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這種壓根就瞞不下去的事情,夏波清也沒打算瞞,索性直接招了:“讓人接回去了。”
“那就麻煩夏叔叔再讓人送過我家去。”
“你家?”
聞聲,夏波清也笑了,那種溫文爾雅的笑意掛在他的嘴角,明明不甚凌厲,卻反生一種迫人的氣勢,他濃墨似的眉頭輕輕向上一勾,嘲諷道:“三少你搞錯了吧?那可是我的乾女兒和外孫,自然是住我家。”
“他們也是我………”
直言打斷他的話,夏波清明明白白地提醒道:“三少可別忘記了,你和小雪早就離婚了,她現在和你沒有任何關係。”
“………”
她現在和你沒有任何關係,宋天楊真是恨透了這句話,想擺脫他麼?
想得美!
“我還有業務要談,如果沒什麼事的話,先走了。”
聞聲,宋天楊冷冷一笑:“夏叔叔,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
“這句話恰好也是我要跟你講的,小子,在警告別人之前,先搞搞清楚自己站沒站錯隊,否則,連自己到底在說什麼都不知道可就真的貽笑大方了。”
這話,一語雙關,夏波清沒有言明,宋天楊也沒有再追問。只是,彼時兩人的心裡似乎都有了一種難得‘和’諧的默契,爲了那個叫慕想想的孩子,他們各自有了自己的陳營。
鹿死誰手,各憑本事!
本着看戲看高【潮】的心理,首席特助紹俊衡姍姍來遲。
結果,戲沒看到,只看到他們家的火爆老總獨自一人形單影隻地立在停車場裡悶悶地吸着煙。除了手裡的那一根,腳底下還散落着好幾截菸蒂,很明顯,他處於這種狀態已很不是一小會兒。
“宋總………”
人呢?人呢?
艾瑪!紹俊衡覺得自己似乎是有點沉不住氣了啊!如果資料上顯示的不錯,再加上那孩子的長相,據推斷,很有可能是宋總的種啊!這麼精彩的好戲,腫麼能錯過?
“小紹,我是不是看起來很好騙?”
紹俊衡冷不丁地一哆嗦,這話是從何說起?馬上失口否認:“沒,沒有,絕對沒有!”
“我是不是看起來很好應付?”
“不是,肯定不是。”三年過去了,他前前後後都被扣了四五次獎金了,卻一回也沒有漲工資,這樣的老闆也叫好應付?
“那爲什麼有些人總是不信這個邪?”
聞聲,紹俊衡嚥了下口水,神總結:“有眼無珠
!”
“盯着空乘名單,只要那個女人回來了,無論用什麼方法,給我把人扣下來。”
“宋總,三……人家不一定坐咱們家的飛機呀!”那麼多航空公司,也不是隻有凌雲航空能飛拉斯維加斯,要不是坐的他們公司的飛機,這要怎麼查?
“坐誰家的都一樣,把人扣下來。”
“可是……”同行是冤家,這難度係數真的很高好不好?要換了其它人查倒也無所謂,自己去查人家恐怕會直接拿他當間諜吧?
“做不到就給我騰位置,首席特助這麼沒用你有臉幹麼?”
首席特助要都是這麼有本事,能隨便到別家的機場扣人,他還幹什麼特助?直接當長官了好麼?可這種話紹俊衡是打死也不敢噴出口的。因此,忍辱負重,他亦只能中氣十足地吼了一句:“扣,馬上扣!”
人才剛應下這件事,宋天楊已大踏步要離去,紹俊衡一見,急忙又追着問:“宋總,宋總,您去哪兒?”
“抓人。”
“………”
抓人?抓什麼人?
紹俊衡只那麼微微遲疑了一下,他那火爆的老闆已又沒了蹤影,一轉眸,面前殺過一輛驃悍的路虎,風馳電掣而去………
宋天楊不是好應付的人,夏波清又如何是?
爲了避開宋天楊地毯式的搜索,他直接讓司機把許初見和兩個孩子連夜送到了k市。在京市宋家可以爲所欲爲,可在k市,那是紅門許家的天下,別說是見到孩子,就連許家的門宋天楊也不可能進得去。
如此嚴防死守之下,宋天楊想把兩個孩子帶回來的可能性微乎其乎,他越是着急着見到那個叫慕想想的孩子,就越是想把慕千雪那個女人‘碎屍萬段’。
如果真的是他想的那樣,那他這些年又算什麼?
可夏波清能如此算計他,他也能如此算計別人。 那個別人麼,當然是剛剛下飛機,也同樣急着見孩子的慕千雪。
慕千雪沒有料到,一下飛機便被宋天楊逼到了洗手間,而且,還是機場的女用公共洗手間。手機被沒收,她沒辦法聯繫夏波清求救,只能如待宰羔羊般任他爲所欲爲。
女用洗手間的牆壁面向素青色膠門,燈管的亮度充足,但他高大的身影籠罩着她的嬌小,窄小的空間便因爲他的侵入而顯得略微幽暗。但這樣的幽暗卻不妨礙的人正常視覺,廁隔間的每一個角落均一覽無遺,包括裡頭姿勢*的男女。
膠門旁邊,慕千雪背抵着冷冷的白牆,雙手被一隻有力的大掌給箝制在身後,她被迫着弓起身子,順着她的動作,胸脯的曲線畢露:“你幹什麼?這裡是女廁
。”
查到小雨和想想的航班信息後,慕千雪當天晚上便訂了飛京市的機票。她是和杜宏宇一起回國的,她是乘客,杜宏宇剛好是那班飛機的機長。可一下飛機,還不等她跟杜宏宇打一聲招呼,便有類似於警察的人過來問她關於孩子的問題。
原本這種低級的騙人手法她可以一眼識穿,可關心則亂,十幾個小時的長途飛行,手機關機的狀態下也不知道孩子現在是什麼情況下,她一時大意,便直接被人送到了宋天楊的面前。
看到他了,她反而平靜了。
如果是宋天楊要做的事,自己再聰明再睿智又如何?只要他想,她就不可能逃得掉。可是,她現在心裡記掛着孩子,真的沒有心情和他這麼糾纏着,只想趕緊出去找人,找孩子,這樣才能放心,這樣才能安心。
“你先放開我行不行?我保證不跑。”
跑得掉纔要跑,根本就跑不掉爲什麼要費那個氣力,慕千雪素來是個有自知之明的人,所以,面對宋天楊灼灼逼人的眼神,她沒有一味地示弱,也沒有一味地強硬。
“你的保證,沒有任何的可信度。”
聞聲,慕千雪擡眸,澈圓的水眸直接迎上他令人很不自在的狩獵目光。宋天楊高大的身軀籠罩着她,幾乎掩蓋盡廁隔間的燈光,背光的俊臉映入眼簾,仍是那個冷酷到令人窒息的霸道男人。
“相信你自己就好,你難道還怕自己對付不了我?”
勾起一邊的脣角,宋天楊似是沒聽到她說的話,只垂眸落在她高聳的曲線上,那目光幽幽閃閃,似是對自己的傑作滿意極了。黑曜石的雙眸毫不掩飾對那曼妙曲線的欣賞,將只屬於他的美景盡收眼底。
儼如野獸般極具侵略性的眸光令慕千雪不自覺的瑟縮,明明是極其緊張的氣氛,被他這一個動作就帶歪了樓,那感覺就是說不出來的【曖】昧!
心又‘咚咚咚’地跳了起來,慕千雪一遍一遍地告訴自己,這個時候不能再對他發花癡 ,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找兒子。可是,這個男人明顯沒有打算放開她的意思。也不知道他怎麼能本事到這樣的程度,她已經故意避開了凌雲航空,可還是被她在第一時間抓了個正着。
“是不是在想我怎麼找到你的?嗯?”
“………”
這個男人是有讀心術麼?這也能知道?
“你這麼躲着我,防着我,我怎麼能找到你?我找的根本就不是你。”男人曲起的關節托起她的下顎,俊帥的臉龐湊得極近,近到她能清楚瞧見那如深淵般的眸心正反映出自己的臉:“還真是恩愛有加呢!這麼快就一起回來了。”
高蜓的鼻與她的相抵,灼熱的呼息噴在她臉側,迷亂之中,她都分不清那是自己的呼吸還是他的,納入肺葉的盡是他獨有的氣息,教她不得不正視他強烈的存在感
。
“不管你信不信,我和阿宇只是好朋友。”
如果她要和杜宏宇發生什麼,根本就是分分鐘的事。可是,杜宏宇和她之間清清白白,根本就不是宋天楊想的那樣齷蹉。
“好朋友?有多好?”
時間這樣緊,確實不容易查到不屬於自己公司的航班名單,可慕千雪不好查,杜宏宇卻是好查的。兩個孩子回了國,慕千雪是一定會回來的,杜宏宇爲了陪着她也一定會跟隨,本着這種大膽的猜測,他讓紹俊衡從杜宏宇那邊下手,沒想到,真的被他逮着了這隻小刺蝟。
怎麼形容他現在的心情纔好?
又愛又恨?
沒錯,就是又愛又恨!這個女人,他警告過她的,不許她再和杜宏宇來往,她偏偏就是不聽,偏偏要來挑戰他的底限。這麼不聽話的小刺蝟要怎麼懲罰呢?
“我們只是正常的朋友關係,不是你想的那樣?”
“不是那樣?不是那樣連孩子都生了?”最尾的兩個字貼近她的耳邊娓娓溢出,他故意又提到了那個孩子。
她聽得不太真切,纏繞在耳畔的燙熱呼吸早已奪走她大半的心神,但僅存的理智一再提醒她他倆身處的位置有多尷尬,絕對不適合和他這樣在公共場合*。
“那孩子不是他的。”
這種情況下,她說不出口孩子是他的,但孩子不是杜宏宇的事情,她卻從來沒打算瞞着他。就算他恨她好了,她也不願讓自己在他面前變得那樣不堪。
“喔!又不是他的了?那是誰的?”
他故意把話尾懸在半空,下脣輕輕擦過她柔嫩的上脣,有意更添流動在二人之間的【曖】昧氣氛。
在等着她自投羅網的時間裡,宋天楊已仔細瀏覽過紹俊衡送來的所有關於想想的資料,從孩子的長相和出生日期來看,宋天楊覺得自己真的應該掐死這個小女人,可她居然還是嘴硬,死也不肯對自己坦白。
帶着他的兒子躲了他這麼多年,現在孩子不見了,她第一個不找自己還找別的男人,無論她找的是夏波清還是杜宏宇,都是不可原諒的,這個不聽話的小女人,這個不聽話的小女人,就是欠收拾,欠他狠狠收拾!
“………”
她沒想到他會這麼直接地問自己,想到他已經見過想想了,只是沒有認出來,慕千雪心裡就亂糟糟的一片。他這是什麼意思,猜到什麼了?還是已經知道想想的是他的孩子了?可他若是知道了爲什麼還要說是杜宏宇的兒子?
抿着嘴,她擡頭打量起宋天楊,男人的眼神銳利,冷泠泠地盯着她。只看了一眼,慕千雪便有些扛不住,身子一抖,他便又欺近了幾分,逼問道:“誰的?”
他太用力了,掐得她很疼,心裡原本就因爲孩子急得上了火,被他這麼一弄,她也毛了,衝口而出:“一個又霸道又野蠻又傲嬌的……嗯
!臭男人………的。”
最後的一刻,慕千雪死死咬脣,勒住喉間差一點溢出口的嚶嚀聲,因爲,這個混蛋居然舔了一下她的耳垂,他明知道她身上哪裡最敏感,卻故意要這樣的撩撥她。
真是邪惡透了!
公共場所,他的肆無忌憚令她緊張不已。
全身的肌肉都緊繃了起來,呼吸急促間,男人的眼神更加熾烈,薄脣順着耳垂下來,吻着她頸項敏感的肌膚,循着纖幼的頸項往下移,來到那誘人的鎖骨,既輕既重啃吻着。
xing感的聲音裡夾裹着*,濃烈到讓慕千雪心慌意亂:“那麼………那個又霸道,又野蠻,又傲嬌的臭男人是誰呢?”
她被他鬧得心裡慌死了,上飛機前給夏波清打過電話,拜託他一定要接到孩子,下飛機就被他抓到了這裡,根本來不及找夏波清問問接沒接到孩子。擔心孩子們出事,她完全沒有興致配合他玩這種令人‘耳熱心跳’的遊戲。
推了他一把,不動,她口氣頓時差了起來:“關你什麼事?”
她眼中的不耐,讓宋天楊的熱情也減淡了不少: “好,這些不關我事,那咱們來好好說說另一件怎麼樣?”
控着她的大手往下,慢慢滑至她不盈一握的腰肢上,那力度之大,彷彿要生生揉進她的骨肉裡:“執迷不悟、死不悔改、出耳反耳、冥頑不靈、累教不改、詞你自己挑一個,覺得哪一個最適合你?”
“你………”
聞聲,慕千雪心裡一緊,整個人都有些恍惚。
是她多心了嗎?爲什麼總覺得他似乎是知道了什麼呢?如果他真的知道了,爲什麼還要這樣問自己?
她迷茫的眼神如同失羣的小鹿,黑水晶一般的眸子怔怔地望着他,檀口微啓,似是受了不小的驚嚇。宋天楊在她的眼瞳裡看到了自己的臉,冷戾冰寒,似罩了一層又一層的寒霜。
控着她的大手繼續用力,聲音裡咬牙切齒的意味濃烈,他在弄死她和弄死自己之間掙扎,最後的最後,終只能化做那咬牙切齒的一句:“我讓你不要走,你偏走;我讓你不要見那小子,你偏見;我讓你不要挑戰我的底限,你偏挑;女人,我有沒有告訴過你,你真的很不聽話?嗯?”
“我不是故意要惹你生氣的,當時孩子不見了,我急的六神無主纔出去的………”
她說出這些話的時候,宋天楊心裡的沉石便重重落了下來。他遇到那個小不點的時候,孩子是一個人在外面。帶孩子吃漢堡的時候,他看到不遠的路邊杜宏宇拉着她的手,所以,如果她沒有騙自己,那麼,那個時候她是在找孩子?
找那個在他身邊的孩子?
想到那孩子的臉,宋天楊心裡突然又翻卷起一陣高過一陣的怒潮,這個女人爲了離婚,三年前不惜以打掉孩子來刺激他,他明明都看到那張流產證明了,可現在………
她欠他一個解釋,欠他一個遲了三年的解釋
。
“孩子不見了,所以你打電話給杜宏宇?你怎麼不記得給我打一個?”
怎麼不記得給他打一個?
這話真的問到慕千雪了,當時接到小雨的電話,她確實沒想到要給宋天楊打電話,不是因爲不想告訴他想想的存在,是真的沒有想到要給他打電話。
三年了,她一直都是獨自撫養着小雨和想想,又當爹又當媽。她已經習慣了自己扛下一切,幾乎沒有想到要依靠任何人。就連杜宏宇,她也想到害怕宋天楊誤會自己,所以沒有給他打電話,不是不相信他,只是,真的沒有想到。只是,習慣了一個人默默承受一切,只是習慣了罷了。
“如果我給你打電話,說我要去找我的孩子,你會讓我去嗎?”
“………”
我會,如果我知道那是我的兒子,我不但會讓你去,還會跟你一起去找。心裡底咆哮着,宋天楊卻容色淡淡,靜靜地看着她澄澈透亮的眼,他扣住她的腰肢的大手微微鬆了一些力道,不再似之前那樣殘忍。
可是,這些都是如果,因爲他從來不知道他有一個這麼大的兒子,從來不知道,所以,他也同樣很清楚,如果當時慕千雪打電話告訴他,要去找那個孩子,我絕不會讓她去找。
“阿宇不是我叫來的,小雨打電話給我的時候,也打給他了,我不是故意要不聽你的話的,事出有因,我們只是太擔心孩子了。”
她沒有說出口的是,如果當時她知道想想和宋天楊在一起,她怎麼還會犯這樣的錯訓?她承認自己沒有勇氣向他承認想想是他的親骨肉,可當時她根本就不知道宋天楊是什麼想法,怎麼敢冒險說出事實?這些年,她過得有如驚弓之鳥,什麼在她眼裡都是可怕的,她知道宋天楊不是惡人,可他那樣恨她,她怎麼敢?怎麼敢?
“你覺得我會相信你嗎?”
“不會。”吐出這個答案,她的眼神幽幽一暗:“但我還是要解釋給你聽。”因爲,我不願意因爲一些沒必要的誤會,讓你生氣,也不願意再因爲誤會增加彼此的負擔。三年了,我們都累了,不能再義氣用事。
“你還知道我生氣?知道你還跑?”
“那是因爲………”話到這裡,慕千雪差一點就說出了心中的秘密,可腦際突然響起宋老爺子的話,她心一抖,那些秘密便卡在了喉頭,再也吐不出來了。
他眼中跳躍着火苗,隱隱似在期待着什麼,手下的力道不自覺地又重了:“因爲什麼?”
“因爲………”
因爲你爺爺說只要孩子不要媽,因爲你爺爺說宋家再也不歡迎自己,更因爲你曾經說過,只要是宋家的孩子,就一定要在宋家長大,除非不是宋家的種
。可這些話她怎麼敢說出口,想到老爺子的絕然,她真是害怕啊!如果真的要和想想分開,她不敢想象自己的生活會糟糕成什麼樣子。
“說不出來了?還是你根本就不想跟我說?”
她真的不是不想跟他說,只是不敢跟他說。
所以,任眼角淚如雨下,她還是倔強地閉着嘴,再不發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