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裡，水晶燈泛着橘黃色的光芒，映照着花園裡四季常開的花，顯得格外靜謐。在古樸卻彰顯氣質的豪宅裡，莫寒晨一家人和艾兮在明亮的房間裡吃着飯。莫夫人時不時地給艾兮夾菜，含笑看着這個女孩子，真是越看越滿意。
吃完飯，莫寒晨開車送艾兮回家，坐在車裡的艾兮，語氣極爲正式，神色也是從未有過的嚴肅。
“寒晨，奶奶的病，恐怕不能再拖了。病情一直在惡化，我擔心，再不進行手術，這情況繼續惡化下去，恐怕……”艾兮微微有些說不出口，恐怕的後面，是所有人想都不敢想的結局。
莫寒晨臉色微微有些難看，聲音超乎以往的低沉，“奶奶性格太倔強，我也不是沒有勸過，只是都失敗了……”搖搖頭，莫寒晨想起以前他勸奶奶去醫院的時候，奶奶極其激烈的反應。
艾兮鄭重地看着莫寒晨，眸子裡有着微微痛苦的神色，“你知道麼？奶奶的病情，現在就好像手裡握着一把沙子，這樣的治療，只是相當於不讓手那麼快地捏緊，但是沙子一直在漏，總有一天，沙子會漏完的，而現在，沙子已經越漏越快。”
“你說的我怎麼會不知道呢，只是奶奶……唉，你根本就不知道奶奶的決絕啊！……”莫寒晨搖搖頭，將目光留在前方的道路上。
他不是不知道這個道理，每一次看醫生，醫生都會推薦住院。只是當初的那些往事，對他的刺激都那麼大，更何況奶奶呢？如果不是因爲艾兮，恐怕他也不會過多地踏進醫院的大門。
“寒晨，我……我只是不想再一次讓我奶奶的事又一次發生。”艾兮聲音裡微微有些哽咽，將頭扭在一邊，目光定定的看着車窗外面。
莫寒晨轉頭看了艾兮一眼，而後沉默，許久，“我答應你儘量去勸勸奶奶。”輕輕嘆氣。艾兮對於涉及回憶的事情太過敏感，這樣他也不知道是好還是壞。
越是對過去留戀的人，越是容易收到傷害。
回到家，莫寒晨慵懶地拿着筆記本，半躺在沙發裡看新聞。莫夫人端着一杯牛奶走了過
來，輕輕將熱騰騰的牛奶放在桌子上，語氣裡帶着些許正式，“寒晨啊，媽問你件事。”
莫寒晨擡起頭，將筆記本合上放在桌子上，正襟危坐。
“你確定了，就是艾兮了是麼？”
莫寒晨確定的點頭，“她前幾天已經答應做我女朋友了……”語氣裡有着幾分欣喜，雖然他想要的更多，但是卻也很感激現在已經得到的。
莫夫人微微驚訝，“前幾天？”她記得莫寒晨第一次帶着艾兮出席家宴，似乎是在十幾天以前吧。也就是說，那個時候，莫寒晨說的話，都是無稽之談？
莫寒晨點頭，“兮兮不是個隨便的女孩，我也是追了很久才追到的。”語氣還帶着些許維護，莫夫人也不深究，只是含笑着，“那你什麼時候打算把她娶回家呢？”
“不着急。”莫寒晨淡淡端起牛奶，味道剛剛好，只是沒有艾兮做的香甜，可能是感情不同吧。
莫夫人挑眉，語氣變得有些着急，“你都三十多了，還不着急，你想我什麼時候能抱上孫子啊！……”
想到兒子，莫寒晨臉上竟然微微有些變紅。他緩緩站起身，“我只是不想逼她。”語氣溫柔而眷戀。
莫夫人在身後鬆了口氣。聽着語氣就知道，至少他是確定下來了。這是，催也沒用。
第二日，陽光正好，在莫寒晨巨大的辦公室裡，江越將厚厚一疊文件遞給莫寒晨，讓他簽字。
簽字的過程裡，江越緩緩開口，“莫總，昨日晚上，在懷樓咖啡廳裡，黎湘湘和林倩小姐碰頭，不知道說了些什麼。需不需要我去查一查？”江越越想越不對勁，大晚上的見面本來就有些奇怪，更何況黎湘湘和林倩，似乎以前並不相識。
莫寒晨頭也沒擡，語氣淡淡的，“密切注意黎湘湘和林倩的動靜，其他的不用管，如果涉及到兮兮的，事無大小跟我彙報。”聲音沒有絲毫波瀾。
他們的小動作根本入不了他的眼。只是，如果這些小動作傷害到了他的兮兮，那麼，就不要怪他心狠手辣了，即使是表妹，也不可以
。
江越點頭抱着文件走了出去。莫寒晨一個人優雅地靠在沙發椅上，手指不自覺敲着桌子。黎湘湘似乎也開始變得並不老實了。只是……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回到家，莫寒晨泡了一些藥送到奶奶的房間。
本來這是李媽的工作，只是今天李媽家裡有些事，請了一天的假，正好他最近的事已經忙得差不多了，就早早回來，順便也準備好好勸一勸自己固執的奶奶。
溫柔地將奶奶的身子扶了起來。在奶奶背後，莫寒晨細心地放上一個靠枕，只爲了使老人更舒服一些。
微微的呻吟傳入莫寒晨的耳朵，“哪裡疼奶奶？”關切的聲音響起。
“全身都疼。”老人顫顫巍巍的聲音裡面包含着痛苦，越來越惡化的病情，不僅讓她半邊身子沒有了知覺，還讓另半邊身子只需要輕輕碰觸就疼痛異常。活着的每一天，都彷彿是煎熬。
莫寒晨嘆了口氣，輕柔地給奶奶喂完藥，趴在牀邊，難得像小孩子般撒嬌，“奶奶，那麼疼，讓我送你去醫院好不好？”
沒有想到的卻是，奶奶的反應極度激烈，說話也有些斷斷續續，“不去醫院！我不去！你就是想讓我死在醫院裡是不是？”顫顫巍巍的聲音裡面，還有因爲病痛折磨的痛苦，讓莫寒晨不得不打退堂鼓。
“好好好，奶奶，我們不去醫院，不去了不去了……”像似哄着小孩子一樣，莫寒晨的語氣和動作都極度輕柔。直到奶奶沉沉地閉上眼睛，睡着了，莫寒晨才輕輕離開了奶奶的臥室。
莫夫人擔憂地在門外等着，看見莫寒晨的身影趕緊迎了上去，“怎麼樣？”語氣裡是迫切的期待，還有對既定事實的擔憂。
莫寒晨搖搖頭，“奶奶還是排斥醫院，即使是我，她也無法接受。”但奶奶只有一年的時間了，這事實讓他分外揪心。
莫夫人的眸子裡滿是愧疚和失望，原本以爲，這麼久的時間過去了，有些事情早就應該忘記，只是她卻忘記了，有那麼一種東西，如美酒，時間越久，反而越發濃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