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現在還不是時候,秦七七還不能現身,她想讓祁燁徹底相信,她已經死了,她已經成了一具沒有任何生命特徵的屍體。
看見爸媽蒼老許多,卻不能上前安慰,秦七七的脣角銜着淡淡的苦澀,心口壓抑着。
“祁先生,這便是你的待客之道嗎?”人羣中突然爆發出尖銳的女聲,是顧傾城含笑走來,得知秦七七的死訊,顧傾城就差拍手叫好,然而在外人面前,她掩飾着心中的狂喜,儼然露出一副悲壯的神色,她是爲周城池鳴不平,語氣沉沉地道,“我先生是過來悼念秦七七的,大家生前都是最要好的朋友,爲何祁先生要趕人?在這裡鬧,彷彿不好看吧?”
“我是看周先生傷心過度,請他出門透氣而已,怎麼,你身爲妻子,都不知道照看自己的丈夫?”擡起下顎,祁燁絲毫不給顧傾城面子,只覺得顧傾城面上的妝容異常刺耳,多看一眼都倒胃口,“身爲周太太,你一點都不知道禮節麼?這裡是靈堂,不是宴會大廳,把臉化的跟猴子一般,也好意思過來丟人現眼!”
沒想到祁燁嘴巴這麼狠毒,顧傾城扯脣,“我只是,不想垮着一張臉而已,我和七七之前是很要好的朋友,當然整理了一番,這纔過來。我想,不管在什麼時候,還是頂着一張自信的臉比較好,這樣即便是七七看見了,心裡也會高興。”
“高興?”秦媽不敢苟同,她可一直都記得,正是顧傾城奪走自己女兒的男朋友,此刻過來,定然不是悼念的,而是過來看笑話的,秦媽拔高了聲音,“我們家七七看見你,心裡可不會高興,你怎麼搶走好閨蜜的男朋友,你自己心裡清楚,請你出去!”
“阿姨,我想,有些事情你肯定是誤會了。”顧傾城急忙解釋,“你們每個人都以爲,是城池拋棄了秦七七,但是誰能想到,其實是秦七七最先不要的周城池,是秦七七先跟一個野男人跑掉了!周城池那時候傷心過度,只有我陪在他身邊!我說的都是真的!”
想來,顧傾城心裡頭一直都壓抑不已,所有人都以爲,是她搶走了秦七七的周城池,但鮮少有人知道,是秦七七先放棄周城池。
“表姐!”顧心瑤按住顧傾城,“好了,這裡的人都不歡迎你,你先出去吧,表姐夫就在門外,你們先回去。”
“心瑤,我說的都是真的,難道你忘記了?我記得那個時候,也是你,鼓勵我和周城池在一起的!”顧傾城歇斯底里地道!
“這件事回頭再說吧,好嗎,表姐?你就不要再鬧了。”滿頭凌亂的顧心瑤,此刻哪裡有閒工夫去管顧傾城的話是真是假,只希望顧傾城先離開。
“我沒有在鬧!原本有些事情,是周城池攔着我,硬不讓我說,他是爲了給秦七七面子,但是現在,我已經再也忍不住了!”顧傾城來之前,根本沒想到,只是秦媽在衆人跟前,拿搶閨蜜男朋友這件事重傷自己,那麼,就不要怪她翻臉無情,把一切都捅出來了,再說,周城池人在外頭,肯定不知道她要把真相說出來。
“表姐……”平常,顧心瑤從來沒見表姐如此激動,她開始逐漸意識到,顧傾城的話,很有可能是真的。
“那年,到底發生了什麼?”秦媽哭着問。
秦爸冷眼望着眼前的一切!
秦遠本想制止,但顧傾城已經不管不顧地說,“那年,我記得是大一學年,原本秦七七和周城池談了男女朋友,我身爲秦七七的好友,雖然對周城池心生愛慕,但是我只敢遠遠望着他們幸福,卻沒有要把周城池搶走的意思,因爲我心裡清楚,我沒有資格橫刀奪愛,那個時候,秦七七是學校裡公認的校花,長得好看,家裡條件好,是不少男生們心裡面的女神呢,我原本以爲,秦七七和周城池能到畢業就結婚呢,但是沒想到,一次學期旅行,改變了這平衡的一切……”
頓了一頓,顧傾城自嘲地說,“秦七七在那次的旅行裡,遇到一個男孩子,她爲了那個男孩子,把周城池甩掉了,後來具體發生什麼,我不知道,也許是秦七七又把那個男孩子甩掉了吧,總之後來,秦七七主動找周城池,要複合,起初周城池同意,但秦七七,根本就對周城池三心二意,久而久之,他們之間的感情出現了問題,是秦七七偷偷離開,說什麼要靜一靜,想一些事情,等於說和周城池和平分手……那段時間,你們不知道周城池是怎麼度過的,幸好有我陪在他身邊!所以說,你們現在都明白了?不是我橫刀奪愛,而是秦七七她自己,不要了周城池!”
“你說的這些,都是真的嗎?”眼神躍然,顧心瑤嚴厲地問。
“如果我有一句是假的,馬上死給你看!”情緒儼然激動起來,顧心瑤說話也口無遮掩。
“夠了,不要在這裡鬧。”秦遠低喝,轉而看向顧傾城,冷聲質問,“你究竟是過來做什麼的?難道你就是想趁着所有人都在,想把那年的真相說出來?看見沒有,七七已經死了,有些真相,其實不重要。”
“不重要?”顧傾城冷笑,“我已經揹負罵名這麼久,你一句不重要,就能抹殺嗎?每一次都是這樣,明明是她自己犯了錯,卻總有人爲她開脫,其實說起來,她到底有什麼能耐?不就是長得好看一些?”
“表姐!”無法再眼睜睜看顧傾城說下去,也生怕顧傾城的話,會牽扯到周氏,牽扯到顧氏,顧心瑤強行按着顧傾城,往門外走去。
然而,顧傾城剛走到門口,迎面便是周城池的巴掌。
“誰準你說的?”周城池憤怒地質問,“你爲什麼要那麼說?”
“我說的,都是事實……”咬牙,顧傾城只覺得,自己簡直就是個笑話,她心心念念愛着周城池,但周城池即便被拋棄,卻還是無法忘記秦七七,再聯想着,自從秦七七從婚禮上消失之後,周城池就跟變了個人一樣,顧傾城諷刺笑着,“我終於明白了……其實你就是心裡不平衡,纔會跟我結婚,後來你看秦七七逃婚,你覺得秦七七不愛祁燁,所以你又忘不了她……”
“但是周城池,我是不會跟你離婚的,而且秦七七也死了,我們,是不會離開的,就這麼過一輩子吧!”顧傾城扔下狠話。
周城池神色複雜地望着顧傾城,“你爲什麼就不能大度一些?也許我會真的把你當成妻子看待……”
聽這話,顧傾城只覺得,心口被人插了一根銀針般,傳來銳利的疼。
——
“是嗎,是我先放開周城池的?”從喪禮上離開之後,秦七七眼神恍惚,她按住腦門,有些不確定。
然而,秦七七對周城池,已經慢慢地釋然,她想知道,她到底爲了誰,放開了周城池?
嘆了口氣,秦七七的腦袋裡,忽而浮現祁燁的輪廓……
到底爲什麼,此刻祁燁的臉,在她的腦海裡,變得越來越清晰。
“愛上他了?”突然的質問惹得秦七七後背一僵,她扭頭看去,只見錢小多提着水果籃,悠然地望着她。
“買給你的,沒想到你詐死,我差點就哭成淚人,幸好我跟在你身邊挺久的,知道你跟貓一樣,有九條命,暫時不會那麼容易就掛機。”錢小多不得不提醒秦七七,“我想,祁燁肯定知道,你沒有死。”
“但是他不得不不信。”秦七七失笑,“怎麼找來的?”
“看見你發了短信。”錢小多揚起手機,“算你信任我,讓我知道你還活着。”
“因爲太孤獨了,又不能讓家人知道,我還活着。”秦七七直接抓了一個蘋果就咬着吃。
“爲什麼要跑呢?”錢小多不解,“祁少對你還不錯。”
“如果他對我壞一些,也許我不會離開。”秦七七甩頭。
“都說女人的心,是海底針,我覺得這話一點都不假,我總覺得,你在逃避什麼,但是你覺得,逃避可以解決問題嗎?”錢小多勸道,“趕緊把你的孩子氣收了,回去吧,過正常人的日子。”
不等秦七七開口,錢小多擲地有聲,“其實你就是不想承認,你愛上了……祁少。”
秦七七剛翻白眼,再被錢小多打斷,“怎麼回事,難道愛上祁少,讓你很痛苦嗎?”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秦七七很快吃完蘋果,又去拿香蕉。
錢小多立即後退三步,衣服舍不得的樣子,“不給吃了,你不說實話,不是個好孩子,不准你吃東西。”
“小多,翅膀長硬了,不聽七七姐的話了?”秦七七嘆氣。
“回去吧。”錢小多的來意,就是過來勸她回家。
“別開玩笑,在他們眼中,我已經死了,如果突然出現,那才叫恐怖。”秦七七撇嘴,沒好氣地說。
“你回去,大家都會高興的。”說着,錢小多支起下巴,“除了顧傾城,大家都會高興。”
“小多……”秦七七終於肯說實話,“有人對我保證,會救我哥哥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