑了兩秒,搖頭,葉歡一看他這動作,立即頹廢的抓頭,“我見不到她,她就要死了。”
“你見到她,她就不會死嗎?歡歡你是不是發現了什麼?”赫默南看着她,那過於犀利的眼神讓葉歡一凜,想到了景碧心求她不要往外說的眼神。
“沒有,我只是不相信她會做出那樣的事來,”儘管赫默南是自己的好朋友,他絕對信得過,但葉歡仍瞞住了他。
赫默南頓了下,又說,“見到葉樂是不可能,但如果你有什麼話,我可以讓人幫你捎進去。”
可以嗎?
葉歡剛要說什麼,就看到赫默南站起身來,然後起身與一個穿着淺灰色外套的男人握了握手,“關局長,麻煩了。”
男人坐到了葉歡對面,目光掠過葉歡,不知是不是她過於敏感了,總感覺這男人狹長的雙眼有種很小人的感覺,這時她聽到赫默南介紹,“歡歡,這是警局的關局長,如果你有什麼話想帶給葉樂,可以說出來,關局長是我爸的戰友,一定會幫這個忙的。”
“關局長,這是我給你提到的葉歡,”赫默南介紹的空檔,葉歡和關局長簡單的握手,表示認識了。
“葉小姐,你想見你妹妹,默南已經給我說了,可她現在是重犯,在開庭審理之前,誰也不能見,我很抱歉,”他這話一說,倒讓葉歡有些不好意思了。
“關局長,你千萬別這麼說,給你添麻煩了,”葉歡連忙表示歉意。
“沒關係,你想見你妹妹是不放心她嗎?放心吧,她現在裡面很好,雖然有審訊,但也是正常手續,不會有你想像的那些可怕手段,而且她是單獨羈押,也不會存在被犯人欺負的現象,”這是常人都會有的擔憂,關局長一語先解了葉歡的後顧之憂。
“謝謝關局長對我妹妹的照顧,我要見她,其實想問她一些事情,我不相信我妹妹會做那種事,”葉歡避重就輕的說出自己的想法。
“葉小姐,警察會羈押你妹妹,也是因爲有充分的證據,再說她已經招供了,這種事不會弄錯。”
“我知道,可我,我……”葉歡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身爲警察的關局長立即敏感的感覺到了什麼,“葉小姐是不是有什麼新的發現?”
不知是不是葉歡的錯覺,她明顯感覺到了關局長在問這話時的聲音很是緊繃,有種緊張的感覺。
葉歡當然有發現,可是她不能說啊,連忙搖了搖頭,“沒,沒有……”
但哪怕葉歡否認了,關局長的目光仍停在葉歡臉上,似乎想透過她的臉看清她的心似的,葉歡被看的心慌,畢竟知道實情不報,也是犯法的,她連忙說道,“關局長你們會不會弄錯,會不會因爲審理不清而冤枉了好人,我妹妹纔剛二十,她年齡那麼小,絕對不會做那種可怕的事。”
關局長收回目光,淡淡的道,“這個應該不會,再說了還要經過法院審理,除非你們能找出新的證據推翻目前的證據。”
新的證據?她也想找啊,可是景碧心開不了口,葉樂又見不到,公司又被查封,這讓一無所知的葉歡如何去找?
“那我妹妹的案子還要多久開庭?”葉歡還是要打聽清楚,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景碧心能開口說話。
“這個不好說,要看法院那邊的立案和進一步的調查結果,這種事是社會危害性案件,法院比較慎重。”
“……”社會危險性這幾個字,讓葉歡說不清的沉重。
“葉小姐要我給你妹妹帶什麼話,你就說吧,我一會還有別的事,”關局長看了眼時間。
“我,我……”葉歡一時間還真不知道說什麼,想了幾秒,才說道,“你告訴她媽媽很好,不要讓她知道我爸去世的事,還有,一定要告訴她,讓她不要做讓自己後悔的事。”
葉歡不能明說,只能這樣表達了。
關局長又看了葉歡兩眼,便說會全部轉到,然後起身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葉歡問向赫默南,“這個人靠的住嗎?”
“應該靠的住,和我爸是戰友,老革命了,明年就正式退休了,”赫默南迴答完看向葉歡,“你爲什麼這麼問?”
葉歡呶了下嘴,“沒有,我就是感覺他看我的眼神很奇怪。”
“他是警察,看誰都像是犯人,”赫默南的話有道理,可關鍵是她不是犯人啊。
雖然葉歡心裡有一大堆的疑惑,可打發父親入土爲安是首要的事,不知是不是上天也憐憫亡靈,葉光年下葬的那天,天氣格外的陰沉。
葉歡一身黑衣,頭戴白綾的跪在那裡,答謝着賓客,父親生前的朋友不少,可在經過這事之後,幾乎沒剩幾個了,葉歡知道這就是所謂的世態炎涼,她不怪那些人,這年月誰願意惹麻煩上身呢?
葉樂的事遲遲不審理,恐怕警察還有別的追查吧,現在曾經和葉氏有過往來的人,恨不得都用把時光剪,把過去那段給剪切了。
景碧心也來了,坐在輪椅上,她一直看着葉光年的照片,沒有再流淚,葉歡知道她的眼淚早就流光了。
薛子路,赫默南也是一身黑衣,胸帶白花的陪在葉歡身邊,他們陪着葉歡走過晦澀的童年,躁動的青春期,現在又一路陪着她經過人生的低谷,他們比她這人生中的任何一個親人給的溫暖和愛都多。
但今天這個時刻,他們是她的親人,但並不是葉光年的,他們陪着她,卻無法代她行使一個女兒的孝心。
隨着又一個身影的踏入,葉歡剛要磕頭跪謝,卻又驀地停住,因爲此人竟是喬翊白。
他亦是一身的黑衣,神情也很凝重,本來對於他的出現,葉歡是極其反感的,但想着他畢竟跟了父親那麼多年,也沒有多說什麼,他捻了三支香,鞠了三個躬後,走到了葉歡面前,他沒有說任何話,只是看着她。
一邊的薛子路和赫默南早在他出現的那一秒,就豎起了全身的刺,呈保護她的姿勢,看着他們這樣,葉歡輕輕拉了下他們,然後一個頭磕了下去。
可是,她的頭根本沒有着地,就被一隻手臂拉住,“你不需要叩謝我,按理我應該跪在這裡叩謝賓客的。”
他話的意思,葉歡懂的,冷笑,“你沒這個資格。”
他雖然沒有和他結成婚,但他和葉樂已經是事實夫妻,而且葉光年活着的時候,他也早已改口叫爸了,按理他確實該做爲女婿在這跪謝賓客,可是不知爲何,葉歡對他就是有一種排斥,總覺得是他的所作所爲加速了父親的死亡。
更何況現在葉樂不在,易少川沒來,他和她跪在一起,這情景太諷刺,她絕對不允許。
面對她的冷言,喬翊白也沒說什麼,而赫默南已經強行扯開他,他與赫默南隔空對視,兩人的目光中閃過只有他們懂的深意。
“他根本不配做人,”薛子路望着喬翊白的背影謾罵。
“歡歡,起來吧,應該不會有人來了,”葉歡已經跪了大半個中午了,赫默南攙扶她,可是她剛起來,就又來了三個人,不,是四個人,因爲在她們進來不久後,又來了一個。
白伊容,小妍,蕭山嶽,還有易少川……
他們這是一家子都來了嗎?
他們這樣的出現是想讓爸爸臨死了,也要記住自己的老婆是如何拋棄他,他曾經是多麼恥辱的敗給了情敵嗎?
葉歡想起了葉光年日記裡的那些話,而那些話早已變成了刺,扎進了葉歡的心底,而他們的出現,讓那根刺火火的遊移起來。
只是,她還沒來及表現自己的情緒,就聽到一邊的景碧心發出了痛苦的嗚啊聲……
“景阿姨,”一邊的薛子路連忙過來安撫她,可是根本沒用,景碧心看着他們不停的叫嚷,激動溢於言表。
沒人聽得懂她在說什麼,就連葉歡也不懂,可是她的激動分明就是有話要說。
她一定是罵這一家人的無恥吧?她一定是不想讓他們來參加爸爸的葬禮吧?
白伊容看到了景碧心,眼裡閃過驚訝,眼裡也躍動起淚花,她向景碧心緩緩走來,顫抖的叫了聲,“碧心……”
只是沒等她走近,葉歡一把就護住了景碧心,低吼出聲,“誰讓你們來的,滾!”
葉歡心中的痛,難過,還有委屈,此刻如同滾大的雪球,撞擊着她的心。
她不想在爸爸面前失控,不想讓他不放心,可是她真的控制不住,想起白伊容的拋棄,想起小妍接近她別有用憫的居心,想到蕭山嶽搶了爸爸的妻女,想到易少川的欺騙,她如果不爆發出來,她要瘋掉了。
她這一聲,讓所有的人臉面都扭曲的難看,就在這時,空氣中響起撲通一聲,小妍已經跪在了葉光年面前,“爸,對不起,我來晚了……”
這一聲爸,讓葉歡狂怒心又酸澀翻涌,她想起了葉光年日記最後一頁,他寫的三個名字。
這一刻,她懂了他要表達的意思,他放心不下他的三個女兒,他想讓他的三個女兒恩愛的在一起。
想到這裡,葉歡心中的憤怒像是被澆了水的冷下來,就算小妍對她再有傷害,可她畢竟是爸爸的女兒,她沒有資格阻止她來盡孝,儘管這個孝只是一個虛無的形式。
葉歡指着門口的手,緩緩的垂了下去,心也在下垂中下沉……
易少川從進來就看着葉歡,她瘦了,她的眼眶都陷下去了,她的黑眼圈好重,她的下巴也尖了…….
這些日子,她就是這樣過的嗎?
她怎麼還是那麼不會照顧自己?
這樣的她讓他如何放下?
情緒的巨大變化,惹的他左下腹涌起一股巨大的痛意,他只得悄悄擡手按了按,強行把那痛意壓下。
葉歡感覺到有人看着自己,擡眼,對上易少川的眼神,兩人的目光在空氣中相遇交戈,只是在葉歡心中交戈出的是憤怒,而易少川心中交戈而生的是疼惜。
“歡歡……”他叫了一聲,向她走近。
“不要過來!”葉歡連看他一眼都不想,可是剛纔那一眼,還是將他的樣子全部映倒進她的心裡。
他的皮膚怎麼那麼黃,還有他好憔悴,嘴脣也是青灰色的……
他生病了嗎?
不對,他怎麼會生病,好像他老爹說他是關禁閉,難道關禁閉連飯也不給吃嗎?
不由的,她的腦海中就閃過這些,葉歡爲自己的這種不由自主懊惱,如果不是今天場合不對,她真會甩自己兩個耳光,甩醒她的失控。
易少川自動忽視她的冰冷,跪在了葉光年的面前,然後三個頭砰砰的磕在了地上。
小妍哭的傷心,還未完全病癒的她全身都穿着隔離服,嘴上也戴着口罩,白伊容不知何時也跪在了地上,嘴裡反覆唸叨的都是對不起,對不起。
可是,她再多的對不起,也無法抹平她給爸爸的傷害,她再多的對不起,也償還不了父親愛了她一生的債,她再多的對不起,也抹不平葉歡心口的傷。
蕭山嶽也在葉光年的靈前捻香鞠躬,面對他們對死者最後的哀思,不論是不是真心,葉歡終是無法阻止。
祭靈結束,就是下葬,葉歡要去捧葉光年的骨灰,卻被易少川阻止了,“歡歡,我來!”
“你沒資格,”葉歡把說給喬翊白話,同時給了他。
“歡歡,我是你的老公,是爸爸的女婿,我有這個資格,”他擺出了理由,看着她眼裡溢動的晶瑩,他說,“歡歡,給我最後盡孝的機會吧!”
說完,他不顧葉歡的反對,捧起了葉光年的骨灰,走在了最前面,望着他的背影,葉歡看到了一股絕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