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尋一向沉默且低調,對絕大部分事情不發表任何看法,對絕大部分人也不會多看一眼。
此刻站在荒石嶺前,他第一次正色看向墨九翎,“未曾請教閣下高姓大名?”
慕凌波心頭陡然一跳,走上前,“陸先生……”
墨九翎身份特殊,他的真名,她甚至對芸娘都沒有提過。
幻仙谷一向不許外人進出,墨九翎一路同行的路上,她每每沉默不語,心中都在思量這個問題。
墨九翎不計安危交代自己身份,也不不嫌讓她聽到自己與聖臨城最重要也最危險的秘密,這些她全都心中有數。
作爲她自己,她相信這個人。
不止因爲他數次幫助獲取三大靈珠,也不止因爲他的坦白,更不止因爲他的小寶的父親。
就是一種單純的信賴感,令人安心的感覺。
但幻仙谷,卻並非是她一個人的地盤。
途中陸尋一路沉默,她也數次沒有開出口讓他離開,第一次發現一句簡單的話說出口卻這般艱難了。
因爲心中明白他的突然出現是冒了暴露身份的極大危險,只是得到消息趕來營救。一路跟隨的緣故,她更是清楚。
“墨九翎。”簡簡單單三個字,他沒有一絲猶豫說出口,坦坦蕩蕩,“先前不便提及,先生見諒。”
慕凌波有點愣,對墨九翎的印象一直停留在他的肆意妄爲狂妄自大之中,彷彿這天下沒有他不能做的事,也沒有能讓他正眼看的人。
更詫異的是,他在陸尋面前竟一點也不掩飾真實身份。
墨九翎看了眼她的神情,“這位陸先生跟你一同出的幻仙谷,你信賴之人,我也不必小人之心。
陸尋拿下了頭上那個遮擋風沙的斗笠帽,飽經風霜的一張臉,皺紋橫生,膚色黑黃,但微微深凹的雙眼卻炯炯有神,全然不像他看起來那樣的普通老農該有的眼神,“原來是曾被雍息城主與六位至尊關入紅蓮水獄的那位,難怪有如此修爲。公子當年的風頭一時無兩,老朽記憶深刻。”
“老先生認得我?”
陸尋微微一笑,“我還有一個名字,只是不知道公子是否記得。荀非。”
“荀非?莫非是當年無極門的荀非先生?”墨九翎神色微變,“聽聞先生當年初入無極門便被逐出,從此杳無音訊。”
慕凌波訝然道,“陸先生,怎麼從未聽你提過?”
陸尋的來歷她從不知情,雖知道修爲不淺,但完全沒想到是來自天司宗的無極門。
這一路見過這麼多天司宗的人,他的神態表情都沒有露出一點異樣來。
陸尋知道她心中有許多疑惑,“剛纔聽到你與墨公子的交談,勾起了許多往事。我知道姑娘想問什麼,我離開天司宗已經二十多年,當初渾身經脈被震斷,與廢人無異,這其間的無數磨難,想必當年見過我的後輩們,即便是當面也認不出了。”
“先生的遭遇,我很早便聽說過。”
陸尋望了一眼石林的遠處,“幻仙谷距離此地不過數十里,我知道姑娘猶豫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