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燁驀地低頭朝秦七七逼近,深邃的眸子,帶着一股奢血光芒。
心中一寒,秦七七下意識往後退了退。
他這個人,極致的陰晴不定,秦七七完全摸不透,只是下意識作着自我保護,想離他遠一些。
可祁燁卻欺身而來。
秦七七背靠着牀頭櫃,已經到了退無可退的地步。
前一秒還纏綿無度,此刻,卻又觸怒了這頭人渣。
果然,祁燁把秦七七狠狠抵在那堅硬的牀頭櫃上,任由一沓零碎的物件撒落,發出刺耳的聲音。
他的臉,陰沉的嚇人。
看來,她自作聰明的約法三章,愚蠢之極。
在他面前,她居然忘記了自己的身份,居然向他提要求。
秦七七於是到不妙,正猶豫着要不要先服個軟,躲過上午。
祁燁已經道,“就憑祁二少這個名頭,有的是女人往我身上靠!”
“……”這話是沒錯,但他未免太過自戀,她恰恰就是不願往他身上靠的那一個!
“讓秦老頭子知道,他一定哭着求着,讓你乖乖待在我身邊!”
言下之意,她不要不識好歹。
秦氏能存活到此刻,也是因爲他暗中招呼了一手。
否則,秦氏早就不存在了。
她更加什麼都不算。
秦七七原本還想求饒,但一聽到父親被他說成市井小人一樣,忍不住開口反駁,“你說夠了沒有?不是所有人,都是你定義的這樣!”
其實,原本的父親,是一個很慈祥和藹的父親。
原本的母親,也是一個寬度大氣的貴婦人。
只是金融危機,讓秦氏每況愈下,在現實面前,人都會變得市儈。
沒了勢力,沒了金錢,是個人都會低頭。
如果哪一天,祁燁一無所有,他也不得不低頭!
秦七七此刻的目光,就在傳達她心底的這句話。
祁燁怎麼可能看不明白?
只不過很可惜,他這幾年不是白混的,而且祁氏家大業大,根本不可能倒閉。
“秦七七,你少給我扮清高,如果你真的有種,就不會在我身下叫得那麼動聽了。”祁燁擡起秦七七的下顎,諷刺的目光落在她嬌紅的脣角上,上面還留着他賜予她的痕跡,那麼的明顯。
他的話,很直接,很露骨,像是直接扒了她的衣服一樣。
只一句叫得動聽,就把秦七七的自尊粉碎得徹徹底底。
深呼吸,秦七七即便再用力呼吸,也覺得呼吸困難,臉色也一寸一寸白了下去,竟想不出任何話來反駁。
沒錯,他說的沒錯,如果她高尚,就不會偷手印,不會當女公關,不會因爲業務而賣笑,更加不可能在他身邊呆這麼久。
其實,她早就沒什麼清高自尊可言了。
他在明確地告訴她,她是怎樣的一個女人。
她根本……是一個沒有禮義廉恥的女人。
就算他們之間有一紙結婚證書,那又怎樣,她扮演的角色,不過是一個情人,一件物品。
“是,我和你一樣,是人渣。”良久,秦七七扯出一抹自嘲的笑意,“但是,我請你不要侮辱我的家人,我爸爸他從前也是個有魄力的商人,只是混跡在商圈,有很多迫不得已的事情,如果他知道,你不是因爲喜歡我才娶我,如果哥哥知道,我做了別人的女人,他們都會傷心難過的……”
“我們都一樣。”祁燁的臉上依舊是一副不屑的嘲弄,“如果別人知道,你是我的女人,他們會怎麼想?”
“只要你不要讓他們知道,我就真的乖乖地待在你身邊,知道你玩膩了爲止……”
這是她的底線了。
不要讓任何人知道,她只是一件物品。
她不想讓家人失望,不要看到周城池失望諷刺的眼神,也不要看到顧傾城得意和諷刺她的目光。
她蒼白妥協的臉讓他心口堵了下。
她居然沒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罵……
她居然會說乖乖呆到讓他玩膩爲止。
這些話,原本是她藏在心裡的想法。
但這個時候,她居然親口說出來。
也就是說,她真的會乖乖地在待在他身邊,做一個聽話盡職的女人。
忽然之間,祁燁莫名地失了怒氣,被另一種煩緒佔領,他討厭她這樣自己做賤自己,比她口口聲聲罵他還厭惡。
“秦公關,不要只是說說而已。”祁燁乾脆地落下話,俯身將她扛到肩上。
秦七七眼神空洞地盯着天花板,她把身體出賣給魔鬼,把自尊丟進了垃圾筒……
不知道有生之年,她還能不能撿回來。
這一次,祁燁發了狠,做的秦七七很不舒服,但之後,她竟然很配合,身體的深處,在不受控制地配合他……
“歡迎歡迎,熱烈歡迎,歡迎歡迎,熱烈歡迎……“
秦七七一走進工作室,就聽見錢小多,趙安娜,顧心瑤熱情四溢的歡呼聲,孫夏揚也時不時叫兩句,讓秦七七怪不好意思的。
“真對不起,我突然生病,手機也沒電,沒辦法告訴大家。”秦七七故意隱瞞,她不想讓別人知道,她成了旁人的人。
“還麻煩你們,這麼用心地歡迎我,太感謝了!”秦七七一連鞠了三下躬。
“老大,你真是見外!”看到消失三天的秦七七,不知道怎麼的,錢小多總覺得老大跟變了一個人似的。
秦七七簽了一些文件,立馬去總裁辦報到。
“這三天就當你休假,調理身體,不過工資還是要扣的,省得被人說閒話,就算你和我哥好上了……我也不得不大義滅親。”祁擇交叉握着雙手,好整以暇地望着秦七七。
“嗯。”點了點頭,秦七七沒什麼意見。
回到龍門,秦七七卸下工作的疲憊,親手給祁燁泡了一杯牛奶。
“工作怎麼了?”哪怕在飯桌上,祁燁也旁若無人,一伸手將她抱在懷裡。
頓時,祁明月和雲仲夏的臉色都變了。
祁明月掐着自己的咽喉,有些咽不下米飯。
“你就不能慢點吃嗎?”雲仲夏扭頭看了祁明月一眼,嘆了口氣。
祁燁讓傭人給妹妹端來一杯水,他自己喝着秦七七端來地牛奶。
秦七七也詫異,祁燁向來會照顧祁明月的想法,在人前和她保持距離的。
但見祁燁不動聲色,秦七七一動不動。
“工作上怎麼了?”當看到她一言不發的樣子,受挫的樣子,祁燁心裡沒有預料中興奮。
“沒怎麼,就是遇到一點困難,我要的那塊地皮,被一個神秘人偷偷買走了。”秦七七簡要答道。
“查不到線索?”祁燁質問。
“……”秦七七搖頭。
“從身邊的人下手。”既然地皮是突然被轉手,就不是巧合,祁燁提醒她。
深夜,秦七七從他身邊驚醒,她又做夢了。
瀑布,年輕活潑的女孩,英俊深情的男孩,以及一個握着手槍在殺人的女孩……
深深呼吸,秦七七側頭看了祁燁一眼,沒吵醒他,輕輕離開。
不同白色的炎熱,晚上的風有些涼,秦七七下了扶梯,漫無目的地走着。
龍門很大,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什麼地區,等自己看到,眼前有個亮着燈的木屋時,她已經情不自禁地推開門,走了進去。
剛走進去,才意識到,這裡是一塊‘禁地’,她有些慌忙地說了聲道歉。
年輕男人對着門口端坐着,他有一頭柔軟的黑髮,皮白得像陶瓷一樣,卻帶着說不出的病態羸弱,鼻樑上戴着黑框眼鏡,面前支了一個畫面,手中的碳素鉛筆微微蹲在素描紙上,擡起下顎,目光定定地望着前方。
“這麼晚,還不休息,你是畫家嗎?”秦七七見他好似一直看着自己,不由得尷尬。
男人聽見秦七七的聲音,皺起眉頭。
秦七七意識到,男人不想和自己交談,又看到他手邊有一疊畫紙散亂在腳邊,好心地提醒道,“你的東西丟在地上了,是草稿嗎?”
男人立即低下頭,卻手忙腳亂地,碰翻了畫架,又打翻了筆筒,卻還在伸手摸索。
秦七七不由得一怔,再看他的眼睛,黑框下的眼睛深黑如夜色一般,卻毫無焦距,他是個瞎子!
秦七七呆愣,發現還有比自己更悽慘的人。
片刻後,秦七七看他摸索着想要站起來,似乎在找手邊的盲杖,她慌忙地過去,就將就他手邊的盲杖拿給他。
也許是太急了,男人剛抓到盲杖走了一步,就踉蹌地絆住畫架。
見男人將摔倒,秦七七就去扶他,卻不料他竟然意外地撲在她懷裡。
他手忙腳亂地去抓,倉皇中,竟然按到秦七七的腰。
秦七七大驚,輕巧地閃過,掩住尷尬的神色之後,重新抓住他的手腕。
祁遠只聽見耳邊有女人低低的安慰聲,“你小心點,注意腳下,我帶着你走,你住在哪個房間?我送你過去。”
祁遠因爲作不出畫的心情,因爲這道柔和的聲音,微微寧靜了,他掙開秦七七,握着盲杖,一點一點往門外走去。
“你要去哪裡?”秦七七好奇地詢問,祁遠卻不答話,她沒有辦法,只好一步步跟在他身後。
“我看不到你,但是我覺得你一定很漂亮,一定很善良,謝謝。”雖然祁遠看不見,卻聽見身後那一陣寧靜的腳步聲。
秦七七抓了抓腦袋,有些不好意思,“我不善良,真的。”
祁遠慢慢轉過身,微微笑了,“你也住這裡?”
秦七七剛要開口,忽而被一把極冷的聲音打斷。
“這幾年來,我還是第一次看到叔叔笑。”
秦七七嚇一跳,一回頭,卻看到祁燁正站在不遠處,他一身黑衣,目色銳利,脣角繃緊,看着祁遠的目光鑲嵌着濃濃的疏離。
秦七七閃神的瞬間,已經被祁燁一把扯住了手臂,“叔叔,她是我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