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自行選擇,甄蜜也情願,什麼都不要想起,什麼都想不起來,但是既定的殘忍事實,從來不會給你如果的假設,更不會讓時光倒流,給你再選擇一次的機會。
“傻孩子。”
甄宏遠心疼的撫着甄蜜,揉了揉她的額頭,甄蜜靠在甄宏遠的肩上,這樣溫暖真實的依靠,讓她覺得安心,同時因爲心底的依賴,又更加的不安起來,這樣兩種矛盾到極致的情緒糾纏在一起,甄蜜覺得自己整個人都是亂的。
她的眼淚沒有停,滲透了甄宏遠薄薄的西裝,有些燙傷了他肩上的皮膚。
“你就當那是場噩夢,再怎麼真實,都不是真的,讓它隨着過去的時間,一起流走。”
甄宏遠撫着甄蜜的背,他的聲音很輕,在這樣安靜的夜晚,帶着安定人心的力量,有一些催眠的作用。
關於那次車禍的事情,甄宏遠並不知道甄蜜已經知曉了多少,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儘量去安撫。
“爸爸,我夢到你說要和我斷絕關係,不認我這個女兒了。”
甄蜜想要直截了當的告訴甄宏遠,唐弈琛唐士延他們和那場車禍的牽扯,但是話到了嘴邊了,卻變成了其他的話,她是真的不知道也感覺開不了那個口,羞愧,恐懼,難以啓齒。
甄蜜的聲音柔柔的,有一絲撒嬌的成分在裡面。
“如果是因爲這個害怕,那就不要胡思亂想,不管發生什麼事,你都是我甄宏遠的女兒,就算你嫁了人,爸爸也還是會像以前那樣,一直照顧你,保護你,呵護你,不會讓你受傷,你就是我永遠的小公主。”
甄宏遠將甄蜜眼睛還有眼角的淚水擦掉,一本正經,他說這話的神情嚴肅堅定的很,就好像宣誓似了,但是甄蜜聽了這話,並沒有因此安心多少,她的一顆心,依舊是提懸着的,難受的很,而且比之前更加糾結痛苦了。
“你現在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甄蜜眨着含淚的眼睛,沒有回答,她肚子沒有不舒服,就是心裡面堵得慌,難受的厲害,胸口悶悶的,透不過氣來的感覺,腦袋也是,彷彿快要炸開似的。
“你馬上就是要做媽媽的人了,懷孕的頭三個月,要格外小心,你怎麼一點都不注意呢?明天的話,看看去醫院做個檢查,現在時間已經很晚了,你先睡一覺,有什麼事,我們明天說,明天爸爸不去公司,就陪着你,你有什麼事情想告訴爸爸的,都可以說。”
甄宏遠手扶着甄蜜的肩膀,真的就和哄小孩子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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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蜜做惡夢昏睡的時間不短,他一直就在想事情,想着她醒過來的時候,怎麼說,怎麼聊,怎麼談?但是那會,他一心就盼着甄蜜能快點醒過來,不要再做噩夢了,也擔心她的狀況,感覺是有好多話要說的,但是現在,卻又覺得思緒沒理清,有些事,不知道該怎麼說纔好。
甄宏遠話說完,拍了拍甄蜜的手背,站了起來,甄蜜見他要走,忽然開口將他叫住。
“爸爸!”
甄宏遠收拾了碗和杯子,已經準備出去了,聽到甄蜜叫他,回過頭看他,燈光下,甄蜜的眼睛紅紅的,鼻子也紅紅的,但是臉色和脣色卻發白,那雙被淚水浸泡着的眼睛,在看向他的時候,欲言又止,彷彿有千言萬語要說一般。
現在已經是凌晨一點多了,時間很晚了,她從傍晚回來昏昏沉沉的,就一直睡到現在,雖然因爲做噩夢,她睡着的時間,比清醒的時候還累,但到底是睡了五六個小時,這期間,甄宏遠一直都守着她,沒有休息,他白天還去公司上班了,現在肯定累了。
甄蜜知道,甄宏遠確實應該回去休息了,有什麼話,也應該等到明天再說,但是那些話,被堵在胸口已經太久了,彷彿和漲疼的腦袋一樣,要炸開了,到嘴邊的話,她不想再忍,她想現在就和甄宏遠攤牌,也是怕過了今晚,再睡一覺,她又鼓足不了這樣的勇氣。
以前她做夢,醒來後,很容易就忘記了,什麼都想不起來,但是這一次,卻印象深刻到了極點,那種驚懼的感覺,讓她有種,身臨其境的感覺,刻骨銘心,到現在,心跳都還沒恢復平穩。與其他從別人的口中知道事實的真相,還不如她自己,坦白從寬。
“我睡不着,想和你說會話,可以嗎?”
甄蜜盯着甄宏遠,那眼神,滿滿的都是請求。
她雖然沒有再流淚了,但是蓄在眼睛裡面的淚水,始終沒有幹,楚楚可憐的樣子,更教甄宏遠心疼。
甄宏遠看着甄蜜有一些急迫的樣子,放下了手上的碗和杯子,“我去倒兩杯水進來,慢慢說。”
甄宏遠說完離開,回來的時候,手上端着兩杯水。
說是倒水,其實也是趁着這不多的時間,整理一下思緒和思路。
甄宏遠回來後,將剛倒的水,放在了靠門口的寫字檯上,將門關上,然後在原來的位置,面對着甄蜜坐着。
“已經很久沒做這樣恐怖又真實的噩夢了。”
甄蜜頭和背靠在牀頭,看着天花板,那脆弱的樣子有些不堪一擊。
“媽媽還在世的時候,我們一家三口,雖然有很長一段時間,生活艱難,但是日子過的很開心,爸爸您以前很愛笑的,自從媽媽過世後,你變的沉默寡言了許多,每天都鬱鬱寡歡的,這些年,您一個人,既當爸爸又當媽媽,不但要承受那些痛苦,還要爲我的事情c心憂慮,過的很不開心吧?”
甄蜜說話的聲音很輕,含着淚水的眼眸,充滿了愧疚。
甄宏遠將坐着的椅子,搬的離甄蜜近一些,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生活和你媽媽還在世的時候相比,確實沒那麼輕鬆了,但是,爸爸沒有不開心。”
甄宏遠微笑着繼續道:“因爲有你,爸爸很高興,你那麼懂事,又乖巧,還很善良,就和你媽媽一樣,爸爸很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