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顧妍夕看過了幾位患者,纔想起來醉籬還在大堂中等着她。
她瞧了一眼大堂中空蕩蕩的已經沒有了醉籬的身影,她將蔓珠喚來:“蔓珠,剛纔張坤還在這裡,怎麼這一會兒的功夫他就離開了?”
蔓珠若有所思回答道:“可能是看你太忙了,沒有時間招待他,所以就離開了!”
“你也沒有看到他離開?”
“哦,我確實沒有看到!”
顧妍夕總覺得蔓珠有什麼事瞞着她,她從診斷臺上走下,來到了醉籬曾坐的木桌前,望見上面靜靜地放着那隻紅色的匣子。
她微微蹙起眉頭:“蔓珠,將這隻紅匣子扔了!”
“妍夕姐,就不要扔了吧,這可是皇上送給你的,難道你不想知道里面裝的是什麼嗎?”
顧妍夕淡淡一笑:“若是曾經我一定很想知道他送給我是什麼禮物,可是現在……我已經不在乎了,拿走吧,我不想看到它!”
蔓珠‘嗯’了一聲,將紅匣子收起,但她決定了一定不會扔掉的。
她剛轉身欲走,顧妍夕淡淡交代一句:“將這隻紅匣子放到桌上吧,等張坤來了讓他拿走!”
蔓珠以爲顧妍夕會回心轉意,打開匣子看看皇上送給她的禮物,沒想到她還是這樣的狠心,不想在與他有任何的交集。
“哦!”
蔓珠應了一聲,將紅色的匣子放到了桌上。
“小天呢?怎麼半天了都沒有看到他過來找我?”
蔓珠長大了嘴巴,然後換做笑容,但表情有些僵硬:“小天……他出去玩了!”
“外面那麼多人,讓他一個人出去要是碰到了壞人,遇到了危險怎麼辦?蔓珠,你去外面找到他,將他帶回來。”
“好!”
蔓珠答應了一聲,轉身跑出了夕鴻藥堂,她站在藥堂的門外,有些爲難,不知道醉籬帶小天去了哪裡,什麼時候回來?
她焦急的在人羣中找來找去,希望能早點將小天找回來,以免顧妍夕擔心。
顧妍夕深吸一口氣,一直凝望着木桌上的那隻紅色匣子,還是忍不住想要拿起它,看看裡面裝着什麼。
“大夫,你還沒有爲我看病呢!”
顧妍夕被一位婦人喚醒,她朝着婦人優雅一笑,走了過去:“好,我這就爲你來診病!不好意思,今日藥堂有事,急着關門!其他人請先離開吧!”
患者們自然是知道她的醫術,但也知道她的性子,她那種說一不二的個性,沒有誰能打破她的規定和想法。
雖然內心都有抱怨,畢竟是生病了纔來看診,但是並沒有太責怪顧妍夕。
顧妍夕爲這位婦人診病過後,開了藥方子,囑咐了幾句,將這位婦人送走之後,將藥堂的門關緊。
她走回木桌,深深吸一口氣,打開了那隻紅色的匣子。
倏然間一隻白色的紙條,從裡面飄了出來。
顧妍夕伸出手敏捷的將白色的紙條接住,看了一眼紅匣子中陳列的一支翠綠色的簪子,簪子端部是飛鳳銜有一株桃花的圖樣,很是精緻。
這是他找玉雕工匠做出的簪子吧?
她淺淺感嘆一聲,將紅匣子放在了木桌上,坐到凳子上展開了白色的紙條,看到了上面娟秀的筆跡。
妍夕,這是我在你生辰時親手雕刻好的,送給你的禮物!
短短的一行字,讓顧妍夕看過後心露跳了一拍,她忙將紅匣子中的翠綠簪子取出,用指腹輕輕觸碰簪身,發現上面細滑,做工精細,每一個圖案和花紋都是他精心雕刻上去的,都帶着他一點一滴的真情。
而雕刻的栩栩如生的飛鳳口中銜着一株桃花,讓顧妍夕想起了她與炎鴻澈之所以姻緣糾纏在一起,都是因爲那隻繡有桃花的手帕。
她模糊了視線,手中的翠綠簪子也看起來若隱若現。
她將翠綠簪子雙手合十,捧在了手心,接着又按在了心口之前。
澈,沒想到你的心裡一直有我,那天是我的生辰,我以爲你沒有記得,將我們的承諾與誓言都忘記了,我心裡好難過、好難過!
可你爲什麼還是晚了一步?爲什麼不早點出現阻止我?爲什麼不親口告訴我,你愛我?
我們在一起經歷了這麼多的磨難,終究還是一分兩散。
現在看來,是我沒有理解你、關心你,是我不好,是我太任性、太執着纔不懂你對我的真心。
若是一切還可以重來,若是我們還能夠相聚,你還會像從前那樣愛我嗎?我們還會像從前那樣幸福的在一起生活嗎?
顧妍夕捧着簪子在心口,淚水從眼稍潤開,一滴一滴落在了手心中的簪身上,簪子散發着悽美潤亮的光澤。
醉籬牽着小天的小手,饒過了幾條巷子,在巷子的一間宅前停了下來。
“坤叔叔,你帶小天來這裡做什麼?”
“進去了,你就知道了!”
醉籬走到宅門前,擡起手輕輕叩門幾聲,宅門被人打開,是一位清秀模樣的公子。
小天一眼就認出了他是誰,他眨巴着烏溜溜的大眼睛,很是雀躍:“寐生大叔!”
“太子殿下,你來了?快進來!”
寐生見到小天,很是喜歡的伸出手揉了揉他的額頭,牽着他的手走進了宅中。
醉籬看到小天高興的樣子,不由得笑了笑跟着他們走進宅中。
小天被寐生牽着小手走進宅內,在宅中的正堂之中,望見坐在大堂中一位身穿白色長衣,模樣俊冷的男子。
“父皇?”
白衣男子好看的眉頭皺起,當聽到一聲稚嫩的男孩喚聲,他皺起的眉頭舒展開,擡眸望見是小天來了。
他站起身,快走幾步,來到了小天的身前,俯下身子將他擁在了懷中。
“小天,父皇終於找到你了!”
“父皇,小天好想你!”
父子二人緊緊相擁在一起,大堂中久別重逢溫馨的畫面,讓寐生和醉籬都忍不住笑着模糊了視線。
他們父子終於可以團聚了!
炎鴻澈與小天相擁了好久才鬆開了雙手,望見小天才沒過幾天又長高了,爲人父的慈祥笑容噙在了脣角,讓寐生和醉籬看的都有些疑惑和不解了。
原來皇上也會有這樣溫柔的一面。
炎鴻澈摸了摸兒子的額頭:“小天,你又長高了!離開皇宮的日子是不是很辛苦?你過的還好嗎?”
“小天過的很好!孃親過的也很好!”
小天很聰明,他知道他的父皇一定也很擔心他的孃親,所以不等炎鴻澈問出口,就將他孃親的情況告訴了他父皇。
炎鴻澈深吸一口氣,欣慰一笑:“只要你們過的好就好!”
小天看出了他父皇說這句話時,有淡淡的感殤,他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拉住了炎鴻澈的大手:“父皇,您不會是不要小天和孃親了吧?”
“小天,父皇那麼愛你們,怎麼會不要你們呢?”
“那你爲什麼要很苦惱呢?難道不想將小天和孃親接回皇宮嗎?”
炎鴻澈輕嘆一口氣:“不是不想將你們母子接回去,而是怕你的孃親一直都在生你父皇的氣,所以不肯跟你父皇回炎國的皇宮。”
小天可愛的小臉蛋上露出了笑容:“父皇,這個您放心好了!孃親將藥堂的名字都起成了夕鴻藥堂,而且還會悄悄的發呆、流淚,一定是想着您呢!”
“這是真的嗎?”
炎鴻澈有些難以置信,雙手握住了小天細細的胳膊,小天微微皺起眉頭,因爲炎鴻澈的手掌心太過用力,抓痛了他的手臂。
“父皇,好痛哦!”
小天低聲抱怨着,炎鴻澈這才意識到是他的大手太過用力抓痛了小天,於是鬆開了雙手,再一次追問道:“你孃親真的會想我嗎?”
小天很認真的點點頭:“是的!父皇你一定要相信小天的話啊!”
炎鴻澈朱脣揚起,牽着兒子的小手,朝着宅門外走。
寐生有些不放心,追在了他的身後:“皇上,您這是要去哪裡?”
“去夕鴻藥堂,去接皇后回宮!“
炎鴻澈簡短的交代完這句話,匆匆離開了夕鴻藥堂,他沒有乘馬車,因爲從這間宅子到夕鴻藥堂並不遠,只要饒過幾條巷子和熱鬧的街市,很快就會到的。
可他剛牽着小天的小手來到熱鬧的街市上,在街市與巷子的交接口處,他望見一位身穿淡紫色長裙的女子,正急匆匆朝着他走來。
因爲人羣川流不息,不停的竄動着,所以她也沒有看清站在巷口的人是誰,但卻一眼就瞧見了身穿藍衣的小鬼頭小天。
她有些急了,喚道:“小天,你在這裡啊!害的我好擔心你,到處找你!”
待她走近了小天,這才望見牽着小天小手的那個人是炎國的皇上炎鴻澈?
“皇……”
“好了,我不想讓別人認出了我的身份!我們這就去夕鴻藥堂吧!”
蔓珠應答一聲:“是!”
她很聰明,沒有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前揭穿他的身份,而是走在最前面爲炎鴻澈引路。
沒出一刻鐘,就走到了夕鴻藥堂前,望着已經關門停止生意的夕鴻藥堂,蔓珠有幾秒鐘的遲疑。
“妍夕姐從來都沒有過關門這樣早啊?”
蔓珠推開了藥堂大門,在藥堂中大聲喚着:“妍夕姐……妍夕姐?”
她在藥堂中到處找,都沒有找到顧妍夕的身影。
炎鴻澈牽着小天的手,停在了大堂中,望見地上跌落的紅色空匣子,他突然擰起了眉頭:“妍夕……出事了?”