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士延繼續重申了一遍自己的態度,依舊是沒有任何商量餘地的命令的口氣。
“我現在對你,就只有這一點要求,你能夠答應,我們兩個今後就好好過,我虧欠你的,會用我的方式彌補。”
唐士延的聲音平靜,他強勢的,帶着命令的口吻,有對裴如沁的請求,他抿着嘴脣,沉思的模樣,深思熟慮的。
“補償?怎麼補償?把你的心,還有對孫曼芝的愛,給我嗎?”
唐士延沒有回答,他看着裴如沁,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無理取鬧的孩子,讓原本就有些失控的裴如沁,更加的惱火捉狂。
“做不到,是吧?”裴如沁悠悠的問了句,聲音和神色,都有些恍惚。
“我要求你的,你做不到,你又憑什麼強我所難?唐士延,你不過是仗着我愛你!”裴如沁的樣子癲狂,唐士延看了她一眼,夫妻這麼多年,他自然能看出來,她現在已經完全沒理智可言了,這時候和她說再多,都是無濟於事,而且還會造成她的情緒更加激動。
“你好好考慮清楚。”
唐士延看着淚流滿面的裴如沁,他也不知道爲什麼,自己的心腸這樣硬,幾十年的夫妻,裴如沁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這樣控訴着自己,他明明對她,也心存愧疚,但是內心,卻始終漠然,甚至有一些些的反感。
唐士延說完,轉身就要走,裴如沁看着他的背影,原本就瞪大着的眼睛,睜的更大,那裡面,除了足以逆流成河的悲傷,還有詫異和無措。
她和唐士延,像今天這樣鬧,不是第一次,唐士延和以往的每一次那樣,多數的時間,都是沉默,他幾乎不會爲自己辯解些什麼,以往的每一次,她都不需要說這麼多,唐士延立馬就會服軟,並且對她提出的要求,都會讓她如願,但是現在,她說了那麼多,都口乾舌燥了,他還是無動於衷,裴如沁有些害怕,同時,還有憤怒,不過更多的,還是發慌。
裴如沁快步追上唐士延,拽住了他的胳膊,唐士延回頭,看着裴如沁,那冰冷的眸,有一絲希冀,但是在看到裴如沁滿是憤恨的樣子的時候,那絲溫度,很快涼了下來。
“孫曼芝在世的時候,你心心念唸的是她,就算和我結了婚還是一樣,孫曼芝走了,你還是對她念念不忘,將對她所有的感情,轉移到了唐弈琛身上,我們初中就開始認識,這麼多年,我爲你做了那麼多,在你的心裡,給我騰空個位置,就那麼困難嗎?”
許是因爲喉嚨有些痛,裴如沁說話的聲音並不如之前的大,她喃喃自語,像是對唐士延說的,又像是對自己說的,那慌亂的眼神,委屈又無助,就像是被整個世界遺落遺棄的小孩。
“唐士延,如果我不能按着你的意思,對唐弈琛和甄蜜好好的,你準備怎麼做?分開?怎麼分?離婚嗎?”
甄蜜在外面站了許久,腳都有些麻了,她聽裴如沁的聲音,一字一句,都是入骨的悲傷,雖然她心裡覺得裴如沁說的那些話,並不中聽,甚至有些過分,但是她又覺得,裴如沁也是個可憐的人。
“唐士延,你就是這樣對待被你傷害的你都生出愧疚之心的妻子的嗎?我把所有的一切,都給了你,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
類似的話,裴如沁不久前就說了,但是現在看到唐士延這個樣子,他這樣又冰冷的殘忍模樣,她還是沒忍住重複了,奢望着唐士延能念及他對她的那份愧疚,能夠心軟,改變主意。
唐士延的神色,因爲裴如沁的這番話,並沒有柔和多少,那張嚴肅的臉,神情越發的凝重起來,冷厲的還,他甩開裴如沁的手,裴如沁見他的神色很不對勁,沒敢放開,反而用兩隻手握住。
“士延。”裴如沁盯着唐士延,眼睛裡面都是淚水,瀰漫着霧氣,她的眼神惶恐,說話的聲音也是,染着濃濃的不安。
唐士延卻好似鐵了心腸一般,完全無動於衷,他擡手,將裴如沁挽在他胳膊上的手臂,一個一個手指,慢慢的掰開,然後甩掉,冰冷無情到了極致。
“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我沒有被你喜歡上,我現在過的會是什麼樣的生活?”
唐士延轉過身,和裴如沁,兩個人,面對面的站着,他的目光凌厲,那裡面,有裴如沁從未見過的責怪和怨恨,裴如沁睜大着眼睛,她一直強忍着,在眼睛裡面蓄了半天的淚水,緩緩的流了出來,先是一滴,然後是兩滴,三滴,很快,再次氾濫。
“你這是在怪我嗎?”
她的聲音脆弱,透着不敢置信,她盯着唐士延,簡直覺得匪夷所思。
“你的意思是,我不該喜歡你?”
她長吸了口氣,手指着唐士延,“你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我喜歡你,我錯了嗎?”
裴如沁緊咬着的嘴脣刺痛,她有種自己的尊嚴,被深深踐踏了的屈辱感,她冷笑了一聲,譏誚的笑意,滿是自嘲,事實不就是如此嗎?從她瘋狂的喜歡上唐士延,而唐士延深愛着的人卻是孫曼芝後,她這樣的愛,就成了錯誤。
“是啊,我眼瞎了,愛錯了人,我怎麼會喜歡上一個--”
裴如沁沒有繼續往下說,也不知道她接下來要說的是什麼,都才說到一半,她就徹底的哽咽了,泣不成聲,看着唐士延的口氣,帶着濃濃的恨意,就好像和唐士延有不共戴天的仇恨似的。
唐士延心頭一驚,忽地想到什麼,隨即又自我安慰,讓自己不要胡思亂想。
“如沁,如果不是因爲你,我和曼芝會是很幸福的一對,我和弈琛也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你說我對不起你,我人生的不幸,何嘗不是你造成的?我命當如此,我不怨你,你又何必一而再再而三的提及過去的種種,咄咄逼人?”
唐士延並沒有爲自己辯解,而是直接道出了對裴如沁的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