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沫怎麼都想不到,她纔剛從醫院出來就又進去了,而且還是被擡着進來的。
被撞飛的時候的那一剎那,彷彿整個世界都安靜了,好像看到了爺爺。
她是不是快要死了?
“你很想死?”
誰?
是誰在說話?
不,我不想死。
孩子,我的孩子。
看着病牀上夢囈的人,男人眉頭輕輕蹙起。
她又在說什麼?
猶豫了片刻,男人走了過去,在牀邊傾耳聽。
救救我的孩子。
聽清了她的話之後,男人驚訝極了,他轉頭看着醫生,“她肚子裡有孩子?孩子怎麼樣了?”
醫生一臉茫然的說:“什麼孩子?她沒有懷孕啊!”
沒有懷孕,沒有孩子。
男人眉心擰起,看着在夢中掙扎的女人,“她還要多久才能醒?”
“這個嘛,根據我的估算,她起碼還要……”
“一天,我再給你一天的時間。”
男人打斷了醫生的長篇大論,轉身看着病牀上的人,面無表情的說:“明天這個時候我再過來。”
雖然這是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可醫生不敢再多說什麼,恭敬的把人送到門口,“季先生請慢走!”
季先生,沒錯,就是季先生。
季擎笙來巴黎是談生意的,沒想到剛到這裡第一天就遇到蘇沫,而且還是在這種情況下。
看到那輛車朝蘇沫開過去的時候,動作幾乎是自動自發的,他拉過司機手上的方向盤,一聲令下,車子狠狠撞了上去。
可即便是這樣,蘇沫還是受傷了,身上多處骨折。
當時爲了儘快把蘇沫送到醫院,季擎笙暫時沒去管肇事司機。
到了醫院之後,他馬上聯繫了季家的私人醫生,等蘇沫從手術室出來之後,直接交給自己的人接手。
季擎笙不信任這裡的醫生,他覺得蘇沫的車禍並不是意外。
當時已經變成綠燈了,蘇沫本來是可以安全通過的,可是那輛肇事車卻忽然闖燈,擺滿了就是故意要撞她。
有人想讓她死!
不能一直留在這裡,又不能把蘇沫一個人留在醫院,所以在她手術後的第二天,季擎笙就把她轉移到安全的地方。
現在這個地方,是季家在巴黎的一處私人醫院。
這個地方雖然不大,但是環境很好,最重要的是醫療設備齊全,而且季傢俬人醫生的專業水平,絲毫不遜於一流醫院的醫生。
把蘇沫交給他們,季擎笙更放心。
第二天季擎笙並沒有如約而至,因爲他有很重要的事需要處理。
一直到下午忙完了要回去的時候,他纔想起昨天說過要去醫院看蘇沫。
“去醫院。”季擎笙命令司機。
車子開到醫院附近的那條街,季擎笙接到醫院打過來的電話,說是人醒了,這也算是個好消息了。
去蘇沫病房的路上,護士一臉驚慌的從身邊走過,甚至連‘季先生’都沒看到。
季擎笙直覺出事了,等他走到病房,看着那張空蕩蕩的病牀,臉色終於變了。
“人呢?”季擎笙看着病房裡,那個負責照顧蘇沫的護士。
“不,不知道。”護士面色蒼
白的回答,“剛纔還在這裡的,我就去了趟醫生的辦公室,回來人就不見了。”
她纔剛醒,身上又有傷,她能去哪裡?
現在生氣也沒用,當務之急還是把人找回來。
季擎笙轉身往外走,對跟在身後的人說:“馬上給我派人去找!”
“是,季先生!”
這裡是季家的地盤,想找個人自然不難,更何況這個人還行動不便。
“小姐,有話好好說,你可千萬不要想不開啊!”
怎麼好好說?
難道好好說,這一切就不會發生了嗎?
不,不可能,不可能了!
醫院病房的樓頂上,蘇沫坐在水泥護欄的邊緣,兩條腿懸空在外面,搖搖欲墜。
季擎笙上來天台的時候,看到那個坐在死亡線上的女孩兒,懸起的心忽然就定了下來。
“季先生!”
看到他來,所有人都彷彿找到了主心骨,紛紛讓出道路。
季擎笙面無表情的走過去,走的近了,他聽到她在唱歌,聲音很輕。
你一直在我心上,如此婉轉,安靜的守望,無論我走到世界的哪一端,閉上眼仍,聽到你呼喚……
從來沒聽過的歌曲,很好聽。
看着額頭上紗布滲出的猩紅,季擎笙眉頭輕蹙。
她被撞那一下,身上多處骨折,尤其是胳膊和腿,她到底是怎麼爬上來的?
“你想死?”
是她夢裡那個聲音。
歌聲中斷,蘇沫緩緩轉過頭,看着這個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她身後的人。
“是你啊!”
蘇沫咧咧嘴,衝季擎笙晃着嘴裡的小白牙。
她明明是在笑,可說出來的話卻很不客氣,“你這個人還真愛多管閒事,我讓你救我了嗎?”
這是典型的恩將仇報,天台上那些季家的員工們不高興了。
季擎笙是誰?
那可是季家的掌權者,是隻要動一動手指就能把人捏死的存在,這樣的人,怎麼能被一個女人侮辱?
這女人是誰?
敢叫板季先生,弄死她!
有人站出來維護季先生,卻被季擎笙的貼身保鏢攔下了。
他看着那些激憤的人,只說了一句話,“知道季先生胳膊上的傷是怎麼來的嗎?是蘇小姐咬的。”
當初那個傷口,因爲沒有及時處理,再加上事後的放任不管,在季擎笙的手臂上留下了永久的印記。
有一次不小心被季英看到,那傢伙就開始大驚小怪,非要纏着季擎笙,求他告訴說出兇手是誰。
因爲他真的很好奇,到底是誰的牙口這麼好。
傷了季先生還能活到現在的,蘇沫絕對是第一個。
單憑這一點,就足夠讓人豎然起敬。
很快,所有人都離開了,諾大的天台上,就只剩下蘇沫和季擎笙。
“告訴我,你想死嗎?”
算起來,這是他第三次問這個問題了。
可是想不想死這個問題,真的有必要回答嗎?
她現在還坐在這裡跟他聊天,這難道不是最好的答案?
可季擎笙就是要她親自回答,淺藍的眸片刻都不離開她。
良久,蘇沫笑了。
“我想!”她說:
“可是我不敢!”
季擎笙沒有問她爲什麼不敢,因爲沒有那個必要,他已經得到他想要的答案了。
“下次不要坐在這麼危險的地方。”季擎笙說完走過去,把那個笑着哭的女孩兒抱下來,轉身離開天台。
回到病房的時候,蘇沫說:“季擎笙,你也覺得我瘋了嗎?”
季擎笙不明所以,藍眸淡淡的落在她身上,然後聽到她說。
“來巴黎的時候,我的肚子裡明明有一個寶寶的,可是現在他們跟我說寶寶不見了,寶寶明明就在我的肚子裡,他怎麼會不見呢?”
“季擎笙你告訴我,寶寶去哪裡了?”
那一刻,蘇沫無助的眼神,讓季擎笙不敢直視。
爲什麼一個人來巴黎?
蕭楠夜爲什麼沒有陪在她身邊?
還有她的肚子裡是不是真有一個寶寶?
這些問題季擎笙一個都沒有問,因爲他不喜歡關注別人的私事。
現在他能做的,就是在她眼淚掉的很急的時候,遞一張紙巾給她。
“你進手術室的時候,我給蕭楠夜打過電話,他沒有接。”
季擎笙走過去拉開窗簾,夕陽透過窗戶照進來。
傍晚的微風徐徐,卻壓不下燥亂的的心。
他站在夕陽中,看着牀上單薄的女孩兒,“你昏迷的時候一直在叫他的名字,如果你想見他,我可以讓人去把他找來。”
“不用了。”蘇沫躺在牀上,無神的雙眼看着頭頂的天花板,“你出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蘇沫失蹤那天,蕭楠夜正在公司的董事會上,接受所有人的質問。
競標資料的泄露,讓對手知道凌安集團的底價,導致公司失去了這個勢在必得的項目,從而引發了一連串的連鎖反應。
而這個競標方案,由始至終都是蕭楠夜全權負責的,知道底價的就只有那幾個人。
到底是誰泄了密?
“我會給大家一個交代!”
最後,蕭楠夜用這句話,結束了這場無休止的爭論。
從會議室出來的時候,韓子義跟着蕭楠夜回了辦公室。
門一關上他就說:“老大,有件事我說了你別生氣,競標之前,蘇沫打過電話,我見她很關心這件事,就跟她多說了幾句。”
見蕭楠夜轉過身看着他,韓子義立馬舉手表態,“蘇沫絕對不會出賣你,這一點我非常肯定,我就是覺得這件事有些奇怪。”
這次競標失敗,讓蕭楠夜在各位董事的面前失了信。
這段時間公司的經營狀況一直不佳,因爲他的獨斷獨行,董事們的意見越來越大,公司裡一片怨聲載道。
漸漸的有人開始意識到,蕭楠夜已經不是當初那個戰無不勝的大BOSS了。
剛好就是這個時候,有一個名字開始頻繁出現在董事們的耳朵裡。
裴璟熙,聽說這個人是總裁的親弟弟。
如果說在公司裡,還有誰能撼動蕭楠夜的地位的話,這個人非他莫屬。
董事們私底下跟裴璟熙接觸的事,蕭楠夜並不是不知道。
所以當裴璟熙拿着凌安集團的股份,出現在董事會上的時候,蕭楠夜並沒有太過意外。
只不過就憑這些,還不足以撼動蕭楠夜在公司的地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