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天楊覺得,最無奈也莫過如此了。
他原本是想和慕千雪好好談談正事,可三言兩語不合,兩人就吵成了這樣。他承認自己介意慕千雪還去見趙奕辰,畢竟那是她的前男友,而且,姓趙的那小子明顯對她動機不是很純。可是,真正讓他生氣的是她寧可找別人也不找他的這種態度。他希望自己是她的依靠,他希望無論是大事小事,她第一個想到的一定是自己。
可現在看來,他們之間要達到這樣的程度,還需要很長的時間來磨合彼此。
忍着氣,宋天楊儘可能地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平穩:“你是不是應該先解釋一下你找他幹什麼?”
“有必要解釋嗎?我們又沒有在vip病房裡偷偷見面,我們又沒有偷偷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話說到這個份上,宋天楊再好脾氣也忍不下去了,更何況他還不是什麼好脾氣的主,頓時又撥高了嗓門嚷道:“難道我和桑妮就偷偷做了見不得人的事了?”
“難道沒有?你和她不是………”連孩子都生了嗎?
“我和她怎麼了?說啊………”
吵到最後,宋天楊那張俊臉已徹底黯沉,一雙黑眸有若浩淼深沉的大海,瞬間翻滾起滔天的怒潮。他現在倒真的很想聽聽看,自己和桑妮到底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了………
“………”
那些話幾次都欲衝出喉頭,可最後還是被慕千雪強行壓了下去。那時候她手腳都在抖,冷汗堆集在掌心,冰冰涼涼的提醒着她要保持鎮定,要理智,不要衝動。但是,她再理智也是個女人,面對丈夫可能會出現的不軌行爲,她真的覺得有些理智不下去了。
這架吵得讓她頭痛,雖然她看似佔了上風,可心情卻比吵輸了還要難受。有些話說不出口,她只能揪緊自己的心口,那裡漲痛得厲害,不是因爲她怪他,而是因爲她愛他。因爲愛才會痛,因爲太愛所以纔會太痛。
現在,她真的覺得自己痛到快要窒息。
明知道答案沒有出現前不可以激動,可是,一個孩子啊!一個活生生的孩子啊!萬一真的是宋天楊的,只要想一想就覺得心都碎了,哪裡還能再鎮定?哪裡還能再冷靜?
看到她那痛苦的表情,宋天楊到底還是心疼了。壓制不住的火焰索性不再壓制,這一次宋天楊選擇乾脆利落地將話題轉移到自己想知道的重點上面,比如 ,那些她一直壓在心裡,不肯對他說的事實:“雪兒,你是不是有什麼話要問我?”
問了你就會跟我說實話?冷冷一笑,嘴角抿出一絲暗嘲。忍了許久,做了好幾個深呼吸,慕千雪才終於又找回自己的聲音,只是,很冷,很冷:“還不如我自己去找答案。”
她這不合作的態度,激得宋天楊眼都紅了
。
靠!他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她還是不肯跟他說實話,宋天楊冷着臉,口氣聽上去很平靜,但那平靜的背後卻夾卷着肉眼看不見的冰菱:“所以歸根究底只是你不相信我,寧可去相信一個拋棄你的人,也不願意相信自己的丈夫是不是?”
“隨便你怎麼說。”
所謂相罵無好言,人在吵架的時候,總是會習慣性地選擇最能夠攻擊到對方的語言。比如現在,慕千雪明知道他是故意這麼說的,可那一句拋棄你的人,仍舊刺傷了她心裡的某根神經。
她對趙奕辰早就沒有感覺了,可是,他拋棄了她也是事實,那對慕千雪來說是恥辱的過去,可他卻故意用那樣的恥辱來盡情地攻擊她。不想被他攻擊到的,可慕千雪還是心酸得差點掉下淚來。
強忍着那些在眼眶中打轉的液體,慕千雪又一次選擇了閉嘴。轉身就要離開,卻在伸手去拖輪椅時,又被他狠狠抓了回去:“又想去哪兒?”
宋天楊是真的火了,跟他好好說說話真的有這麼難?不是吵架就是冷戰,就不能回到以前那樣心平氣和的日子?他快要瘋了,如果再這麼和她僵持下去,他真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瘋狂的事情來。
“我去看看乾爹。”
臉一黑:“不許去。”
“這也不許?那也不許,你憑什麼這麼霸道?”
“他有什麼好看的,又不是要死了。”剛看完趙奕辰,現在就要去看老小三,宋天楊真不覺得自己是小氣,可這個小女人實在是太讓他生氣了。對着自己就這麼難?她這可對着其它任何的男人,也不願和自己呆一起?
“要不是他,我們就死了,你就是這樣對你的救命恩人的?”
這話宋天楊也說過好幾次了,每一次都是用來堵夏波清的嘴的,可他次次都是半開玩笑地開口,不像慕千雪這麼當真。當真到他覺得在她心裡,那個老小三比自己重要得多。
扣着她的手,更緊了:“我倒真恨不得我們當時就死了,這樣大家就都不用像現在這樣彆扭,這樣痛苦了。”
聞聲,慕千雪眸光一顫,那還在打轉兒的淚滴當時便滾了下來:“和我在一起讓你很彆扭,很痛苦嗎?”
“你爲什麼總是要抓一些不是重點的重點?你就不能不關注你那些不是重點的重點嗎?”
宋天楊差一點就想揪頭髮了。是自己的表達有問題?爲什麼每一次都是詞不達意?又或者,是她的思想已經開始偏了方向,所以他說什麼她都會條件反射地對着來。這種狀況如果一直持續下去,他們之間到底會變成什麼樣?宋天楊真是想想都覺得頭皮發麻。
“對你來說不是重點的事情,對我來說卻是,你讓我怎麼不關注 ?”
“你故意要跟我唱反調是不是?”
他算是看出來了,她就是故意的,無論他說什麼,她都會挑刺,找茬
。總之,就是各種看自己不順眼,各種想要找機會質疑自己。
“不是我要跟你唱反調,是我們好像根本就不在一個頻道,僅此而已。”
故意嗎?她好像真的是故意的。
乖了太久,好想不乖一次,好想盡情和他吵一架,這樣心裡的委屈是不是就可以抒解出來?可是,真的和他吵了,她心裡又難受成這樣。
知道再說下去情況只會更糟,慕千雪搖了搖頭,低嘆一聲:“還想吵嗎?”
“…………”
宋天楊一下子便被哽到了,她就是有這個本事,分分鐘令他啞口無言。
剛撩起他的火氣,她卻自己冷了下來,還這麼一本正經地問他還想不想吵?他當然不想吵了,可她這麼問他,就讓他有一種所有事情都是自己無理取鬧,都是自己纏着她吵的感覺。 明明是她挑起的戰爭啊!怎麼又成他的事了?
“所以,你也覺得我們應該各自冷靜一下是不是?”是她在問着宋天楊,可她卻自己點了點頭,又平靜地對着他說了一句:“我去看看乾爹,等一下就回來,如果你真的有什麼話要跟我說,那你就先準備準備,想想哪些要說,哪些不要說。”
聲落,慕千雪再不猶豫。
捨棄了那邊的電動輪椅,改取過靠在*邊的拐仗,撐在腋下便出了門。
如果你真的有什麼話要跟我說,那你就先準備準備,想想哪些要說,哪些不要說。
宋天楊腦子裡一直迴響着慕千雪臨走前的這句話,所以,看着慕千雪艱難地出了門,他卻並沒有如以往一般追上去。只是靜靜地坐在那裡,反思這幾日以來,兩人相處時所出現的種種問題。
一切都是從那天開始的,她是因爲那個導致不孕的藥物,纔會反應如些失常麼?這麼大的事情,她爲什麼不先跟自己講?她在怕什麼?還是說,她根本不是怕自己知道了,而是有意地不想讓自己知道?
爲什麼?
懷疑?她難道在懷疑自己?
這個認知讓宋天楊覺得很瘋狂,可正因爲瘋狂,他卻反倒覺得這種可能性最高。瞬間又坐不住了,恨不得馬上就把那隻小刺蝟給叫回來好好說說關於‘懷疑’的這件事。可他人剛起身,程力的電話就進來了,說那個孩子的事情有眉目了,他馬上親自過來向他彙報。
一聽這話,宋天楊瞬間凝神,哪兒也不去了,就在病房裡等着程力的人。
京市的冬天來的比較早,一入冬便有些冷
。
還是下午,夏波清卻在病服外又套了件厚夾克,他傷的重,但手腳卻是利索的,休養了幾日便能下地行動,慕千雪過去的時候,他正扶着自己病chuang,來來回回地走着圈兒。
“乾爹,您幹嘛呢?”
“鍛鍊,老胳膊老腿兒的得多走走。”夏波清笑得很溫和,大傷了一回,他瘦得眼角的魚尾紋都比以前明顯了:“你怎麼現在過來了?”
慕千雪避重就輕,雖然還是在笑,但笑得很勉強:“來看您還嫌棄我呀?”
偏頭看她的身後,沒看到另一個石膏腿,夏波清略感奇怪:“就你一個人?”
不自在地抿了一下脣,慕千雪沒說話,只‘嗯’了一聲。
她的落寞夏波清看在眼裡,也不戳穿:“怎麼?吵架了?”
在夏波清的印象裡,宋天楊對慕千雪的【佔】有欲極強,所以,就算是算計着把自己整成了慕千雪的乾爹,可該防的時候他也一點不含糊,每回看自己,他都要跟着一起過來。所以,當夏波清發現今天只有慕千雪一個人過來的時候,便敏感地察覺到有些不對勁。
再注意一下慕千雪的表情,也就什麼都明白了。
“嗯!”
做爲一個律師,喜怒不形於色是必要的,可慕千雪到底還沒練到那種級別,在夏波清這樣的老狐狸面前,不到三句話就現了形。她索性不再矯情,大大方方地承認了。
“你倒是坦白。”
輕笑間,夏波清的大手很自然地落在了她的肩頭,倒也沒說什麼安慰的話,只微微用力一握,無聲地傳達自己的支持。
有些人,真的不用多說什麼,一個眼神便能明白對方想表達什麼,夏波清之於慕千雪就是這樣的,他明明什麼都沒說,可慕千雪竟真的覺得心裡好受了一些:“乾爹啊!你覺得,我和宋天楊合適嗎?”
這話一出,夏波清的眉頭也不自覺地擰了起來:“怎麼會這麼問?”
“心裡很亂,也找不到人說。”
其實慕千雪也不明白爲什麼她會這麼信任夏波清,如果她對宋天楊也是這樣的感覺,或許她們就吵不起來了吧?可是,面對夏波清的時候她可以很坦然,可面對宋天楊的時候,她卻各種不自信。
她不知道是不是因爲近鄉情怯,心裡的話她敢對夏波清說,卻不敢對宋天楊講。彷彿那就是自己的最後一道屏障,要是連那道屏都沒有了,她便真的會一無所有。這種患得患失的情緒太嚴重,所以她纔會用大量的工作來麻痹自己。
忙的時候就不會胡思亂想,忙的時候,就忘記了自己有多傷心。
“你的好閨蜜呢?叫什麼亮晶晶的吧
!”
“不是亮晶晶,是路晶晶。”慕千雪微笑着糾正,才又道:“那丫頭性子太沖動了,聽我吐糟倒是可以,卻給不了我很中肯建議。”
“所以想要乾爹給你箇中肯的建議?”
自己能被慕千雪信任,這讓夏波清覺得很高興。只是,他似乎不是第一次看到慕千雪爲了宋天楊露出這樣難過的表情了。那次在海邊的小屋,他的印象還很深,這沒過多久,怎麼又這樣了?
慕千雪點點頭:“您會不會也覺得我配不上他?”
一聽這話,夏波清立馬反駁道:“胡說,明明是他配不上你。”
“就知道您會這麼說,不過,我心裡明白的,家世,地位,背景,甚至學歷,我沒有一樣配得上他。要不是因爲我爸有恩於宋家,我哪有機會做宋家的媳婦兒?”
說到這裡,慕千雪又是長長一嘆。
就是這樣才煩啊!如果自己什麼都比別人優秀,哪裡還要煩這些?不能做宋家的媳婦兒無所謂,反正,她對錢那種東西也沒有很深的概念,只是,心已經丟在宋天楊身上收不回了,想輕易說放手,也是難了。
“小雪,這麼自卑的話可不像是你該說的。”
她搖搖頭,神情很沮喪:“我以爲只要愛,就可以的,可現在我不確定………”
夏波清無痕的眸波一動,問得尖銳:“那麼,你是不確定你自己,還是不確定那小子?”
“乾爹,我怕我撐不下去。”
這幾天的事情太多,每一件都足以令她的心被凌遲一萬次。她不是沒想過要跟宋天楊坦白,只是,太害怕真相不是自己想要的,所以才一直選擇閉口不答。可越是不說,心裡便越是難受,積壓得厲害了她便想發火。
她的火全都發在了宋天楊的身上,她知道他在忍,也知道他已經儘可能地在配合自己的情緒了,可她還是覺得釋放得不夠。那種感覺太痛,太掙扎,氣他的時候,她自己也會心痛,可就是壓制不住。
她不想這樣下去了,這不是她,真的不是………
“什麼事情讓你覺得撐不下去?”
“我,我………”真的很想要坦白,可是,無論是‘被’避孕的事,還是‘被’小孩的事,她都覺得難以啓齒。
看她那樣爲難,夏波清一笑:“你什麼都不跟我說,就讓我勸你啊?這也太高難度了一些。”
“乾爹,我不是不想跟你說,只是,不知道怎麼說,也不知道從何說起。”
按在她肩上的手又輕輕地拍了她一下,夏波清沒再逼她:“說不出口就算了。”說罷,夏波清伸手指了指自己chuang頭的那個木盒子:“打開看看
。”
慕千雪不明所以,卻還是好奇地打開了那個看上去古色古香的木盒子。不算精緻的東西,裡面卻裝了許多精緻的打火機,每一人的款式都不同,而且,看上去都是全新的。
“您收集的打火機麼?”
這一次夏波清沒有笑,聲音裡還透着些蒼涼的落寞:“許虹送我的,一年一個,一共二十五個。”
“………”
原本還覺得自己萬般委屈,可聽到夏波清說出許虹的名字時,慕千雪突然覺得一切都不重要了。
至少,她和宋天楊還活着,至少,他們還能在一起好好的吵架,至少,他們之間那些破事兒無論是不是誤會都有機會敞開來談,可是,乾爹和許虹也許已經永遠地失去了這樣的機會了。
人和人之間,就是經不起一個‘比’字。
事和事之間,也是一比就化了,慕千雪剛纔還有種天都要塌了的感覺,可看到夏波清明明傷心欲絕,卻還是摸着那木盒子溫文爾雅地笑,她便覺得自己最近矯情透了。多大點事兒啊!就把她難成那樣了,以後再遇到點什麼還不得去跳樓?
“乾爹,你還好吧?”
夏波清搖頭表示自己不好,臉上卻依然在笑:“總以爲我還有時間,總以爲耽誤得起,沒想到還不等我想通這一切,就沒有機會再見面了。”說着,他內斂的深眸間又翻滾起巨浪,感慨道:“人都是這樣的不是嗎?沒有失去過,永遠不知道珍惜,所以纔會一次又一次地錯失彼此,最後,抱憾終身………”
“乾爹,您喜歡許阿姨嗎?”
聞聲,夏波清只是笑:“以前不覺得喜歡,總告訴自己我就把她當妹妹,現在發現好像是喜歡上了,卻又來不及了告訴她,你說,如果她還在世的時候,我告訴她我喜歡她的話,她會是什麼表情?真想看看她臉上的表情,只可惜,永遠看不到了。”
“您別難過,說不定許阿姨………”
不等慕千雪把話說完,夏波清已擡手製止了她:“不要再給我希望了,我知道她活下來的機會不大。現在,唯一讓我覺得心裡難以釋懷的,是到現在還找不到她的遺骨,無法讓她真正的得到安息。”
說着,夏波清又是一嘆,無比自責道:“她如果不等我這麼多年,也許會找個普通的男人結婚生子,然後平平靜靜過完一輩子,也就不會遇到這樣的事了………”
“可那樣的話,許阿姨也許會遺憾一輩子,後悔沒有堅持等您。”想到那天在重症室外許虹對自己說的話,慕千雪又道:“我相信,如果讓許阿姨再選擇一次,就算明知道結局如此,她的選擇依然不會改變。”
“所以,你的答案也是這樣的嗎?”
“………”
一語驚醒夢中人,慕千雪困惑已久的心結,突然就這麼被解開了
。
“覺得不堅持就會遺憾一輩子,所以,再難也會撐下去嗎?”夏波清憐愛地看着面前的女孩,那張與傾城肖似的臉上,卻有着類似於許虹的倔傲,他的心口一動,竟是又沉沉地痛了起來。
被點破了心思,慕千雪覺得有些尷尬,紅着臉看了夏波清一眼,手指都不自覺地絞了起來:“我………這樣是不是很沒用?”
“如果我是宋天楊,知道你這樣想,只會更疼你,愛你,*你。因爲你和許虹一樣,都是值得被珍惜的好女人。”這是感慨,也是遲到的告白,只是,真正該聽的那個好女人,卻永遠都聽不到了。
慕千雪清透的眸底閃着水霧,似是心疼地叫了一聲:“乾爹………”
“許虹的仇,我會親手替她討要回來。”
聞聲,慕千雪眸光一顫:“您知道是誰做的?”說完,慕千雪似又想到了什麼,也恨聲道:“乾爹,不要放過他,狠狠替許阿姨報仇吧!我支持您。”
沒想到能聽到這樣一句話,夏波清忍不住也笑了起來:“嗯!我一定不辜負你的期望,好好報仇………”
終於聽出些不對勁的地方了,慕千雪的小臉瞬間一紅,尷尬得恨不能找個地洞鑽下去。她是一個律師,原本應該手握正義之劍,可她現在卻口口聲聲地支持着別人去報仇,實在是太不像話了啊!
說的是馬上就到,可程力卻比宋天楊預計的晚到了半個多小時。習慣了被人等的人,一旦遇到等人的時候,情緒就上來得特別快,再加上他才和慕千雪吵了一架,火氣也就更大了。
“怎麼這麼晚?”
他一開口程力便聞到了一鼻子的火藥味,也不敢多說什麼,只解釋道:“有點事耽擱了。”
“………”
有點事耽擱了?宋天楊眉峰一挑,銳利的眸子直視向程力那張木訥的臉。程力的性子沉穩,辦事也牢靠,就算是解釋也必會條條道道,這麼含糊?
這簡直不像是他的風格。
宋天楊的眼神有如紅外線一般,令程力無所遁形,他知道再繼續下去只會讓宋天楊看出端倪,馬上避開話鋒道:“宋總,那個孩子的資料查到了。”
“什麼來頭?”
“是桑小姐的兒子。”說完,程力又爲難地看了他一眼,補充道:“親生的。”
桑妮的兒子?怎麼可能?
有那麼一瞬,宋天楊感覺自己徹底被雷到了,但強烈的衝擊過後,他很快又反應過來,直接盯着程力道:“我不是讓你查過桑妮在國外這幾年的動向嗎?怎麼沒提孩子的事?”
面對宋天楊的質疑,程力很簡練地回覆着:“桑小姐剛出國時便住了院,後來轉院後便消失了半年,那半年她的資料一片空白,孩子應該就是那時候生的
。而那半年之所以查不到她的資料,我想,應該是有人刻意爲之。”
“孩子的父親呢?”
程力猶豫了一下,才小心地吐出了三個字:“父不詳。”
“…………”
私生子?
內斂的雙眸微微一黯,宋天楊突然有些怔然。他一直沒把桑妮說的話當回事,是因爲篤定桑妮不會有孩子,會那麼說只是想威脅自己,可現在,孩子的事情是真的,那孩子的父親………
那個孩子看上去五六歲的樣子,與桑妮跟自己說的時間上很吻合。一切真相似乎都在朝他身上靠,可他很清楚,自己和桑妮沒有上過chuang,怎麼會生出這麼大一個孩子?
“宋總,孩子五歲半,會不會是………你的?”
這話程力是提着腦袋說着,說完後他甚至在想,抽空他是不是得重新投份簡歷了?宋總這個人要能力有能力,要義氣有義氣,實在是個很難得的老闆,可跟在他身邊幹活實在是太‘危險’,好幾次都讓他覺得有種小命不保的感覺。今天正好來了醫院,他得去做個心電圖,看看自己有沒有嚇出什麼毛病來?
“不可能。”
他自己做過什麼事自己會不清楚麼?無論是清醒的時候,還是不清醒的時候,他都絕對沒有碰過桑妮,要不然,也輪不到慕千雪來做他老婆了。
“可那時候您和桑小姐是情侶關係,以她離開的時間算起,這孩子也只可能是您的。”程力是老實人,說的也是老實話,畢竟,這事兒落在誰身上都不可能不懷疑宋天楊,
“我沒碰過她。”
“啊?”
聽到這話,程力的感覺不亞於被一萬頭草泥馬凌空踩踏:“可是,您和她在一起不是很多年了嗎?沒………沒那個?”
宋天楊不耐煩起來,扭頭便吼:“我說沒碰過她就是沒碰過,我特麼睡個女人還不敢承認了?”
“喔!”
雖然這一次的事情,程力是打心眼裡不大相信宋天楊的,但也不得不承認他說的是事實。宋天楊這個人素來花名在外,他要是真和桑妮有什麼,那也是水到渠成,沒理由也沒必要否認。
可是,孩子五歲半啊!
如果不是宋總的,難道桑小姐在和宋總交往的時候,還劈了另一條腿?嘶!想到這裡,程力又猛地吸了一口冷氣,這三角還是四角的關係,真的好亂!
“程力,你那是什麼表情,不相信我?”
程力不敢正面回答,只道:“我信不信無所謂,要三少奶奶相信才行啊!”說着,程力又實在人說起了實在話:“況且,這種事兒,以您以前那種‘好’名聲,恐怕是沒幾個人能信您的吧?”
聽到這話,宋天楊真的很想用力甩程力一記鞋撥子,可他說的也是事實,就算自己再怎麼喊冤,沒有證據前,估計全京市也只有他自己相信自己是無辜的
。
在這種貌似真相的真相面前,所有誤會都弱爆了,宋天楊突然很痛恨自己以往的生活,操!尼瑪他當初怎麼不知道收斂一點?現在弄到花名在外,簡直就是自己打自己耳光啊!
燥鬱的感覺全都回來了,宋天楊再也淡定不下去了:“去,把那小子給我帶回來,驗dna,是不是我的種特麼一驗不就出來了?”
“帶不回來!”
“什麼叫帶不回來?”
宋天楊的眼神太可怕,程力也艱難地咽起了口水,可該說的話他還是得說,要不然,恐怕現在就得被當場分屍:“宋總,不是我不想帶,只是據可靠消息,桑小姐離開京市後便去見了那孩子,然後帶着孩子離開了原來住的地方,如果她是在故意躲着您,一時半會恐怕是不容易找出來的。”
“………”
桑妮?她又擺了自己一道?
先對自己說給自己生了兒子,又神不知鬼不覺地把孩子的照片發給了慕千雪,現在居然帶着孩子一起鬧消失?她這是鐵了心要把這孩子栽髒給自己麼?
操!操操操!
“特麼那孩子真的不是我的。”
“………”
“程力,您說實話,相信我嗎?”
聞聲,程力呼吸都嚇停了,可宋天楊一直盯着他等他的回覆,他想了想,終於痛下決心搖了搖頭:“沒法信啊!”
“你特麼說聲好聽的會死啊?”
重壓之下,程力無奈地吐出一口氣,語重心長:“宋總,忠言逆耳。”
“操!我這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麼?”
程力真是萬分同情宋天楊,可同情歸同情,做爲一個專業的助理,他覺得還是得把忠言逆耳進行到底。所以,縱然宋天楊的眼睛裡已經噴出了兩團火,可他還是老老實實地點了點頭:“嗯!”
“程力,你小子又想扣獎金了是不是?”
一聽這話,程力馬上大聲抗議:“宋總,你不好總是這麼公私不分的。”
豈止是公私不分,宋天楊現在殺人的心都有了。
這孩子的照片他是從趙奕辰的手機裡搶來的,雖然將手機還給趙奕辰的時候他已經順手將照片刪了,但,以趙奕辰的能力,一定能想辦法將照片恢復出來。趙奕辰在找人這方面的關係網雖然不比他二哥,但最多晚個一兩天,一定能查個這個孩子的底細。
那小子本就對慕千雪沒有死心,一旦抓到了這種事,豈會放過如此抹黑自己的大好機會?如果慕千雪聽信了他的話,以爲孩子是自己的,那後果………
宋天楊銳利的眸光一閃,立刻吩咐程力:“去找,馬上給我找到那個孩子,要快………”
這事兒如果發生在以前,他就算是背幾天黑鍋也無所謂,反正他也不在乎
。可現在不同了,他是有家室的人,他有自己的太太。如果孩子的事情不能及時撇清關係,他能夠想象得到慕千雪的反應會有多大。
萬一那隻小刺蝟氣狠了要跟自己離婚………
一想到這裡,宋天楊只覺得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來。不行,絕對不行,就算全世界都不信他的清白,他也一定要嚮慕千雪證明,孩子不是他的,不是………
ps:好啦!各位磨刀霍霍打算向洛瀾的親們,現在可以放下屠刀,立地看文了不?
都說了要對我有信心嘛!!!!!也要對三少有信心,他雖然渣,但還沒查到無可救藥的地步嘛!素不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