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森說過,他想站在世界的一個角落,然後陪我安靜地看完一場日出再分道揚鑣。
即使過去這麼多年,我也還是能夠清晰的記得,他當時的每一個表情,每一個動作。還有那把木吉他。那個盛放的夏天,他說,要成爲一個很棒的歌手,站在那個世界的舞臺上。
也許那時的我們,每個人的心裡都有這樣一個夢,只是我們都沒有表達出來罷了。
這個故事,和很多故事不一樣,沒有什麼太多的生離死別,也沒有那些解不開的誤會。
它的最後,收尾的很平常,只是,都累了,然後,就再見了。
我記得那一天,陽光沒有那麼熾烈,風卻比往常都要大,吹得我的長髮四散的飄開,怎麼都攏不住。
卡森站在Y市颯颯的風中,酒紅色的頭髮像掙脫了束縛的紅玫瑰,他說:“小北,我沒有辦法再去維護你,那個世界和你的世界不同,我很累了,就這樣分手吧!”
可是卡森你不會知道,早在你選擇歌手這條路的時候,我就應該想到這個結果,可我卻還在一直逃避,如今你涉足的世界有它潛在的規則,而我已經被排斥在了門外,所以我走的很安靜,沒有看你悲傷和不捨的眸子,沒有一句再見,沒有流一滴眼淚,只有一個微笑,同你一樣明媚。
我記得郭敬明說過,一個人總要走陌生的路,看陌生的風景,聽陌生的歌,然後在某個不經意的瞬間,你會發現,原本費盡心思想要忘記的事情就真的這麼忘記了。
我想總一天,我會忘記曾經對你的那種深深的喜歡,然後也可以像一個路人一樣靜靜地用很平常的心來面對你以及面對你的那些曾經。
卡森。我也認爲我現在很幸福。
在離開了你以後,黎澈、左丘到秦諾年,他們相繼走入了我的世界,那個曾經只有你的世界,然後,陪着我一路走下去,讓我找到勇氣。
那麼。
就這樣吧。卡森。
再也不要見面了。
卡森,最後一次,我想要很鄭重的告訴你。
我愛你,是很愛很愛你。
生命就像一束光,我們逆光而行,不帶一點傷口,就這樣一路長大。
醒來的時候,天光已經放亮,外面的天空依舊是藍的虛晃,我渾渾噩噩的坐在電腦面前,開機登上QQ,然後會飛的魚給我發來一封郵件,我查收了一下,是昨天下午發的。
她在上面寫着:
小北,我曾經天真的以爲只要遠遠的看着,便能夠心安理得
的告訴自己,這樣就足夠了。可是當我真的看見,他身邊做着那個女孩時,我才知道,我的心原來也會很疼。
原來,看得見繁華,摸不到回憶,是這般的真真切切。
我不知道,我是否有勇氣一直站在那個孤獨的角落裡,看着他幸福,所以我懦弱的選擇了逃避。
我想去走一遍那些所謂的遠方的路,然後在異地他鄉的夜晚煮一碗清粥,靜靜地品一下孤獨。
小北。我要去旅行了,不知道會去哪裡,也不知道最終的目的地,我只想散散心,想想那些事情,然後,等我回來的時候我們就見面吧。我想你一定是一個很美也很隨和的女生,對吧。
好了,小北,再見了。
會飛的魚
我靜靜地看了好一會,然後關上電腦,空氣裡有薄涼的醉意,手機裡的電話號碼只有那麼可憐的幾個,我猶豫再三還是給黎澈打去了電話,我想,我難過的時候,還可以有人說說話。
手機響了幾秒鐘後,我聽見黎澈的聲音有些慌張,他支支吾吾的也不知道說了些什麼,我嘆了口氣說:“那,好好的休息吧。”
生活真的是麻木到了極點,原來每天懶散在家裡竟連外面的空氣都忘記了是什麼樣的味道,我胡亂的套了個外套,一個人在馬路邊晃晃悠悠,突然就想去給自己買一張CD唱片。
站在站牌前等車的那個瞬間,突然想起黎澈說過的一句話,那是她看完一本關於同性戀的小說後的感慨,她說,這個世界這麼的殘忍,可還是有人願意傾其一生來追求他們所謂的愛,他們可以不顧及那些流言蜚語,只是握緊對方的手相互的說着,不要轉身,不要放棄,即使再遠的地方也回的去。多好。
是呀,多好。
有一陣細風走過,站牌前就這麼駛過一輛車,銀色的敞篷法拉利,那車的副駕座上有那麼一個少年,墨藍色的碎髮搖搖灑灑,連空氣中都一剎那填滿了溫暖乾淨的感覺。
那個令世界頹廢的美從我面前一閃而過,我低頭喃喃地說。
“這個世界還真是小。”
有很多人說過,一些事一轉身就成了一輩子。可我至今都還未明白。
公車在我冥想的十分鐘後駛過來,我踩上最後一步終於把自己完全的淹沒到了這個擁擠而狹小的空間裡。隔壁有個女生,正眉飛色舞的同她的朋友講着,那些個在我們青春中不曾被遺忘過的話題。
我鬆了鬆因爲過於擁擠而變得有些僵硬的身體,然後,模模糊糊的好像聽見誰喊了一聲:“快看
快看。是木槿少爺呢。”
竄動的人頭一浪高過一浪,將我的視線遮擋的很嚴,我無法看清自己是否做過了班車,心裡莫名的就有些煩躁,這個時候,我看是想念會飛的魚,不知道在她遠去旅行的某個地方,是否像我一樣在想念她呢?
我頗爲無奈的笑了笑,然後想嘗試這從後門下車,可是我悲哀的發現,這裡的擁擠程度顯然超出了我的想象,就在我鬱悶到無以復加的地步時,一雙手就這麼突然的抓住我,在公車開出的那一瞬間,硬生生的把我扯了下來。我曾經猜測過,以至於後來我無數次的痛罵他,對,這個人就是左丘,倘若他再慢一秒我想我就死定了,他就這麼靜靜地站在我面前,狹長而幽深的雙眸帶着邪邪的笑意,
他的神色有些疲憊,恍然的對我開口說:“蘇小北,我做了一件錯事,你會原諒我的吧。”
我看着他坐在路邊的石階上,懊惱的垂着頭,他不敢看我,眼神閃閃躲躲。這讓我多多少少有些意外。
我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左丘,這可真不像是平常的你呀,我們兩個前世冤家哪一次見面不都得吵上幾句的嗎?你這個樣子,讓我怎麼好意思在罵你呀!”
他兀然的擡起頭,眼中的光芒亮得讓人有些不敢直視,他說:“蘇小北,你一定要原諒我,我們曾經那麼的要好。”
我淺笑盈盈,就這麼點了點頭。
可是我怎麼知道,就是因爲這一個承諾,後來我又失去了多少,我一直在想,倘若不是經過了這樣一段時間,我是否還會是那個任性又妄爲蘇小北?
答案,我也不知道,或許吧。
只是現在我所知道的便是,左丘側着臉問我:“蘇小北。若是沒有卡森,你會喜歡我嗎?”
我將手遮在頭頂上,眯着眼睛看着他,粲然一笑:“不知道。”
這種問題,曾經上演過無數次,他的問題和我的答案從來都沒有改變過,我們總是在最後大笑着說,看來,我們還是做死黨的好啊!
可是這一次,他什麼都沒有說,我也沉默着,一直到夕陽斜射着左丘美好的側臉上,他就這麼笑着對我說:“蘇小北,再見了。”
我總覺得會有什麼事情發生,卻不知道究竟是什麼事。
一直到很多年以後,左丘再給我的留言中恢復到:小北,我一直認爲這個世界有那樣多的變數,我們彼此那樣瞭解卻在時光褪去之後,再也無法回到過去。
是的,可是,那時候的我們單純的如一張白紙,又怎會明白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