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綴着一身涼薄的月光從飛機上下來,墨色的碎髮在風起的午夜寫意出一股清漾的美。他的眼睛裡滿是海底般深邃的藍,如此純粹的顏色像是一種極致,午夜微涼他穿着灰色的淺薄風衣,風塵僕僕的倦意卻遮蓋不住那自然天成的風華和凜然的傲氣。
濃黑的夜像是裹了一層墨,他匆匆離去背影在深夜裡很快便消失不見,瑩白如玉的側臉上是忽而略過的迫不及待。如此急匆匆的只爲了一個人,他從來不知道,有一天他也會爲了一個人如此迫切,如此的想要見她,擁抱她,親吻她,只是爲了能夠真實的確認她在自己的懷裡。
淺顏。我的人生是一座無法撼動的大樓,我一直以爲他沒有誤差,只是我剛剛纔明白你就是我的誤差,而我也心甘情願。
他站在宿舍樓下看着三樓的燈光從明明滅滅到漆黑一片,他看着她拉上窗簾的那半邊側臉,是他想念已久的溫婉涼薄的側臉,他站在一樹傾斜的月光下,被染上夜的墨色。樹葉婆娑,樹影清朗。
微風輕送,一隻纖細美麗的手指挑開稍顯厚重的簾子,明眸閃閃爍爍浸滿海水般深邃純澈的藍,那樣狹長的眼睛裡有月光影重重疊疊。他輕輕一躍便落在牀前悄無聲息,緋色的嘴脣微微勾起像一朵暗夜開放的深色玫瑰,滿帶大馬士革異域的風情。
他微微彎下身,手指一寸一寸的撫摸着睡夢中女孩的臉龐,漆黑的長髮和清淡的氣質,宛若空靈的水墨江山,稍稍用力就會破畫飛仙。墨色的碎髮輕輕地抖動着垂下來,修長的雙腿和高挑的背影漸漸壓下形成一個暗影,他緊緊看着女孩,嘴脣一點一點的接近,他甚至能夠感到自己的呼吸漸漸不再平穩,又怕打擾到熟睡的人。
夢裡感覺到淺淺的呼吸聲打落下來,一點一點的帶着少許灼熱,後來是呼吸聲的紊亂,才猛然察覺那不是夢,我猛地睜開雙眼就看見,月華如水做了他的背影,彷彿開出了成雲成片的花雪,他彎下身來眼睛裡充滿了無盡的誘惑,我甚至感覺自己沒有看清就被一個重重疊疊的黑影壓下來。
他吻住我的嘴脣,雙手與我十指緊扣壓在耳朵的兩側,清澈的發亮的眼瞳裡是最美麗的深藍色,比我見過的藍寶石還要美麗,帶着光暗不清的誘惑,他就這麼看着我,直到我輕輕地呢喃:“許幕。”
他順勢抱着我躺倒牀上,輕輕一笑:“怎麼突然間就醒了?讓我還沒采成花就被發現了。”
我湊近他輕輕吻着他的側臉,說道:“喏。現在不就採成了嗎?”
他愣了一下嘴角勾起一絲壞笑:“這個不是採花,讓我來教教你。”
我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直接轉過來我的頭,緊緊地吻上來,雙手扣住我的手,我不斷的後仰,這樣的親吻我有些陌生,下意識裡就想要躲避,可是步步緊逼的許幕不讓我有這樣的空隙可躲,他
的舌尖輕輕的描繪着我的脣線,帶着點點的挑逗和誘惑,手指輕輕地觸碰着我下巴的肌膚,我敏感的要死,只能向後仰,臉上的表情是無措的。
“許幕。”我從來沒向此刻這樣的請求他放開我,他卻壞笑着不開口,眼睛裡流動着誘惑的光,深深地親吻着我,舌尖勾住我的舌尖以一種羞於啓齒的方式親吻我,我們深吻許久後他忽然翻身而上壓住我,輕輕親吻着我的耳朵,繞是我如何懇求他也不放開我的手,固執的看着我的睫毛因爲敏感而不停地顫抖,良久之後,許幕忽然翻身而下,我還沒有來得及問他要去哪裡,就聽見浴室傳來的水聲嘩啦嘩啦的響,耳朵突然一紅,整個人就以一種鴕鳥的姿勢縮進了被裡。
浴室裡的許幕看着鏡子裡的自己,不由的一聲苦笑,真是自作孽。天知道剛剛他有多想把那個女孩吃下去,可是,他還沒有回憶起自己,他還是害怕傷害了誰,他的生命裡變數太多,他不捨的把淺顏當做其他人對待,他捨不得傷她,半分都不捨。
好久之後大概是我已經覺得自己快要被憋的無法呼吸了,我才露出頭來看着窗臺上撒了一地的月影。
“終於捨得出來了?”上方傳來的聲音裡帶着翡翠般將碎未碎的誘惑力,糅過清朗的月光成片的揮灑下來。我能夠想象到此時許幕嘴角帶笑,眼裡是侃侃而談的清逸。
“我。”低着頭想說些什麼,但是他的一個擁抱就足以讓我開心很久,他就這樣抱着我,我們透過窗外斑駁的樹影和月影相互擁抱着。
“阿顏。這樣抱着你我感覺好像整個心臟都被填滿了,不再有空缺,可是我怕你忽然間就不見了。”他更加用力的抱着我,呼吸淺淺的打落在我的發間,我的心底忽然一震,原來感情是雙方的,只要相愛就註定會害怕失去。
“我不會離開你的,只要你還願意讓我陪在你的身邊,許幕,一定不要傷害我,不要推開我,因爲我怕我會死的。”
他的身體劇烈的顫抖了一下,更加用力的抱緊懷裡的女孩,潛意識裡還是有些害怕的吧,害怕她的那句我會死的,她若死了,他又將何去何從?
桑站在一身月白色清影下的星空裡,金色的絲邊眼鏡在深紅色的沙發裡凌亂的擺放着,他的左手食指上帶着一枚銀色的戒指,極其簡單。指骨修長有力,輕輕端着一杯摩卡,細小的霧氣打着圈嫋嫋的消散在深色的空氣裡。他看着遠處已經模糊不清的夜景,喝了一口咖啡。深色的液體在口中滾動了一下便順着喉嚨流到心底。
他的右手上拿着一張燙金的請帖,左上角上寫着:誠邀前國際反恐組織桑組長。他的眼睛停留在上面很久,久到自己也不知道心裡緩緩流過的那些東西是什麼,彷彿好久之前又彷彿是在昨天。反恐組織啊,我十年最好的光陰都留在那裡了連同曾經深愛的女子,他嘴角勾起一絲笑紋
竟不知道是苦笑還是嘲諷。
一杯摩卡轉眼之間已經見底,淺色的咖啡瓷杯在瑩藍的冷光下泛着幽幽的影。他站在窗前,遙遙望向不遠處那幢女生的宿舍樓,三樓的燈光明明暗暗最終還是暗下去,他的眼神突然間一凝,手中的瓷杯脫落到沙發上濺起一灘深褐色的圈漪,三樓的窗戶上突然出現一個少年,長身玉立,風姿蹁躚,深灰色的風衣在他躍下樓層的時候放肆的飄起,像一隻滑翔的鳥。他忽然間轉過臉看向自己,海水般無盡深遂神秘的藍,融進他的眼瞳深處微微一笑間高貴純粹。
他抓住窗臺,看着三樓的窗戶裡面有女孩淺淺的身影,他微微低着頭,說到底他對於淺顏還是比不上許幕。只是,許幕,你真的能保淺顏一生無事嗎?你的背後有多少黑暗的征伐,而淺顏,你護的了嗎?
許幕從黑夜裡隱去身影,一身灰衣一身月涼。
他從路角左拐右拐,終於看見一輛銀色的保時捷停在那裡,他打開車門拿出鑰匙,車在一陣絕塵中快速離去。沒有人注意到又或者在黑夜裡本身就是讓人感到安全的保護色。一個酒紅色的身影從剛剛許幕離去的地方探出身來,那一張臉彷彿地獄深處最媚人的魔,帶着放肆和輕狂,他看着許幕絕塵而去的車,眼裡是一陣難以辨認的神色。
我從剛剛的淺睡中醒來,就感覺到兩束充滿涼意的眸子正在這個神色的夜裡注視着我,我慢慢睜開雙眼就看見一個酒紅色的頭髮在我的眼前飄起,上面綴滿了如雪的月輝,他站在我的牀前不言不語,只是看着我。漆黑的夜裡我沒有來得及開燈,就感覺到一隻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我的腰腹,駭人的涼意在一瞬間充斥滿大腦,我不知道他是誰我甚至看不清他全部的面容,他背對着月光,我只能感受到他高大的身體所帶來的壓迫感。
E看着牀上睜開雙眼的女孩,眼神薄涼,眉骨間透出的風輕雲淡就像是來自血液的尊貴。他的心底下意識的一縮,狹長的鳳眼裡是獵豹般優雅的邪魅。他走到牆角手指輕輕一扭,光亮乍現,刺目的竟讓人微眯了雙眼,我在眼睛接受了光線之後看向他,眼神詫異。
E。【天堂】分部中東地區的負責人,情報的蒐集和探查是頂尖的世界級。
“E?”我輕聲呼出口,面前的這個男人有着一頭張揚的酒紅色頭髮,絲絲縷縷的像是死神的長髮,狹長的眼睛裡幽深又充滿誘惑,淺薄的嘴脣也竟帶了一抹酒紅色 ,他的臉龐像是被上帝遺棄的墮落天使,在地獄中放肆輕狂而絕美誘惑的深深綻放,指骨是有力的,食指輕輕地放在扳機上,他的臉上沒有表情,不再帶着最初的那一抹邪逸。
我記得那場漫天火海的爆炸裡,記得那場鋪天蓋地的槍林彈雨裡,記得許幕護着受傷的他跳入無盡海底,記得很多很多,我竟不知道這一刻他會用槍頂着我的頭頂,面無表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