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硬幣在陽光下璀璨耀眼,我將它拋入池水中那一瞬間彷彿命運敲響的鐘聲。
輕微的漣漪緩緩的在水中激盪開來,我轉頭看見小妖飄起的裙角,這一刻在很多年以後我還能想起來,當時的風聲從四面八方傳來,吹開我們的發,吹過當時還年輕的臉頰。只是後來小妖卻已經不在我的身邊了,可我依然很愛她。
“能不能借我一枚硬幣?”那聲音彷彿珠玉濺落在房瓦上般清脆,有股溫潤如水的清透感。
我微微一愣,擡起頭盛大而強烈的陽光墜落進我的眼睛,我透過光看見了那樣一雙眼睛,璀璨深邃,攝人魂魄。
“呃,可以。”我從口袋裡又掏出硬幣遞過去給他,男孩在陽光下的面容清俊飄逸,他眨了眨眼睛將照相機雙手拿好,嘴角的笑容有些耀眼,我突然覺得好像在哪裡見過他。
“美麗的女孩,我可以爲你照張相麼?”
小妖將頭湊過來,長長的睫毛翻卷着,笑的一臉燦爛:“帥哥,可以呀,照吧照吧!”說完還不忘像一個八抓魚一樣貼在我的身上,我只好僵硬的笑了笑。
我想可能是物極必反樂極生悲的關係,我腳下踩滑,以絕對不雅觀的姿勢跌進了許願池,觸手可及的是大把大把的錢幣,男孩的手指輕輕一按,我這狼狽的一面便被記錄下來了,他將頭伸出來笑的很開心的樣子:“這樣子很可愛啊。”
他將相機交給小妖,把一隻手伸到我的面前,天藍色的運動裝在風中輕輕的鼓動着,我看着他心裡升起一種莫名的熟悉感,彷彿我們就應該這樣子熟悉一樣。我將手遞過去,手指的交纏在布拉格的廣場上一切都顯得那樣美好,我眯起雙眼笑的及自然:“謝謝。”
“啪!”快門震動的聲音響起,小妖舉着照相機:“淺顏,我拍到嘍,真唯美的瞬間啊!”
我難得沒同她鬥嘴,只得拍拍自己滿身得水,和小妖坐着馬車回到了旅館,男孩在風中向我們擺着手
:“我們還會再見的。記住我的名字我是秦若西。”
離開布拉格的那天,小妖接到左黎的電話,我拉着行李廂回頭看着這個我愛極的城市,淺笑着戴上帽子,然後拉着小妖不回頭的離開了:再見,我的布拉格。我在心底這樣說着。
人生是個難得的旅程,我很慶幸不管走到哪裡身邊總是有個人陪着我,讓我不覺得孤單,不覺得未來只有自己一個人。
這一刻我忽然覺得自己很幸福。
拿到交換生這個資格的只有我和史小妖。
我們將和來自美國哈佛的兩名學生交換,這次的時間有一年之久,應該是有史以來最長的一次了。我把這個消息告訴母親的時候,她並沒有預想中的高興,海藻般的長髮被她慵懶的梳起,眼光淺淡,看向遠方。只是低低的嗯了一聲。
不高不低的聲線彰顯着她的平靜,顧小時有些擔心的看了她一眼,轉過身來對我說:“那淺顏,你自己去準備一下吧!”
我皺了皺眉頭,看着顧小時明顯的想把人支開的話,聽在我耳朵裡還真是不討喜。
簡單的收拾了一下,我就去了花店,買了一束滿天星,那個金色頭髮笑起來很美的阿姨細心地給我介紹,她說,滿天星的英文名是baby‘sbreath(嬰兒的呼吸)。我知道母親很喜歡它。
在倫敦的大街上搜索了半天,也沒想起來該給顧小時買點什麼,最後我在一家有些老舊的書店裡看見一幅油畫,那金色額框架泛起細碎的光影,裡面大片蔚藍色的天空,遠的看不見盡頭,彷彿你置身其中,它的遼遠與廣闊將你緊緊包裹,那種藍不深不淺彷彿出自魔法師的手中,那一個個鮮活豔澤的草莓,三三兩兩的擠在一起,一副很簡單的畫,卻因爲那魔術般的顏色顯得美好而耀眼。
幾乎就是在第一眼,我喜歡上這幅畫,決定把它買給顧小時,像他這樣執着與色彩和美感的攝影師來說,一定是一個很好的禮物。
我告別了書店的老闆,走在這個城市的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羣裡,那些擁抱和微笑雖然與我無關,可是我還是覺得很溫暖。
突然肩膀被人大力的一撞,我下意識的想去撿掉到地上的畫,可是這個撞了我而且還沒有跟我道歉的身體的主人,卻做了一個我不敢想象的動作,從側面擁抱住我,身體180°的旋轉剛好用他的背背對着來時的方向。
我擡眼望去,一夥狗仔從身邊擦肩而過,我能夠清晰的感覺到他的呼吸噴灑在脖頸間酥酥麻麻的癢,忍不住縮了縮,然後大腦開始轉動思考着,近來有沒有剛剛出道而且很紅的歌手。
在死掉了將近100個腦細胞之後我果斷的放棄了思考,這是一個高難度的問題,我自認爲我的腦袋其實不如百度一下來得快。
這個時候,頭頂突然傳來明媚的聲音,帶着絲絲的惑人和戲謔:“小姐。請問你還要抱我抱多久?”我突然一紅,接着又很淡定的推開他,斜挑着眉眼上下打量着他。
這是一個美少年,縱觀我認識的人中除了在布拉格邂逅的秦若西還有一起玩到大的左黎之外,能與他在長相上相媲美應該也只有,左澈了。恩,左黎同父異母的弟弟。
他帶着刻意壓低的鴨舌帽,黑色大大的墨鏡遮住容顏,渾身上下散發的低沉和迷人像磁石一樣聲聲吸引着別人的視線。
他看向我,勾脣一笑,骨節分明的手摘下墨鏡的一剎那,我從他的眼睛裡看見自己的眸瞳的驚豔,鳳目微舒流轉間誘惑天成,眼角上挑的衝着我笑。
“不過。看在你幫了本少爺的份上,我就勉爲其難的說聲謝謝了。”他重新戴上墨鏡,瀟灑的擺擺手,消失在擁擠的人潮中。
我忽然想起那樣一句話,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才換來今生的擦肩而過。腦袋裡突然又冒出史小妖壞笑的臉,忍不住又笑了起來。滿天星在風中飄起來映着那張油畫上大片的天空,越來越耀眼美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